《浮生十二婳》第43章


(月光)斜照在(你旧居的)闺楼上,我暂且安榻短眠。(醒后)就去我们走过的阆苑,仿佛梦一般,看到曾经的画面,却物是人非。
月光倾泻在枕上,晶莹光亮的,仿佛是月宫中的仙兔留下的眼泪。岁月不会停留,让我两鬓生了白发。
要从日初等到日暮,听那夜晚的钟声,我心才能安定,面对古龛礼佛,吃那素食清斋,暂忘尘世忧伤。”
岩壁一隅,青藤纡绕(回环萦绕)着一块石碑,以篆书镌文“云亸瑶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从此无心爱良夜
莞萱身陷冥渊,地处隆曦(阴阳)交汇之处,永日阴漠(阴暗),不见曜灵(太阳),昼夜同也。黑漫漫云起阴阳混,乱纷纷魃走魍魎遁(出自李渔的《蜃中楼·献寿》;云雾漆黑,无边无际,混沌之气凝聚,连鬼怪都逃离这里)叱咤之声势(发出使人震慑的声响),祅星六丈出,沴气七重悬(出自杨炯的《奉和上元酺宴应诏》;凶星出现,弥漫着不祥之气)。莞萱受阴气所伤,一时昏晕在地。
应时(立刻),一个脩伟(高大)的身影如风驰电卷(形容迅速)般掠袭(飘拂)过来。
莞萱渐渐还醒(苏醒),心气忡弱(疲惫),眩瞀(眼睛迷乱)有余,神志衰散。隐约而见,相思木的屏障置于绣床前,霞帐纱灯。眼下迷淡(景物模糊浅淡),惶惑(惶恐疑惑)地向四周看。寻时(不就),一人撩开了床帏,安坐于床沿。
“觋魔?”愕疑间,她用一种极为沈和(深沉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救了我?可你不是?”
“太阳箭的威力让本尊络脉损裂,以热益热,以寒增寒,精气内伤,不见于外(出自《汉书·艺文志·经方》)。本尊需要你佽助(辅佐)疗治。”
“可我失了仙骨,已经没了法力。”
“即使失了敕唤朱鸟的紫晶球,本尊仍集合着白虎、青龙、玄武、寿春鸟的玄女水晶。只要再取来一颗,本尊便可运行五行之术,重临太阳纪。这颗白水晶暂且能助你运功恢复,你去将红水晶夺来。”
青山。
瓦屋外拴着黄牛的桩子边上茨草(杂草)一堆,闻小儿呱呱,破步登门,见牛毅如今是落腮胡须,瘦损(消瘦)惫劳。一身绉纱薄衫,头发蓬乱。屋内也是长久未检理的状貌,打翻了的烛台还躺在地上,油膏很牢实地黏在地面。墙隅蛛网尘灰,衣柜也没有开动过的痕迹。莞萱见之缺然(惭愧貌)无以报,不胜愧怍。牛毅无嗔怪(责怪)之言,冷漠处之。
莞萱温言道,“牛毅哥,你为何沦落至此?难道没有素影,你就活的不成人样了吗?你们有孩子,现在的你,不仅是她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你让素影在天上怎么放心的下?”
“影儿在哪儿?你告诉我,我要把她带回来。”牛毅激切之情,词极愤慨。
“你是凡人,根本不可能上天。”
“就算是死无全尸,我也要见到她。”
“她是天庭织女,你知道私下尘间,与凡人相爱生子的后果吗?不是打入炼狱,就是永生被幽禁。或若(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可以帮你上达天庭。能否安然而归,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你帮我?为什么?”
莞萱自喃着,“仅在此刻,我才觉得,曾经对你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罪过,不论我怎么做,你心里都容不下我。”“牛毅哥,我想替自己赎罪。门前的黄牛本是灵兽的化身,我施以法术它便能带你上天,带着你的孩子,去找她吧。”
黄牛体内复合着麒麟兽的水晶球,每颗水晶球相生感应,唤起潜在的灵力。忽而黄牛足底生风,牛毅两肩扛着扁担坐在牛背上,腾空而起。
仝府。
莞萱踟蹰于门前,张望了良久,方决意涉足。不料被门前的守卫拦下,心生怪讶。
“我是你们公子的朋友,前来拜谒。”
“公子?我们公子多日前就去往了蓬莱。”
莞萱却步留思(留念),一路顾盼,心中迷惘。
青山。
莞萱躇足(停步)屋前,惊目着仍拴在桩上的黄牛,且谛听(仔细听)屋内的动静声。
“牛毅哥,你怎么还在这?”
