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是不来》第97章


“城澄……”他又唤了一声,那个像石雕一样的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她看向他,面色无悲无喜,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来一样。只不过他来与不来,她都不是很在意。
“城澄,你别做傻事,你过来,我们慢慢谈好不好?”他温声哄她。
她摇摇头,忽然微笑起来:“你当我今年几岁,还会上你的当么?我一过去,你就会把我绑起来,像当年一样,捆到你的书房里去。”
“我不会,城澄,你相信我一会,你信我!”
“我信你什么呢,你说过你不会骗我,可事实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瞒着我。你知道么,如果你亲口告诉我你杀了皇帝,亲口告诉我你和苏临水的关系,我根本不会这么难堪,这么难受!你根本没有想过,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城澄……”他见她情绪激动,不由跟着她的动作提心吊胆,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你跟我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瞒着你,好不好?”
“不好。”城澄笑道:“我早已经想好,人只活一辈子,还是可着自己的性子尽量活得舒坦些罢。有一日,算一日,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有一日的幸福,就珍惜一日,没有了,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也不是就不能过的更好。以前我曾视你的宠爱为筹码,视我的子女为筹码,视苏家孟家为筹码,可是突然之间,我什么筹码都不想要,我想要做回自己!与其患得患失,倒不如失去!我知道这么想是钻了牛角尖,但是怎么办呢,城城是个宁为玉碎的傻子,我和你不一样……”
“不要……”他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孟城澄你给我听着,如果今日你从这里跳下去,本王立即下去陪你。至于三个孩子,他们幼年失怙会怎么样,你自己想想吧!”
城澄果真被他唬住,可是很快她便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为了我去死。若论外表,我已不再年轻。若论性情,你不是和苏临水很聊得来么?你此时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成全你自己的痴情故事罢了,根本同我无关。”
“城澄,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是,起初娶你,本王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可这么多年,本王对你的心——你当真要把它剜出来瞧一瞧,才知道上面刻着谁的名字么?”
“你用不着这样。”城澄低声说:“你心里想着的是谁,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你在骗你自己!”裴启旬厉声道:“难道你敢说,从始至终,你对本王都无一丝情意?事到如今,你对本王的生死存亡一点都不在乎?”
“我……”城澄不擅长撒谎,登时哑口无言。
他见她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向她伸出双臂:“城澄,听话,回来吧!等我们回京,等本王处理好一些事情,咱们就一起归隐。这回我不瞒你,实话告诉你,要让皇帝亲政,起码还要五六年。这是你授意本王选的太子,他是什么资质你明白的,本王不放心。”
城澄一怔,犹豫着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立即起誓:“我发誓,如果我裴启旬对孟城澄有半点假话,就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皇家之人向来注重誓言,城澄见他神色庄重,此时已是信了七八分。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当年的裴启绍,也是这般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发誓,说他今生若是不娶她为妻,就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结果果真应验了。至于裴启旬——她只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说得没错,她舍不得他死。
她爱他呀!
城澄转过身,一步一步朝裴启旬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当她走到第十步,与悬崖边已经形成了安全距离的时候,裴启旬立即飞身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疼……”她哭笑不得地抱怨。
他近乎疯狂地亲吻她,比之当年丝毫不差的热烈。她起初还躲,后来理智被他点燃,便情不自禁地回应起来。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中,二人尽情拥吻彼此,旁若无人。
庄征错开眼避忌,子石却是一直看着他们。子松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他避开视线。子石愣愣地转过身,突然笑了一下说:“真好。”
“什么真好?”
“她还活着,真好。”
……
这一次,裴启旬没有立即带城澄回京,而是在藏地停留了一晚。
他总是怕她寻死,叫城澄哭笑不得,只得实话告诉他:“我没真的想死。”
“那你跑到雪地了做什么?”
“我就是想……玩雪?”
荣王被她噎得无语,好半天才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本王吓死?”
她不以为意:“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你现在权财都有了,就差换个年轻小媳妇。我要是死了,你不高兴吗。”
他拧起眉头:“你胡说些什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共患难却不共富贵,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
城澄被他教训的一板一眼的,想要反驳,却发现已经无话可说。转念一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折腾累不累呢。裴启旬呢,更是不容易,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还要被她这么折腾。想起这些,城澄又想笑又心疼。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为何想来西藏?”他看着这破败的哲王府,低声问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前世。梦里我从这里离开,跳进了雪山深处。”
裴启旬一怔,狐疑道:“难不成你前世,竟是哲亲王妃?”
“不好说喔。”城澄笑笑。
裴启旬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不说怎么了,惹得城澄很是好奇,连连追问。他耐不过她撒娇,只得老实招待:“当年女帝左氏无子,继位的是哲王与其王妃的独子。你若是哲亲王妃的转世……”
“那我岂不是你的祖祖祖祖祖母么,哈哈哈哈哈……”城澄娇笑不断,连日以来的阴霾仿佛烟消云散。
裴启旬本来还觉得尴尬,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也就释然了。不过一个梦罢了,与虚幻的梦境相比,此时此刻的幸福才是真实的。
回京之后,城澄说自己想回孟府住几天,裴启旬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并没有阻拦,只是多派了些人手过去保护她。他不明白,城澄只是想送自己父母的灵位回家。
三日过后,城澄一回王府,就听人说元烨被他父王叫去了书房。原以为不过同往日一般查问一番他的功课便罢了,谁成想孩子回来的时候竟是被人抬着的。只见元烨那双平日里分外明亮的眸子紧紧闭着,小脸儿痛苦的皱成了一团,揪得城澄的心都要碎了,当真恨不能以她之身,受他之痛。
她急忙唤来太医诊治,待人处理元烨身上的血污时才发现,他后身之上竟没有一块好皮肤,粘稠的血液将皮肉与衣物粘连在一起,骇人至极。
城澄当即心疼地掉起了眼泪,等伤口都处理好了,也没有急着离开,守了他一天一夜,确认他已消了热,这才从他房中退出,径直往书房里来。
☆、第98章 红尘
第九十八章红尘
一个日夜过去,城澄心中怒意未曾消退分毫,反而愈演愈烈。既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通传也属多余,她干脆拿出当年那份市井做派,绣鞋一扬,踢开木门后,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入得房内,城澄也不看他,径自上前取出桌旁剑架上的太阿剑,将那闪着寒光的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寒声道:“稚子无辜,若有何过错,皆因我这个娘亲管教不严之故。你若要罚,何不直接问我的罪?”
裴启旬原本正在白玉缸前投喂鱼食,几尾锦鲤探出水面张口争食,手中饵料渐少,他索性尽数投入。耳畔忽的传来一阵骚乱,他刚刚转眸去瞧,就望见那一抹熟悉的红影。
见檀木门被她一脚踹开,裴启旬轻挑双眉,微露诧异之色,何以几日不见,她的力气就这般大了,不仅如此,她还眼疾手快,但听得剑身与剑鞘摩擦的一道冷冽之声,剑锋便直直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倒有几分侠女的风范。
荣王唇边扬起笑意三分,也不躲,只道:“养不教,父之过,与你何干?况且本王也舍不得罚你。”他突然间一动,剑锋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男儿当要自己担责,做母亲的如何一味宠爱!”
事已至此,他犹然在笑,还能振振有词地反问她,城澄当真恨不能一剑刺下去,以解她心头之恨。可还未及她有所动作,他已兀自向前一步。锋利的剑刃划破他颈间肌肤,立时现出一道血痕。城澄心里头立即慌乱起来,手中的剑也握不稳了——刚才在气头上没有察觉,这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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