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第23章


车子开出没多久,副驾传出低低的啜泣声。赵时飞拧拧眉,强忍着不去看,眼睛直直看着路面,专心开车。
哭泣声越来越响,凄凄惨惨,如同寒冷的冬夜一只迷途的羔羊。
叹口气,赵时飞把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解了两人身上的安全带,伸臂把缩成一团的田禾捞进怀里……
一直等到她不哭了,他才小心把她在副驾放好,重新系上安全带。
他的以速度闻名于世的名车,在夜里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前行驶。
*
田禾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陌生的大床上,立即坐了起来,一坐起来尖叫一声躺了回去。
什么状况,为什么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捶捶脑袋,拼命回想,终于想起昨夜的点点片段。再扫一圈房间,她放心了,裹着被子舒舒服服翻了个身。
她昨夜其实没有看到赵时飞的脸,他的声音是真真切切听见了,他训她:“老实点!”
她哭得稀里哗啦,后来他抱起她……
嗯,是他带自己回来没错,可是……衣服哪儿去了?
她蹙着眉头把被子掀开一条缝,检查胳膊腿,都好好的,没有异样。
门忽然被推开,她“嗖”拉上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宝宝。
赵时飞没进来,隔着老远抛到床上一个纸袋,拉上门就走了。
田禾抖开被子把纸袋划拉过来,一看,是一套女装。里边的外边的,上边的下边的……她红着脸想,真齐全。
收拾好到客厅,赵时飞恰倒出来一碗豆浆。她垂着头默不作声走过去,端起碗放到餐桌。
“酒好喝么?”
刚尝了口豆浆,听到来自对面的质问。
她摇头,“不好喝。”
“还喝么?”
“不……”“喝”字只做了个口型,没发出声,她蓦然察觉不对劲,听起来怎么像在审犯人?凭什么,她做错什么了,醉酒还不是被他气的!
她放下碗,想同他摆事实讲道理,却被他一句话噎住了:“我关上灯给你脱的衣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摸到,没占你便宜,你不要想歪。”
“……”
田禾瞪他半天,努力克制住,拿左手包住右手,咬咬牙,端起碗几大步走到沙发坐下。
赵时飞,你混蛋!
一边辛苦吞咽不加糖的豆浆,一边在心里默默咒骂赵时飞。
吃过早餐,收拾完狼藉的杯盘,田禾找出那个钱包,举到赵时飞脸前。
重头戏终于要上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他一脸平静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审视,那股认真劲像昨晚没见过现在第一次见到一样。
“皮质很好,手工差了点,但不失为一件用心的礼物。”他今天的点评还像人说的,田禾锁紧的眉头展开了。
下一秒,他竟然把礼物退了回来:“可我不能要。”
“你——”田禾指着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纵然心不是玻璃做的这会儿也扛不住他几次三番折腾,碎成了渣。
抢在她发作之前,他说:“我痛恨过生日。”怕她不相信似的,他补充,“他们每年都张罗,可我从没参加过。不信,你可以问。”说着,掏出手机举到她面前。没有明说,但她一定知道问谁。
田禾默默看了他几秒,他点漆的眸子平静无波。
她信的,他说第一句她就相信了。他这人,要么不说,说出口的,一定是真话。两人处了几年,他没问过她生日,自然,她也就没好意思问他的。以前没想过,今天才明白是这么个情况。
“为什么?”
