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夫莫若妻》第8章


才这么哭着,月云就要往床头撞了过去,被其他婢女给阻拦下来,顿时都哭成一团,不过恐惧的成分居多,就怕因为伺候不周害娘娘枉死,千岁在一怒之下会将她们全都赐死。
众人也都知晓月云是王妃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女,跟随多年,又有多忠诚,听她这么说,自然没人会起疑。
元礼只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慰嫡长子,帮他度过丧母之痛。「你们先帮王妃梳妆打扮,别让世子看见这副模样。」
「是。」月云和其他婢女应道。
于是,元礼来到正房外头,低声嘱咐着刘墉张罗后事,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尽快将此事上奏朝廷等等。
片刻之后,奕咸小脸上布满泪痕,在奶娘的陪同之下赶至后寝宫。
「父王,孩儿听奴才说母妃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经过世了……」他只肯相信父王所说的话。
「他是骗孩儿的对不对?」
「他没有骗你,你的母妃……」元礼看着惊愕惶恐的嫡长子,将掌心覆在他头上,实在是难以启齿。
「已经离开人世了。」
奕咸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滚下来。「呜……哇……父王……」
抱住嚎啕大哭的嫡长子,元礼的心都揪紧了,待月云等几个婢女将柳氏的遗容打扮好,便让他进去看最后一眼。
「母妃……」奕咸跪在床边哭道。
他稚嫩的哭声让婢女们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元礼父子后头的奶娘和月云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终于成功地除去「仇人」了。
这一天,真的盼了好久好久。
接着,刘墉和奉祀所的人开始将后寝宫的一间前厅布置成灵堂,奕咸也换上白色丧服,准备今晚为母妃守灵。
待元礼回到前寝宫换上白色丧服,并束起头发,戴上网巾,由于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千岁,人死不能复生。」正帮主子更衣的马福见元礼神情愁闷,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不禁逸出一声叹息。「我与王妃成亲多年,她的脾气和性子若能改一改,我与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阴阳两隔,也无法挽救了。」
马福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幸好外头传来刘墉的声音,替自己解了围。
「……启禀千岁!」
元礼朝一旁的奴才使了个眼色,那名奴才便去开门,让刘墉进来说话。
「灵堂都布置妥当了?」他以为是要禀奏此事。
刘墉拱起双手。「灵堂还在布置当中,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才会好,下官前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禀告千岁。」
「什么事?」元礼眉心微蹙。
「下官怀疑娘娘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到池子里去的,因为那座木桥两侧都有栏杆,就算失足,总可以伸手扶住,不至于会翻落。」刘墉说得言之凿凿,让他俊脸一凛。
他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有什么证据?」
「就在娘娘出事当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寝宫,行迹鬼祟,可以说相当可疑。」刘墉正色地说。
「可知那人是谁?」元礼绷声地问。
刘墉心中暗自得意。「就是西三所的徐夫人。」
「胡说!」他立即驳斥。
「下官有人证,亲眼看到娘娘出事当时,徐夫人正好就在后寝宫。」这可不是自己胡诌乱编的,就算千岁不相信也不行。
元礼冷哼一声。「是谁看到了?」
「是丁嬷嬷亲眼所见,人就在外头。」刘墉笃定地说。
「叫她进来,我要亲自问问她。」他绝不容许有人乘机诬陷徐敏。
「是。」刘墉马上到门外叫人。
当丁嬷嬷缩着肩头、紧张万分地来到元礼面前,福身见礼,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奴婢见……见过……千岁……」
「免了!」他右手一甩,便在座椅上坐下。「你说你在后寝宫看到徐夫人?」
丁嬷嬷用力吞了下口水。「是,千岁……奴婢今天下午正好到后寝宫……想说去陪娘娘聊天解闷……却听丫鬟说娘娘人在花园……正打算过去,突然见到西三所的徐夫人骑着马奔进后寝宫,接着下了马,跟着跑进花园……奴婢一时好奇,就尾随了过去,接着就见她像是……像是作贼心虚似的,急急忙忙地跑出花园……然后骑着马逃走了……紧跟着便听到……听到婢女们大喊着娘娘失足落水的叫声……」