乍看他满面笑悦,词气婉顺道。“瑶姑娘,多谢你。我已经见过影儿了,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不是一类人,根本无法逾越的在一起。”
“牛毅哥,你说什么?”
“天宫的禁令是任何人都不敢违背的,但只要我们相爱,等上百年我也情愿。”
“凡人修仙需要历经千年,仙人修化成人只需百年,你是想等素影百年后与你重逢?”
“是。这是玉帝的恩德,我牛毅受之感慰。”
莞萱不禁拭泪,‘没想到,人间的从匹欢情,竟能这般感天动地。王母施予恩情,让他们来叶(来生)相聚。而我呢,落得花自凋零无人赏,倒羡慕了嫦姒,即使没有来生,心里也总有一份执念。姐姐想让我学会的,容或(或许)就是这‘成人之美’吧!’
“牛毅哥,我当还你一份情。”
于屋前,莞萱面朝黄牛施法,水晶球灵犀相通。须时,黄牛幻化成人,贪睡在地上。牛毅见之眉睫之失,惊悦不已。忙蹲下身,搀扶着他,唤道,“爹,爹。”
黄牛体内的水晶球被吸引而出,莞萱收之方才安心。
“放心吧,过两个时辰,他必然会醒。你好生照顾着伯父,日后也多个人看着孩子。事情了了,我该走了。”
莞萱转身念去,牛毅一声打唤(呼唤)。
“瑶姑娘,公子一直在等你。”
蓬莱山。
蓬莱山巅,峯岫峣嶷,云林森渺(出自宗炳的《画山水序》;峰峦高峻,树林浓密浩渺),暮霭沉沉。
飨傅孑身鹄立山头,着白苧衫(细白夏布衫),望月遥思。莞萱飞飏而来,落足其后,心怀游豫(迟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说过了,任何时候都不能前来打扰。”
“这样冷的天,也不知道外披一件衫袍(泛指衣服)吗?”莞萱温文而语,飨傅方惊觉转身,相顾怳惘(无所适从貌)。
“没想到,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蓬莱阁的住持了。”
飨傅伸展了双臂,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眉头紧锁,眼皮沉重。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出自晏殊的《鹊踏枝》;明月不知离别的苦楚,只知道照着朱户)。尤云殢雨(喻缠绵于男女欢爱),床席之欢。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出自《梼杌闲评……明珠缘》)。
榻上一盏青灯,抱美人而清眠(谓躺卧在床上休息而未入睡),轻手摘下她脖子上的玉石坠子,隐约见她的后颈上有胭红的牙痕。
旦日放晓,窗隙中漏进天明的曙色。莞萱觉醒,见床上无人。起身而出,空庭清净,目见他又是那副姿态仰视天穹。莞萱走在身侧,方欲开口,飨傅沉声静气开言。
“你去罢。”
莞萱寻思不解,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贫僧已入佛门,便断了祇缘尘念(尘俗之念)。”
朔风(寒风)荡漾惚恍(游移不定),落叶槁悴(枯萎)愁人。莞萱珠泪偷弹。面对他孤独冷漠的背影,悄然离去。江水沉凝,青山肃立。
冥渊。
觋魔出手之力蛮横,愠愤(犹积愤)而增伤,莞萱负伤在地。
“你胆敢背叛本尊。”
“我没有。”莞萱声嘶竭力道。
“本尊要亲手杀了他。”
“不。”
觋魔一臂之力掐住莞萱的脖子,将她平地提起。“把他带来。”
冥山。
莞萱背着昏厥的飨傅蹒跚(行步摇晃跌撞貌)而行,于时,从他衣袂中掉出一块玉石坠子。莞萱心下颤动,决意往返之时,被觋魔截下。落足跟前,莞萱惊骇瞠目。
“你要带他去哪?”
莞萱安置下他,趋步觋魔面前,面色惮惧,双膝下跪。声讨道,“求你别杀他,他也救过我的命啊!”
“不杀他,你用什么来换?”
觋魔从莞萱手中夺过那坠子,走近她身侧。“做本尊的魔后,永生伴随。”
回首碧空无际,空引睇(遥望)(出自刘基的《摸鱼儿·金陵秋夜》)。
大婚在即,四方妖怪皆过临(前往拜望)。莞萱一身鸾衣(传说用鸾鸟羽毛编制的衣服。指仙人之衣)飘渺,觋魔一席毡衫红裳,气势浑雄。
冥渊气色晦黯,执手从众妖中走过,踏上魔尊宝座。觋魔满斟大觥(一种酒器),向众妖宣言,“截日(即日)起,夕颜便是本尊的魔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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