问题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很忌讳别人刺探。如果他想说,方才就一股脑儿说了。
果不其然,他脸色微变,卷而长的睫毛迅速扇两下,“你没必要知道。”
田禾垂眸,不说话了。
赵时飞左看眼右看眼,最后摆正视线盯着她乌黑的发顶,“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大庭广众之下把你一个人扔下,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田禾仍旧看着地板,不看他,也不说话。
他突然有点急躁,掰着她纤小的下巴抬起她脑袋。
她眨巴几下眼睛,亮晶晶的液体没能忍住落下了几滴。
他伸手,就要触到她脸却被她偏头一躲躲开了。
“赵时飞,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赵时飞手一僵,松开了她,眼神飘向她身后的墙壁,墙面挂着一幅海面远帆的画。其实他们俩正如两片帆,困在重重误解、猜疑化成的海上,泊不了岸,还时不时的经受海啸。
“那你呢?”他伸伸腰杆站直了,愈发挺拔,犀利的眸子不偏不倚盯住她眼睛,“田禾,你瞒了我多少?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我……”
田禾被问住了。她到此刻方了悟,他们之间不是他单方面不信任她的问题,而是互不相信却都固执得不肯先向对方敞开心扉。
赵时飞等了一分钟,无比漫长的一分钟,她的回答是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
田禾不小心按了免提,贾一洋沉稳的声音蓦地被放大,在这寂静的早上,显得格外聒噪。
她心不在焉回答了两句就挂了。
无意间知晓他的怪癖后,她刻意想与他保持距离,然而名义上他毕竟是领导,领导交代的事情必须完成。
她拿上包要去上班,把钱包丢在茶几,“你看着办,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收回来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离贾一洋远点,还有林风!”
握到门把手了,冷不丁背后的赵时飞突然冷冷警告。
她吸口气,头也不回,硬邦邦甩出一句:“你没资格管我!”
☆、第21章
田禾看着一团团比火焰还热烈的红枫,蓬蓬勃勃的架势,似乎要将整栋大楼吞噬。
“小田——田禾,你在听我说话么?”贾一洋敲敲桌子。
“在听。”田禾不甘不愿把视线挪回来,“您说明天让我跟去现场勘查。”
贾一洋手按着桌沿伸直胳膊,挑挑眉,有所期待地望着她。
田禾依旧恭顺有加,“但是抱歉,我明天有其他安排。”周末,她当然有拒绝加班的权利。何况这根本就不是正常加班。
贾一洋脚一蹬桌子,椅子朝后退去,“小田,你很聪明,但公司竞争这么厉害,仅靠聪明是不够的。微小的牺牲是有必要的,你忍忍,牺牲明天一天,后天就可以放松休息了。”
他说得冠冕堂皇,田禾不为所动,坚称:“我明天真的有其他安排。”
看她如此坚持,贾一洋只好叹息作罢。
从他办公室出来,遇到夏暖抱着一叠资料往这边来,一看就是找贾一洋的。田禾冷着脸一把揪住她拖走。
“喂喂喂,田小禾,你干嘛?我有事请教大神!”
田禾哪里肯听她的,一直把她拉进电梯才松开。
“夏暖,你给我听好了,离贾一洋远点!”
夏暖一梗脖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妈,你是我妈也不行!”说完,眼明手快伸胳膊挡住将要闭合的电梯,快步踏出去。快得田禾根本拉不住。
田禾甩甩头,算了,那货二是二了点,但不蠢。
*
下午田禾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周末了,偷个小懒提前溜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多人都这么干。
一场秋雨一场寒,街上行人都开始穿穿毛衫呢大衣了。
小风打着哨子扑来,田禾系上外套,步行约莫一站路的距离到深埋于城中巷的一家小馆要了一份山笋粉丝。浇上辣椒油,淋一点醋,喝口汤,又香又辣,真过瘾。
对面坐下一个人,田禾看到他摊在桌面的手上长着厚厚的茧,一看就是长年劳动的。
她扭头朝厨房招呼:“老板,再来份山笋粉丝!”
“好嘞!”
“姬师傅。”她倒杯水递到姬信面前,“你先喝点水。”
姬信的粉丝很快端了上来,两人同时挑起一筷头,热乎乎的白烟升腾起来,给暮色笼罩中的这家小店又添许多人间烟火气。
“我查了,当年你爸爸之所以没和你们一起上飞机,是因为他的一个学生失踪了。”
“学生?”氤氲白气里,田禾表情十分严肃,“叫什么名字?”
“陆朝华。”
田禾认识。田仲义有几个得意门生,平日关系不错,逢年过节常来家里做客,陆朝华即是其中一个。彼时田禾年纪尚小,很喜欢听那几位大哥哥大姐姐争论问题。陆朝华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但因为他说话有点小结巴,田禾对他印象较深。不说不觉得,姬师傅一提,她恍然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