「就只有这样吗?」元礼嗤之以鼻地问。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可是……徐夫人才骑马离开……就听说娘娘出事了……一定是她把娘娘推进池子里……」
元礼大声喝斥。「住口!」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丁嬷嬷呐呐地回道。
「启禀千岁,徐夫人平日仗着有千岁撑腰,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底,竟把马骑进后寝宫,行径实在嚣张……」刘墉大声编派着徐敏的不是,不轻易善罢干休。
「加上时机也太过凑巧,娘娘一出事,她正好离开,可谓是嫌疑重大,希望千岁将徐夫人交给审理所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娘娘地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
元礼瞪着老早就看徐敏不顺眼的刘墉。「马福,去西三所把徐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要问她。」
马福很快地衔命走了。
「回千岁,这事就交由审理所……」
「不必,我自己来就够了。」元礼否决这个提议。
刘墉振振有词地说:「启禀千岁,审理所主掌推按刑狱,凡是王府里头有暴虐杀人偷窃之犯罪情事,都得经由它来审问,这也是朝廷赋予王府属官的责任,上自千岁,下至仆役,都得依规矩行事,若娘娘的死真的不是徐夫人所为,自然也会还给她一个公道。」
看来刘墉是绝不会放过教训那丫头的大好机会,不过元礼相信徐敏的清白,绝对跟王妃的死无关。
「就这么办吧!」他勉强同意了。
「……你说娘娘殁了?」
第一个发出惊呼声的是秀珠,因为这个消息真是太突然了。
宝珠和明珠这才反应过来,抢着问话。
「是真的吗?」
「娘娘是怎么死的?」
前来传话的马福低斥一声。「这么大的事谁敢乱说?只知道是失足落水,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坐在椅上的徐敏同样惊呆了。
王妃死了?真的是奶娘干的吗?或者只是意外?
打从御马房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奶娘到来,不过始终没等到人,徐敏也无法肯定凶手到底是不是奶娘,只是自己当时不在房里休息,而是出现在后寝宫,行色匆匆的模样确实太可疑了。
万一凶手真的是奶娘,该说出来吗?还有她又为何要置王妃于死地?世子若知道最亲近、也最疼爱他的奶娘,就是害死自己生母的凶手,要他情何以堪?
更何况还同时失去两个娘,没有妈妈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他小小的心灵会不会从此坠入扭曲黑暗的世界,就跟自己一样,觉得被人背叛、出卖,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
「徐夫人,千岁请你马上到前寝宫一趟。」马福转向徐敏说道。
徐敏怔了怔,才回过神来。「灵堂设在前寝宫?」
「不!娘娘的灵堂自然是设在后寝宫,只不过……」他吞吞吐吐地说。
她有些困惑。「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娘娘的死因恐怕……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所以……千岁想请徐夫人过去问个清楚。」马福不敢泄漏太多。
闻言,秀珠有些不解。「那干咱们夫人什么事?」
他含糊地带过。「总而言之,徐夫人就跟小的走一趟。」
「我知道了。」既来之、则安之,徐敏昂起下巴说道。
于是,徐敏坐上软轿,跟着马福来到前寝宫,不过才到那儿,马上有奴才来报,要他们立刻转往审理所。
审理所?她大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为何要去那里?
当软轿来到位于王府西侧的纵向建筑群,共有坐西朝东的六座院落,各院落前厅、后厅各三间,以及厢房数间,也就是审理、典膳、奉祀、典宝、良医和正工六所,平常处理王府礼仪和日常事务的地方。
「……徐夫人请下轿。」马福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徐敏步下软轿,被带进了审理所,走进其中一间前厅,就看到元礼已经坐在主位,两旁还站着几名穿着官服的人,其中之一便是长史刘墉,她对此人并无好印象,加上眼前这个阵仗看起来像是要审问犯人,不禁提高警觉。
「奴婢见过千岁。」在外人面前礼不可废,不能随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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