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琼》第22章


“我也是身不由己。”
“那您的底牌呢?”邵予默抚着纱布,露出一只黑黢黢的眼睛,“我相信刚才只是开胃菜吧!”
华兰双手在邵予默眼前一过,胶布贴眉,白色的边缘弥在他眼角,华兰走到光明处,他终于看清她势在必得的表情,连声音都是胜利:“予默,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邵予默凛然一惊,表明竭力保持平静,一言不发。华兰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不过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何况当事人不是已经仙逝就是被关了,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现一丝曙光。我现在答应你,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你们兄妹团圆。怎么样,这张底牌够不够力Checkmate?”
“我凭什么相信你?”
华兰夷然自若坐到沙发上,“你知道简丝数米集团吗?”
邵予默鼻根哼声:“简家人一向沽名钓誉,打着慈善名义成立各种基金会。兰姨,您不是这会儿又要给我牵线他们家简大小姐吧?”
华兰继续:“简丝数米集团在20年前成立了一个叫Oliver twist foundation,不管他们是不是沽名钓誉,中饱私囊,依旧还是帮助很多孤儿院里的孩子重新找到了家庭。这么巧,简太太和我是麻将搭子,她跟我透露孤儿院里有个女孩儿,出生年月和你母亲在医院留下的记录相符,最精彩的是,当时送她去孤儿院的人,是一个叫李雅男的女人。我想你不用我提醒,令如松的机要秘书叫什么吧!” 然白晃晃的纱布遮蔽了邵予默的视线,只能在狭小的缝隙里捕捉华兰面团似的脸上,并不张扬的笑。
“予默,你妹妹还活着,但能不能和你相聚,就看你的表现了。”
大厅墙上的电视里正播着新闻:“永恒之城”罗马将迎来首位女市长。邵予默暗笑:莫非女权的世界彻底来了吗?
第十七章
白晃晃的医院,灿烁烁的冰冷感,液体,一滴一滴,顺着塑料管往下流,像流逝的时光,注入筋脉,然后布满针孔,乌青一片。小时候,她和父亲一直在家和医院间穿梭,从小她就特别害怕医院里冰冷的白和刺鼻的福尔马林气息。可是如今,她宁可在医院,也不敢回家,更不敢去公司。不敢面对那个人!仿佛自己身上每个关节都悬着一把斧头,走不动,也不敢走。
令沛宁发着怔,令怀礼咳声道: “沛宁啊,今天怎么那么早来看我?公司没事儿吗?”
“我起得早,所以就过来了。”她避重就轻,为令怀礼读了晨报,跟他说了柏宁和茉宁的近况。依然受不了沉默的逼仄,又道:“爷爷,您的指甲长了!”
“公司最近怎么样?”令怀礼气若游丝。
银色指甲钳攥在手里微颤,“挺好!”
“上海那个旅游节顺利吗?”
“嗯。”她低着头闷声。指甲被金属一点点铰开。在她眼里却不是指甲,而是她爷爷身上的一块肉,就这样被自己血残地裁开了。
“我昨天梦见你奶奶了,她说很想我,其实我也很想她。可是我又舍不得你们几个,不然早跟她去了。”
沛宁打了个寒颤,半弯指甲弹出很远,她心里凄惶:“爷爷,您不要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令怀礼抚上她的头,眼球是浑浊的,“傻孩子,人老了都是要走的。爷爷不怕,沛宁你也不要怕。我昨天已经找何律师来,把我名下所有遗产和秋雨湖绫35%的股份全部转给你。”
“爷爷……”
令怀礼抬手阻止她:“我已经决定了,爷爷一把老骨头,你难道还忍心让我回公司主持大局?现在家里全靠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让公司上轨道,沛宁,爷爷知道你一定不会叫我失望的。”
“爷爷,”沛宁痛涌胸臆,再也忍不住,伏在病床上,心力交瘁,“爷爷,对不起!我没用,我对不起您。”
“怎么啦?沛宁,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感觉到头上的大掌力道渐渐加深。令怀礼的呼吸急促起来。沛宁咬着牙,把泪噎回去,“没事。”她低着头暗暗揩泪,转笑抬头:“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打理公司,不让弟弟妹妹受苦,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样我就放心了,爷爷自己知道,撑不了多久了。沛宁,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们令家长女嫡孙,不要理外面那些流言碎语。”
“嗯。”沛宁重重点头。令怀礼脸上延出欣慰笑容。
护士推门进来:“令小姐,蒋医生找您!”
