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师》第377章

黄金龙张开眼睛，身子宛如陀螺一般在地上打了个旋子，鲤鱼打挺，屈臂撞击双肘，打出最后一个节拍，收势站立。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双肘相靠，凝步而立。那最后一声节拍，清脆嘹亮，余韵悠长，意犹未尽。
一朵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浮现，犹如初升的太阳。他缓缓摘下头上的红缨帽，向着天门之前十万傀儡，数万学生，深深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脱帽礼。
“万岁！万岁！万岁！”天门之前一片狂野的欢呼声。所有学子都对黄金龙发出了由衷的喝彩！干的漂亮！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完美。这才是真正的天门范儿。黄金龙再次创造了奇迹，他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黄金龙回过头去，只见打鬼团的少年们、小玉、狐妖王储、天牢越狱众都在朝他高举双手，欢呼雀跃。十个木神娃娃跌跌撞撞冲到他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抱成一团，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呼。在这一天，十万个树妖族浴火重生，树妖族终于可以在荼洲大地存在了。狂喜之下，他们都把黄金龙当成了父亲一般热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陶然欲醉：这才是相忘师的人生，紫瑶师父，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我还会回来的——”天空中，不知火大声呼喊。但是他的吼声相对于整个天门二十万人的欢呼来说，实在太渺小了。
“你无法阻挡鬼魅世界的入侵——”曲回岚试图抬高嗓门。但是他的吼声更小，几乎无法让周围的人听见。
“拉倒吧。根本听不见！”朔剑霄看着这两个执着的鬼魂，连连摇头。
“……”不知火和曲回岚茫然四顾，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找到任何存在感。荼洲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我要去神之世界了。”朔剑霄低声说，“一起吗？”
不知火看了看曲回岚，两者同时叹了口气。三个鬼魂化为三道白光，追随着天空中十多万道白光，朝着远方飞逝。
顾夫人的犼人军无条件投降，接受了天门的收编。天门六人组，顾云帆，顾沧海兄弟在殷承侠带领下，来到了顾夫人的面前。顾夫人手里仍然攥着点翠枪，她不想束手就擒。以她的武功，她还有一丝冲出重围的希望。如果她想要力战而死，她也能够做到。因为这里还没有一个人的武功足够高到可以将她擒住。
“母亲！”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顾天骄的灵体出现在了顾夫人眼前。
“骄儿！”看到他，顾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你果然成为了不死鸟的代言灵。”
“母亲，你……不要再顽抗了。已经没有意义了！”顾天骄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谁说我要抵抗，我只是太习惯了战斗了。”顾夫人苦笑一声，将攥紧在手中的点翠枪丢在地上。
“尤婷，没想到你对紫瑶的恨如此之深，以至于你连天门都不肯放过！”胡三叹愤怒地说。
“哼。”听到燕紫瑶的名字，顾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厉，“她当初戏弄于我的时候，你们只当是一场好玩的游戏。你们有谁想过我的痛苦？天门的我，何尝不是和你们一样，想要当一名傲视群伦的相忘师。但是，燕紫瑶女扮男装，戏弄于我，让我痴心错付。你们没有一个人提醒我！就这么看着我被她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对我百般嘲笑。”
“这个……这是误会！”唐解语连忙说，“我们都不知道她原来是女的，直到二年堂才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走火入魔。我们都不想这事儿继续下去，于是旁敲侧击，可你怎么都不信，我们都快疯掉了你知道吗？”
“啊？紫瑶师父她居然和你……”黄金龙的声音响起。众人吓得同时回过头，发现黄金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钻到他们身边。
“啊……小龙，这事儿少儿不宜，你先到一边呆着。”顾云帆恨不得一把捂住黄金龙的耳朵。
