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97章


萧谏微笑道:“我身子骨儿在水牢中泡出了问题,你也知道。这一路颠簸过去,也许走不到地方就死了。届时你如何交差?”戚嘉道:“死活不论,带到地方就行。”
赵元采如今驻兵襄垣,在潞州的北方六十余里左右。萧谏和戚嘉带着兵马一路行来,连着骑几天马,骨头都要被颠散了,也只得放缓了行程,咬牙苦捱着。他这般磨磨蹭蹭地,戚嘉极有耐性,一路相陪二话不说。
三天的路程众人走了六天才到,待行到襄垣北七八十余里处,却见到前方大道上旌旗飘摇,烟尘四起,跑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人黑衣黑马,衣上金色的龙纹隐现,却正是赵元采迎了过来。
戚嘉策马不前,接着下马行礼。赵元采挥手道:“免了。”眼光落在他身后的萧谏身上,顿时胶住不放,目不转瞬地看了片刻。萧谏也想下马给他见礼做个样子,却是全身僵硬疼痛,动弹不得,只得无奈地一笑。
赵元采微皱眉,翻身下马走过去,凝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道:“你怎么了?还疼着吗?”对着他伸出手去,萧谏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道总算下了马,却忽然眼前一暗,却被赵元采就势揽在了胸前,听他低声问道:“你把休眉打发到哪儿去了?说!”
萧谏道:“他告诉我要去给丁香买个什么东西,也许路上折道了也说不定。”赵元采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忽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带什么东西回来。若是骗我,当心你们的小命。跟我回军营去。”
萧谏为难道:“全身都疼,真的没法骑马了,让我走两步疏疏筋骨吧。”赵元采看他果然步履艰难,便道:“我陪你一起走。”揽着他慢慢往东边的旷野中走去,一群侍卫在戚嘉的带领下远远地跟着。
如今仲春时分,待行出一段,前面一带桃红柳绿,听到了隐隐的水声。赵元采道:“那边是浊漳河,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萧谏道:“河有什么好看的?”
赵元采道:“我们这儿河水少,比不得你们南边。我赵国很富足,但是缺水,大的河流,除了黄河汾河,接下来也就数着这浊漳河了。”言谈间到了河边,河水水势很大,深且急,宽约有几里地。远远地南边的水面上排列着不少战船。因为赵国河流少,水军也少,这些战船也就是在河上来回巡逻防守用,很少出征作战用。
萧谏疲惫不堪,有些站不住了,就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了下来。赵元采便坐在了他身边,默然片刻,道:“我这次出来,就带了几个波斯姑娘,连百里蓉也没有带。”
萧谏道:“陛下……改邪归正了?”
赵元采道:“只不过想试试,不带那么多人行不行。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也将就着能过。以后我会越带越少。总有一天,我会谁也不带,当然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的话。”
萧谏嗯了一声,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忽然微微颤抖起来,没话找话地道:“陛下很喜欢百里蓉吗?”
赵元采侧头想了想,很认真地道:“还行吧,他比较听话,也会哄人开心,不像你,一句好话都没有对我说过。背地里还总想算计我。”
萧谏道:“那么陛下也喜欢波斯姑娘吗?她们又有什么好?”
赵元采微微眯了眼,很陶醉地道:“你不是也差点抢回来一个波斯姑娘吗?至于好处,上了床你就知道了,热情啊,咱中原的女子就是扭扭捏捏地放不开。”萧谏的手不抖了,一不小心竟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赵元采忽然悔悟,无奈地看他一眼,自嘲道:“原形毕露了。你在套我的话,箫箫,你是成心的。以前的事情爷不跟你计较了,扭断你手臂的事你也不要跟我计较了,回头我让人好好给你看病,从前的所有的就让他随着这河水流走如何?”
萧谏侧头看看他,道:“好。”赵元采听在耳中,立时开始得寸进尺:“晚上跟着我吃饭吧,我给你接接风。你喝了酒,是不是疼痛会稍稍缓解一下?”
