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夫莫若妻》第22章


父皇真的老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来到殿前行君臣之礼,献上贡品、再呈上礼单,制式地回答问题,然后叩谢皇恩,尽一名藩王该做之事,只因他们不是寻常父子,不会因为彼此久别重逢而相拥而泣,更别说把酒言欢。
一切行礼如仪,元礼并没有像年少时那般任性叛逆,故意和朝廷礼制作对,他已经是当爹的人,得做个好榜样,何况他只会待上几天,忍耐一下就过去了。
等到仪式告一段落,他再次伏身跪下,恭送皇帝退殿。
等到元礼也退出太和殿,马上有名太监来到面前传达圣谕。「皇上有旨,命庆王前往乾清宫。」
元礼立即回道:「遵旨!」
乾清宫是历代皇帝处理平常政务,或接见朝臣、使节,以及举行家宴的地方,甚至是做为皇帝寝宫之用,也代表皇权至高无上的象徵。
他永远记得在小时候,这里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之一,总是把他和父皇隔得好远,每次经过,都会用力踢个几脚,结果宫殿没倒,自己的脚却疼上好几天。
来到乾清宫,就在等待宣召之际,元礼不禁想起许多童年回忆,这座皇宫对他来说,真是又爱又恨。
「宣庆王觐见!」太监的吆喝声响起。
闻言,元礼收拾好心情,踏进殿内,正要行礼,就被制止了。
「这儿只有咱们父子,那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不同于方才在太和殿上的君王姿态,皇帝脸上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也更明显。
元礼拱起双手。「是!」
这时,皇帝从椅上起身,走到他面前,父子俩高度差不多,眉眼之间也有几分神似。
「你长大了,若换作以前,就算是见个礼,也是做得不情不愿。」
「儿臣当时还不懂事……」
「那么现在就懂事了?」皇帝语气多了一丝严厉。
他不禁语塞。
皇帝叹了口气。「既然懂事了,就不该擅自将长史逐出王府,还差点亲手斩杀审理所官员,别跟你其他皇兄一样让朕头疼。」
「那么刘墉可曾禀奏父皇,他们企图屈打成招,将罪名栽在无辜的徐氏身上,结果害得她小产,儿臣的亲生骨肉还未来到人世,就这么枉死了?」
原来刘墉已经回到京城,还在父皇面前参了一本。
「有这种事?」皇帝皱起两道灰眉。「刘墉只说他怀疑你那王妃的死因不单纯,为了调查清楚,才不得不下重手,好逼问出真相。」
元礼冷笑一声。「他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最后事实也证明,刘墉和审理正他们根本冤枉了徐氏,儿臣应该亲手杀了他们。」
「那么真正的死因真像你在摺子上说的,是你那王妃自己失足落水?」皇帝并不全然相信。
「要是有半句谎言,同样也是欺君之罪。」
闻言,他毅然地跪下认错。「由于真凶已经自裁,儿臣不打算张扬,才未说出实情,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听了满心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
经过再三斟酌,元礼只好将奶娘疼爱奕咸的一番心意,却不慎走偏了路,进而犯下杀害王妃此等无法饶恕之事,最后亲口认罪并当场自裁的经过,二向皇帝禀明。
「……纵然奶娘其罪当诛,但她多年来视奕咸如同己出,而奕咸也同样视她为亲娘,若是奕咸知情,将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一次失去两个娘,已经够可怜了,儿臣实在于心不忍,刘墉当时也在现场,亲眼目睹所有经过,居然刻意隐瞒,实在是太可恶了……」
接着,元礼又用无比沈痛的口吻说:「身为人父,为了保护子女,就算因此犯下滔天大罪也绝不后悔,所以儿臣才会选择让真相沈入池底。」
听完始末,皇帝叹了好长一口气,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不禁感到欣慰,这个从小就我行我素的儿子,真是长大了。
「起来吧!」
元礼有些讶异,眼前的父皇似乎多了温情和慈爱,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得到,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不过柳卿对于女儿的死因始终存疑,三番两次上奏,要朕作主,趁着这回你进京朝觐,也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情于理,这件事都不该瞒着他。」