“怎么，不好意思让徒弟知道紫瑶的劣迹吗？”顾夫人冷笑着说，“燕紫瑶和我当年可是天门形影不离的双璧哦。谁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黄金龙犹如被闪电击中，恨不得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都过滤掉：“神马？师父她还玩过这个？”
“当我知道她在戏弄于我，我就下定决心，要埋葬她钟爱的一切，哪怕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我不顾一切把顾沧海抢到手，因为整个天门都传说他和紫瑶是一对。但是我错了。我陷害了卓清绝，令他被失心堂追杀，因为他是天门的新郎，而紫瑶是天门的公主。但是，我又错了。她的心上人另有其人。后来，我下定决心，把整个天门连根拔起，她所钟爱的一切，包括她的徒弟，她的师长，她对天门的憧憬，一切都不放过……”顾夫人咬牙切齿。
“赶快结束吧，我可不想听紫瑶师父这些往事……”黄金龙已经想到了捂耳朵。
“唉，尤婷，你真是执迷不悟。紫瑶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殷承侠叹息着说，“她女扮男装是因为天门当年只给了燕家长门长孙一个名额。但是燕家那一年没有儿子，又不想浪费这个名额，才让她女扮男装，作为燕家长孙占了一个名额进天门。后来我认为这种专门为国府十二家族留一个名额的做法有失公允，我就把它作废了。紫瑶第二年又补考了一次，成功录取，才终于恢复了女儿装。她一直不知道，你对她会有这种想法啊……”
“哎呀，难怪紫瑶死也不肯说自己的心上人是谁。她怕一说出来，你就会害死他！”朴中镖恍然大悟。
“我……难道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顾天骄失声说。
“胡说！”顾沧海连忙斥责，“她不爱你，你还有父亲我呢！”
“谁说我不爱他！我是不爱你！”顾夫人厉声说，“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令他和不死鸟融合，成为代言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荼洲毁灭，他还可以被不死鸟带往神之世界。”
“啊！原来你千辛万苦寻找不死鸟，是为了顾公子！”黄金龙终于明白了。原来，顾夫人找不死鸟，根本不是为了长生不死，而是为了让儿子独享神之世界。她对顾天骄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顾夫人从腰后拎出一个人头，丢在地上，苦笑一声，“这个人，活着对你们是个麻烦，我出手帮你们解决了。”
顾云帆弯下腰捡起人头，左看右看：“这是谁啊？”
“哦！龙老爷子！”黄金龙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他是饕餮堂堂主耶！”
“现在，带我走吧，我愿意接受国府的判决。”顾夫人伸出手。
“等一下！”黄金龙拦住要押解她的胡三叹和朴中镖，“顾夫人，你知道紫瑶师父的心上人是谁吗？”
“我要是知道，他还能活着吗？”顾夫人冷笑一声。
“啊？”黄金龙茫然失措。
“傻小子，你好像特别执著打听这个，为什么？”唐解语笑着问。
“因为……紫瑶师父其实没死……”黄金龙摸着鼻子说。
“什么！？”天门十三英和顾云帆都惊呆了。
黄金龙把紫瑶师父遇袭前后的事简略说了说：“紫瑶师父嘱咐我，她的伤势太复杂，只有她的心上人才能不用言语交流就可以化解她的伤势。”
“哦……原来如此。”众人都感慨万千地点头。
“小龙，这么长时间，难为你啦。”顾云帆怜爱地抚摸着黄金龙的头顶。
“师父给了我这副十三英画像。”黄金龙从怀里抽出他一直贴身保管的画像，“说她的心上人是里面的一人。”
“咦！天门十三英的画像。”朴中镖抢过画卷，“她的心上人果然在我们中间。”
“不是顾沧海，不是卓清绝，难道真是戴尤婷？”唐解语猜测。
“当然不是！”众人失声说。
“呃，这个嘛，她的心上人还真不是十三英中的一个。”殷承侠笑了，“你们忘了，这幅画像画的时候，沧海因为和云帆斗剑失败，赌气不来。是云帆代替他来的。这幅画里面的沧海，其实是云帆。”
“我就说嘛！我早就猜到紫瑶师父的心上人一定是师父！万岁！”听到殷承侠的话，黄金龙高兴地一下子蹦了三丈高。
“门主。紫瑶喜欢的……”顾云帆目瞪口呆地望着殷承侠。
“这是她亲口承认的。也只有我才能为她保住这个秘密。”殷承侠苦笑，“因为在那个时候，尤婷已经进入了失心堂的高层，掌管判司。她要杀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做到。所以她连你都不敢透半点口风。而你，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剑痴，我还以为这段姻缘就这么散了。”
“她……”泪水在顾云帆眼中滚动，“我一直以为我配不上她，连跟她说话，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