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缭乱》第14章

还有一个房间，最大的一间。门一直锁着。晨曦当时好奇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乐安却捏着她的鼻子，笑着说不准好奇。晨曦当时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再问，依洁也就打消了那份好奇，乐安想让她们知道的话，自然会说的。如果不想说的话，何必去勉强呢。
最让依洁意外的是厨房，很齐备，依洁不会煮饭，但放在那里的好几把形式各异的菜刀让依洁不明觉厉，直到今天看到那里切菜手法熟练的乐殊，才知道厨房是谁的天下。
“乐安，看来你很会煮饭呀。”看到厨房的第一眼，依洁对乐安说。
“还好还好，会一点点。”乐安点头微笑，谦逊的说。
“哦哦，今晚乐安煮饭给我们吃。”晨曦立马起哄，满眼的小星星，兴奋两个字在脸上分外明显。
乐安一直搪塞，但最终拗不过两人，只好答应。
事实证明，真的很惊喜，该咸的菜一定咸，而且是那种让你一嘴下去直接喊咸的那种咸。
依洁回忆着，看着在厨房里，声称要帮乐殊洗菜，结果只是站在那里喋喋不休的乐安，骤然失笑。
第二天，依洁起床来到客厅，乐殊一个人正盯着窗外发呆。
‘是一脉相承吗？都喜欢看着窗外发呆？’依洁看着盯着窗外的乐殊，不得不承认，正如乐安说的那样，乐殊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
上次看着乐安发呆，依洁从乐安的眼睛里读出了忧伤、沉郁。而现在，在依洁的看来，藏在乐殊眼睛里的，该是雾，浓郁而迷茫。
“你醒了。”乐殊回头，露出笑容，“乐安出去了。”
“蒽。”依洁点头，“可以和你聊会儿吗？”
“当然可以。”乐殊起身，坐在茶几旁，“想聊什么呢？”
“可以告诉我你和乐安的故事吗？”依洁迟疑了会儿，终究开口。
“可以。”乐殊一愣，又含笑开口。“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你和乐安的故事。”
“好。”
☆、一个人的雨
快乐使人肤浅，能让人成长的、只有痛苦。曾经拒绝长大，但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了好多。无论愿不愿意，人，总是要长大的。只是，我们都在肤浅的快乐中沉沦、不愿离开。
但，更喜欢的，是一双为我哭泣的眼睛。只要有一双忠实的眼睛与我一同哭泣，就值得我为生命而受苦。　
……《一个人的雨》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本名不叫乐殊，也不是乐安的亲生哥哥。”
“蒽。”
“本名是什么，我早就忘记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在那些流浪汉、乞丐后边，讨钱、翻捡垃圾、找吃的、喝的。。。。。。知道我遇到小安和父亲。那时候父亲闲暇的时候会带着小安满世界、满中国的跑，既是散心，也是给小安治病，我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他们的。第一次见到小安的时候，他八岁都不到，小小的，拿着一个冰淇淋在路边吃着，我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也许是我看的太久了，被他注意到了，起初他好像有点害怕，，但我很馋、也很饿，只是盯着他手里的冰淇淋。他把冰淇淋拿到我面前，问我要吃吗，我当初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猛点头。他就把冰淇淋给了我，让我吃掉了。我吃的很快，几下就吃完了。他问‘还要吃吗？’我点头。他就让我稍等，然后走掉了，没一会儿，就抱着几个汉堡回来说给我。我依旧吃得很快。他在旁边咯咯的笑着，我一直吃着，那时候，很讨厌别人的笑声，但哪天他的笑声，我不讨厌。那天吃的东西，是我这辈子吃到最美味的东西。”乐殊笑了，充满了眷恋。
依洁心酸，原来气质卓然的他小时候竟然这样悲惨。
“父亲过来了，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拿纸巾擦拭小安的脸，眼里满是温柔、宠溺。我当时一下子就呆了，眼泪掉下来也没有发觉，很羡慕、真的很羡慕。父亲看到了，楞了一下，然后笑着拿纸巾帮我擦拭，眼里依旧是温柔、宠溺，生平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我当时愣愣的，木木的站着让父亲帮我擦着脸。眼泪流个不停，父亲也不恼，只是笑着一遍一遍的替我擦掉。”
乐殊似乎痴了，眼泪掉下来似乎也没有察觉到。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一样，只是沉浸在那一刻的温柔里吧。