萧谏点头道:“是的,会好点。”
是晚的接风宴只有赵元采和萧谏二人,侍从们给二人布菜斟酒,席间萧谏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让我回广昌道上去?”赵元采亲自替他斟了酒,道:“这次爷出来打仗,纵是叫你过来了,也不用你插手。你看着就好,看我如何把潞州再给夺回来。我已经把左近的兵马都集中过来部署好了,什么时候潞州重新拿下,什么时候你就可以回去。”
萧谏无意识地转着酒杯,接着举杯一饮而尽。他算着时间,萧雄和休眉应该早就到了广昌道上的军营中,自己不在那里,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跟过来。思潮起伏间不知不觉就半醉了,困倦起来,便起身告退。赵元采却忽然抢上几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纤纤细腰,低声恳求道:“箫箫,留下来吧好不好?留下来跟我一块儿睡。你不要让我再等,如此下去,也许我到死的那一天,也无法得到你,那样我会抱憾终生!”
萧谏一呆,游目四顾,殿中的侍从不知何时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他顿了一顿,站着不动了。广昌道,密道图,百里蓉……几个字眼在脑子里来回盘旋了片刻,这巨大空茫的未来将是什么?赵国将走到那种境地?赵元采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萧谏脑子开始变得昏昏糊糊起来,扒拉开他的手臂,转身看着他,道:“我病了,全身都疼,还是拜你所赐。”
赵元采道:“是你逼我的,我也很心疼。以后我不会了。”
萧谏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忽然一阵眩晕,连忙伸手抓住身边帐子上明黄色的流苏,酒意上涌,心中瞬间嘈杂混乱。他停顿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一点。”
赵元采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一点。”
情劫
赵元采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一点。”
萧谏对他一笑,几分涩然。赵元采却一阵恍惚,低头凝视他片刻,手上用力,提起来他几步跨到了那张宽大的龙床前,把他轻轻放了上去。萧谏只觉得天旋地转,赵元采已经俯身上来,挑开了他的衣襟,看着他玲珑修长的身躯,洁白柔韧的肌肤,他慨叹起来:“你是怎么长的?这么合人心意……”手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体会那砰砰砰砰的心跳声。接着凑上来,在他心口处轻轻亲吻了下去,呢喃道:“你的心在跳,很快。”
萧谏被他轻吻的地方霎时间酥软,不由自主伸手想推开他的头,却不小心抓住了他的头发,迷茫中用力大了些。赵元采头皮剧痛,但如此情醉之中,竟是丝毫顾不得了:“我的箫箫,我要让你尝尝人间极乐的滋味,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让你心甘情愿地……一直跟着我……”唇舌扫过他的颈项,见他侧头把脸半埋在枕上,便出手硬扳了过来,在他娇嫩的唇边流连不去。萧谏伸手抓住了枕角,神色却是僵硬的,始终无法彻底放开和投入,赵元采看看他紧闭的双眼和窘迫的脸色,一边出手安抚,一边柔声诱哄:“别慌,我定然让你满意。”
在他这风月老手的引领下,微微摇动的烛影里,红晕一寸寸在萧谏洁白如皓月的脸上慢慢洇开,仿佛一朵花中之王牡丹,借着东风袅袅开放,层层叠叠的花瓣,馥郁醉人的芬芳,刹那间充溢了这明黄色的锦帐。帐上的流苏在两人的厮磨中簌簌地抖动起来,帐内春风和畅,激情似火,哪管他帐外就是战火遍地,满目风烟。
正在这颠鸾倒凤的销魂时刻,却听到殿门外忽然有人厉声叫道:“有刺客!抓刺客!”接着几声兵刃交接之声,惊呼惨叫之声,人体落地之声,混杂在一起。
外面乱成一团,赵元采把脸埋在萧谏的乌发中,只做听不见。但是门却被叩响了,接着是戚嘉的声音:“陛下,有要紧事禀报陛下。”
赵元采怒道:“滚!”
殿外霎时间静默无语,床上的两人也僵住了,赵元采低声道:“不理他们。箫箫,回一下神。”片刻后戚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低了许多:“陛下,适才有刺客窥探军营,杀了几个侍卫。同时探子送来急报,东齐的兵马忽然集中偷袭沁县,要掐断我们供应粮草之后路,如今已经逼近城南的二郎山。还请陛下定夺。”
赵元采伏在他的小美人身上,死活不想起来,最后却终于抬起头,低低的喟叹一声:“怎么这么凑巧?这戚嘉,他今天是怎么了,没见我正忙着大事儿,难道不能自己带兵去把敌军撵走?”正磨蹭的当口,却听戚嘉死气沉沉的声音又禀道:“陛下,急报又止,敌兵有一股潜伏进入沁县,烧了三处粮仓。我军须得调兵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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