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策》第119章


们一个个别想离开这里!”
燕诩心头一阵恶寒,只觉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看着睿王,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一心沉迷在得到十方策的**里,以至迷失了自己,或许那时的自己,也和此时的睿王一样,疯狂执着,狰狞可怕。
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他要离开这个炼狱。他飞快地搜寻叶萱的身影,见她正躲在云风身后,两手捂着耳朵,神情痛苦。
他正要过去,一眼瞥见颜奴不知何时已偷偷来到两人身侧,顿时目眦欲裂,一边大声喊“小心!”一边冲过去。却是太迟了,他看到颜奴的刀穿过云风的腹部,左手朝叶萱挥出一掌,随即叶萱纤细的身体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后飞了出去,再重重摔到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心随着她的跌倒蓦地一沉,“萱儿……萱儿……”
他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颜奴却横刀将他拦住,安逸一步一步走向叶萱。此时的燕诩理智已失,他只想尽快赶到叶萱身边,遂将北冥诀功力悉数倾注到手中的软鞭上,一抬手,软鞭似发怒的苍龙,一卷一扫之间有狂涛骇浪之势。
那凛冽的寒气让颜奴手中的大刀动作凝滞,他本想避其锋芒的,然而燕诩的软鞭实在太快了,银光在他面前一晃而过,随即那冷冰冰的毒蛇已缠上他的脖子……
天音琴还在奏着,原本锣鼓齐鸣、呐喊震天的峡谷顶,此时安静得诡异,除了琴声什么声响也没有,将士们仿佛失了魂魄的傀儡,一个接一个朝悬崖走去,前赴后继地跌入滚滚岩浆之中。
安逸远远看着颜奴双目怒睁倒在地上,心里却异常地平静。他没有像颜奴那样,到死也想着怎么得到十方策,刚才在祭台上,当叶萱说“若你真正爱一个人,又怎会舍得用她换取任何东西”时,他便明白到,无论世上是否真有十方策,他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颜奴用了一生的心血辅助他寻找十方策,在极阴之日死在这里,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他深深看了颜奴的尸体一眼,抱起叶萱,转身迈向悬崖。
燕诩惊得胆裂魂飞,“安逸……你放开她!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你来杀我啊!”
安逸在悬崖边站住,转过身来朝他看了一眼,之前还杀气凛冽的双眸,此时一片漠然,“杀你?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看着你最爱的女人从此消失在你面前,这大概……比直接杀了你有趣多了。”
滚烫的风自悬崖深处刮上来,将安逸和叶萱的衣袂卷起,她双目紧闭蜷缩在安逸怀中,一只手无力地垂下,风在呼啸,扬起她的长发,有细碎的发丝贴在她的额上,那身红色的喜服,和她身后的赤红岩浆交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这一刻,燕诩看着那片血红,有种无力挽回的绝望感。
“阿弥陀佛,苍生无辜,老衲来迟了!”
恰在此时,空中忽然响起一声佛号,燕诩回头望去,只见渡一领着一众大悲寺的僧人,正往峡谷顶走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草尾堂的慧水师太。
总算来了,燕诩的心生出一丝希望。他努力回想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那时佟漠也奏起了天音琴,最后却被僧人们的颂经声破解。
他大声朝渡一喊道:“大师,请颂经!颂经声或可破解天音琴!”