“小安对父亲说‘我喜欢这个哥哥。’咯咯。”乐殊孩子似的笑了，流着泪的笑颜，异常的甜蜜、温柔。“父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问我要不要跟他们回去。我什么都没想，只是点头。父亲摸着我们俩的头笑了。那个笑容，很像乐安。”
“可以想象到，一定很温柔、慈爱。”依洁点头。
乐殊很开心，哈哈的笑着。“父亲给我取名乐殊，希望我是家里特别的那个，可以长命百岁，可以一直幸福、快乐。来到这里，和小安呆久了，他越来越粘我，才知道他是个爱哭包，不过却只在我面前哭。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就一直忍着，一见到我，就抱着我哇哇大哭，憋着小嘴，说这说那，委屈到不行，也可爱到不行。哈哈。。。。。。”
“可以想象，一定很可爱。”想着乐安平时撒娇的样子，依洁觉得乐安憋着嘴委屈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却敏感的过分，我只是说那只流浪猫很像我，他就记下了。明明很怕猫，却还是天天去喂，我不准，他就讨价还价，说隔几天去一次。怎么劝也不听，我无奈，但心里真的暖暖的。我说，去的时候，一定要我在身边。他嘻嘻笑着答应。但有时候我不在，他想到了，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有次我回来，看到他蹲在那个巷口，撇着嘴，眼睛水汪汪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哭着跟我说小猫不在，我说，现在太冷，小猫都呆在家里，等天暖了才会出来。他已久哭着问我，‘真的吗？’。我回答当然是，他才不哭了，然后撒娇要我背他回家。我背着他，在路上他又问‘它们一定都还活着，对吗？’我答是，他就不说话了。只是泪水沿着我的脖子留着。”
“后来，后来。。。。。。”乐殊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后来父亲去世了。小安没有哭，一句话都没说，整天沉默。父亲葬礼那天，他偷偷溜了出去，我到处找他，后来在那个小巷找到他，身边放着一大包吃的，低着头，蜷缩在巷角，一动不动。我抱着他，抬头看着我，什么都不说，睁着的眼睛一点光彩都没有，明明看着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着。我害怕，哭着说别吓我。我哭了好久，他突然说一句‘我想喂猫，可是它们都不在。’”
依洁哭着，低声啜泣。早在一旁的偷听的晨曦蹲着，低着头靠着墙角，如果没有隐隐的哭泣声，应该像极了那晚蜷缩在巷子里的乐安吧。
“我跟他说，‘小猫回家了，我们改天再来好吗？’他没有回答，盯着我又说，‘哥，我好害怕。’那是他第一次叫我哥，却让我害怕，比以前一直一直饿着都让我害怕。我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跟他说，‘小安，没事的，没事的。哥在这儿呢，别怕、别怕，没事的。。。。。。’他不说话，我就一直拍着他的背，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他突然疯了似的紧紧地抱住我，哭着嚎叫，‘乐殊，你不准比我先死，不准离开我。。。。。。’‘蒽，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哭着答应，他安静，哭着在我耳边呢喃，‘我知道我快死了，你陪着我好不好，很快的，不会太久的，我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不给你添麻烦，你不要离开我，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我只剩下你了。。。。。。’他在我怀里颤抖，明明心里抽搐着，我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抱紧他，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说，‘别怕别怕。’那天，他就这样紧紧抱着我、哭着在我怀里入睡了。那天，他才十岁，是他十岁生日。”乐殊背靠着墙，一手搭着茶几，说不出的颓然。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小安哭过，整天笑嘻嘻的，一有时间就粘着我，但又怕我会烦他，怯怯的，我说什么，他都笑着答应。他才十岁，小小的、对谁都陪着笑，让人心疼。”手放在胸口，似乎那里还在痛，“我什么都不做，整天只是陪着他。我让他去学校，他笑着答应，却在校门口攥着我手不松开，怕我突然不见了。我就陪着他进学校，他上课，我就在楼下面站着，他往窗子外面一望就可以看到我。每天一刻都分不开。这样过了半年。他知道我不会消失，就一个人自己去学校，我知道，他怕我会觉得烦。只是，这个傻瓜，我很喜欢他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