令沛宁顿了一下,“好,我马上去。”又对令怀礼道:“爷爷,我马上回来。”令怀礼默言笑笑。
蒋医生的办公室皆是冷色,清冷得残酷,宛如他的声音:“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好。”
令沛宁瑟缩了下,紧了紧披肩,怅然问:“还有多少时间?”
蒋医生叹了口气:“沛宁,我和你们家那么熟了,我就开门见山了。病情很不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沛宁咬牙点头:“我知道。”旋尔又道:“蒋医生,希望您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想多一点时间陪爷爷。”
“好!”蒋医生怆然点头,又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和你谈谈治疗方案。”
沛宁摇头:“不了,我得饿几顿。”
下午,沛宁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寸步不出。这家越来越像个空宅。柏宁毫无悔悟,依旧的天天夜夜笙歌,以前还当家里是个旅馆,被沛宁管束训斥多了,索性住宿也在外头解决。茉宁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正是青春年少,芳心悸动的时候,对家里劫难从来熟视无睹,只要每月按时打给她那些添置新衣玩乐的零花钱,其余,任凭家里拆封也与其无关。
只有方姨还如个最后的卫士驻守在这个家。
沛宁泡在一池浴水里,看着水流在两条腿间浮动,光影斑驳打在里头,灿煌明涟。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一点东西。原以为人饿了,思维就会慢一些,记忆力会衰退,感情会麻痹。却是徒劳,一丝一毫的痛都无法消除。她蹬开腿,水哗啦啦溢上来,她倒身平躺,任水淹没自己。可淹没自己的不是浴池里的水……
李放已经打了好多电话来,她一直任手机响,终于方姨捶着门喊:“大小姐,小李电话!”她冷静开口:“我睡了,让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很快,她听到徘徊了会儿后,哒哒下楼的脚步。
令沛宁现在不能回去!她一旦回秋雨湖绫,必然面临要递交辞职信的窘境。此次只能智取。过了明天,只要过了明天,她就有秋雨湖绫35%的股份,如果她和他联手,或许还有希望抵挡叶家的收购。可一想到他,她就发痛发酸,浑身不由惊悸。不行,她逼着自己思考!安内必先攘外!她不能恨他!至少暂时她不能!
浴池的水已经彻底冷了,彻骨浸沁她皮肤骨髓,她把自己渗入更甚,只留一对眼珠子在水面上,望着雅煌灯光下漂浮的颗颗碎尘,像她一样,挣扎在这尘世。
事到如今,她只能用这招了!她决定赌一把!
距离上海旅游节过去已经一周,秋雨湖绫依旧正常运营。
开阔的空间里,施可旎颐正指气使对李放发难:“你家老板是不想干了吗?一周不来,连个假也没有。”
李放手里端着资料,几日不见,竟清癯不少,面上也是凉漠,“如果没记错,令小姐不向您汇报吧!您好奇可以去问邵予默!”
施可旎气急,追上去:“李放,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要忘了,我依然是公司董事成员,你一个主管秘书,想以下犯上吗?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给令沛宁,我倒要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她拦住李放去路,俨然不依不饶。
李放冷笑:“施小姐,合着您是瞧不上秘书呢!您爬的快升得高是您本事,咱们基层劳动人民哪里敢碎玻璃来撞您金刚钻?我们令小姐每天事务众多,我真是没您敬业,见天儿追在邵总屁股后面,当然分分秒秒都能掌握住。我往后一定向您学习,提高秘书专业技能。”
“李放,你说什么?别仗着令沛宁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
“我……”
“你们吵什么?” 李放还要还嘴,雷霆万钧的声音终结两人纷争。邵予默回北京一周,几乎天天在韶华,忙里偷闲终于抽一天空去秋雨湖绫,却不料,一进公司就碰上这一幕。
“予……邵总,我就是想关心一下……”
“行了,我都听到了”邵予默脸色很不好看,转向李放:“李秘书,不知道我的分量够不够问问你们家令小姐为什么无故缺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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