渡一闻言当即与一众弟子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合什,喃喃念起经来。
颂经声低吟浅唱,如天籁之音,有种能抚平世人苦难的力量,冉冉划破长空,与天音琴此起彼伏。之前源源不断涌向悬崖的将士,终于在悬崖前停下了脚步。
佟漠见状,暗自运功,琴声渐趋激昂,如万马千军横荡而过。可无论琴声如何跌宕起伏,颂经声仍然平缓温和地吟哦,渐渐将琴声压了下去。
佟漠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胸口气血翻滚,用力咬破舌尖强行运气,勉强又支援了片刻。终于,琴弦铮然断开,琴声突兀地顿住,佟漠狂喷一口鲜血后,伏倒在断琴上一动不动。
“阿寅……阿寅……”睿王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跑到佟漠身边。
渡一缓缓起身,转动手中佛珠,看向站在悬崖边的安逸,微垂的双眸带着悲悯,“痴儿,既已到了悬崖,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安逸仰天狂笑,“回头是岸?不,我从来没有岸,也没有退路。”
渡一道:“怎会没有岸?你的心在哪,哪儿便是岸。回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岸在哪里?从颜奴抱着他仓皇出逃的那个晚上起,他便一直在漂泊,像片没有根的浮萍,永远不知道下一处的栖息地。他带着目的上无荒山,带着目的接近她,那几年,却是他一生中最快活,最安稳的日子,若是可以,他愿意把那些秘密永远藏在心里,和她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偏要和他作对,将他最珍贵的东西夺走。
燕诩朝他怒吼:“安逸!你放开她!你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我害的!当初将她记忆抹掉的人是我,杀死魏太子的人也是我,你的故国,也是被我的铁蹄荡平的!就连颜奴,也是我杀的,你不是恨我吗?既然恨我,拿起你的剑来杀我啊!”
安逸没有答他,既然上天要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那他也把他最珍贵的东西夺走好了。
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十方再次猛烈爆发,烈焰有如怒火冲天而出,滚滚岩浆汹涌地灌入两峡之间的深壑,尤如一条从天而降的赤金怒江。
“逸哥哥……”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两手攀上他的肩。爆破声明明震耳欲聋,可逸哥哥三个字,却清晰无比地闯入安逸的耳中。这久违的三个字,让他浑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他诧异地低头,对上叶萱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叶子,你……你叫我什么?”
“逸哥哥……”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安逸听得真切,“我都想起来了。”
安逸心头一阵狂喜,“叶子,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叶萱自他怀中看他,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颚,还有那双熟悉的眸子,“是,我都想起来了。”她在一片颂经声中幽幽醒来,睁眼的那一刻,消失了三年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她的脸色依然虚弱苍白,额上渗着细汗,双唇也没了血色,唯独那双眸子依旧清亮,一如当年在无荒山的那样,只是,眸底深处却有淡淡的哀伤。
想起他又如何?如果她还爱他,她不该有那样哀伤的神色,安逸的心霎时又沉了下去,他苦笑道:“你终于想起我,但也仅仅是想起我了,你不会跟我走,是吗?”
她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沉默相当于默认,他嘴角浮起嘲讽的笑,“也是,我刚才还逼着你做祭品,完全不顾你的死活,如今又怎能奢望你回心转意。叶子,我已一无所有,我能带走的,也只有你了。我要让燕诩也尝一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她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逸哥哥,求你……不要这样。”
他冷笑,“怎么,你害怕?”
她难过地看着他,有泪自她眼角滑落,“是,我害怕,逸哥哥,我不想死,我更不要你死。逸哥哥,你回去吧,听渡一大师的话,你的心在哪儿,岸便在哪儿,你回无荒山好吗,渡一大师不会弃你不顾的。你还记得我们在后山养的那只梅花鹿吗?那只受了伤,被我们救了的小鹿?我那天回去时见到它了,它还认得我,它也会认得你的,逸哥哥,你回去吧……”
安逸抬头看了一眼,天地间一片萧瑟,东方天际,夜色已逐渐淡去,第一抹晨曦正努力冲破厚厚的云层。
他忽然生出些迷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了这一步,他蹙起剑眉努力回想,只想起了他的叔父魏太子死前对他说过的话,我们活在这世上,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远离世俗,不受世俗束缚,殊不知,世俗从来没离开过我们,一日身在浮华世尘,一日就不能摆脱世俗的烦扰……
“那只折了腿的小鹿吗……我记得,那时我还说正好可以烤了吃,是你不忍心,非要我替它接骨。叶子,真好,在我死之前,你终于想起了我们的过去,叶子,我不想回去了,我再也受不了这世俗的烦扰。” 他低头看她,眸中有流光熠熠,忽尔朝她一笑,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和酒窝,“有你陪着我,真好……”
燕诩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此时安逸脸上的笑容,让他忽然意识到安逸的意图,他的心猛地一沉,绝望地看向叶萱,“不,萱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