皇帝沈吟了下。「朕这两天会宣他进宫,由你来当面告诉他。」
他拱手回道。……「儿臣遵旨。」
「至于那个徐氏……」皇帝目光一扫,君王的威仪不减。
「朕看了刘墉的摺子,上头说你不只纵容她在王府里头骑马,对她有求必应,还夜夜留宿在她屋里,为了她甚至数度和王妃闹翻,有没有这回事?」
「儿臣不敢隐瞒父皇,确有其事,不过那也是因为徐氏确实值得儿臣宠她、爱她,她甚至为了救奕咸,险些就丢了性命,那可是其他人无法办到的。这些事刘墉必定不曾写在摺子上,至于会和王妃数度闹翻,也是因为彼此意见不合,问题并不是出在徐氏身上……」元礼说到这儿便打住了。
「死者为大,有些不中听的话,儿臣也不想再提了。」
皇帝虽知他们夫妻感情不睦,如此看来应当甚为严重,但刘墉摺子上的内容似乎也有失偏颇,不可完全尽信。
「好了,皇后方才派人来说想见见你,你就先去一趟坤宁宫吧。」他决定等见过徐氏之后再说。
「儿臣告退。」元礼行了跪拜礼,便退下了。
第八章
景仁宫——
徐敏没想到章贵妃会趁元礼去觐见皇帝时,派宫女到乾东五所来传话,说要见她一面,不只自己慌了手脚,明珠更是吓破了胆子,接着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梳妆打扮完毕,所挑的袄裙依旧偏向素雅低调,没有太多的绣花和纹饰,脸上也只是抹了淡淡的胭脂。
「夫、夫、夫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后,从头抖到脚的丫鬟,好像随时都会昏倒,心想真是带错了人,还……应该让秀珠来才对。
「好了,再抖下去也没用,你就在外头等吧,别跟我进去了。」
明珠还是抖个不停。「可、可是……」
「就这么办吧。」要是昏倒,她反而麻烦。
于是,徐敏努力调匀呼吸,虽然打怪的功力还是没有多大长进,但是她也不会就这么认输了,只要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做好该做的事,至于结果好坏,就交给老天爷决定。
待她跟着宫女走进殿内,一眼就瞧见坐在主位上的章贵妃,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贵妇,气势就是不一样,脸上像是挂了副高贵的面具,冰冷、高高在上的,好像碰她一下就是亵渎了她。
她就是元礼的生母。
徐敏似乎可以明白为何每回元礼提到母妃,脸上总会出现那种复杂难懂的表情。
她仿佛可以看到小小的元礼,面对自己的生母,却不能去拉她的手,也不能投入她的怀抱,母子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绝,心意无法传达给对方,只能远远地望着,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
「……启禀娘娘,徐氏来了。」宫女的禀报让她把思绪拉了回来。
不要慌!徐敏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深吸了口气,然后见礼。「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嗯。」章贵妃轻吟一声。「抬起头来!」
又来了!她只好回一声「是」,扬起螓首,有过一次不太愉快的经验,那巴掌的剌痛还残留在脸上,全身肌肉也跟着绷紧。
「果然生得标致,难怪元礼会如此着迷,这世上除了马,他可从来不曾对女人如此执着过,就连他那死去的王妃也无法挽住他的心,你还是第一个。」章贵妃从唇瓣中轻吐出话来,嗓音细柔好听,可却又像是冰珠子,没有感情和温度。
「奴婢不敢。」徐敏垂眸回道。
静默片刻,章贵妃才施恩地说:「起来说话吧!」
「多谢贵妃娘娘。」待她起身之后,连忙从袖内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取出,然后双手呈上,就怕不小心忘记了。
「奴婢这回进京,还受李嬷嬷之托,带了封信要交给贵妃娘娘……」
一名宫女上前接过,再转呈给主子。
「李嬷嬷要你带来的?」章贵妃研究着手上的信。
徐敏瞥了她一眼。「是,李嬷嬷亲口嘱咐奴婢,要当面呈交给贵妃娘娘。」
「你可知里头都写些什么?」
「回贵妃娘娘,李嬷嬷没说,奴婢不知。」徐敏回道。
章贵妃嗓音依旧冷冷的。「也没有打开看过?」
「凡是信件,无论是谁写给谁的,都不能偷看,这个道理奴婢还懂,也绝不会辜负李嬷嬷的信任和托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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