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琼》第31章


向匡又沉下脸,“什么老邵,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规矩,要喊予默哥!”
向书娪倒乐了:“唉呀,爸爸您以为拍偶像剧呢?老邵才显得我们亲密无间!对不对?老邵?”她说完又来征求他意见。邵予默也端出笑:“这儿你最年轻,只管仗着这优势,想怎么喊都成!”
向匡对邵予默道:“你别太惯她,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她要是有做的欠缺的地方,你尽快代我教育她,我给你这特权!”
“嗳,人家说商人无情,一点儿不错!” 向书娪摊开双手,可怜兮兮道:“您这就把我给卖了呀!”
“你这样刁蛮淘气,只怕卖了,人家都不肯签收呢!予默,快告诉她,戳戳她这傲气。”邵予默早走神了,唧唧喳喳的过耳,觉得一屋子都是她的声音,令沛宁像一座雕像立在一边,而向书娪像一只蝴蝶,飞着、辗转着、翩跹着……他觉得自己也像一座雕像,两座互相怜悯的雕像,却无能为力。
邵予默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跟着向书娪去酒吧。只是在那种迷惶忐忑里,他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两人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得满满,他从来不费心思去记那些人,全是向书娪的朋友甲乙丙丁。
歌一首一首过,他听着,喝着酒,脑袋更加昏昏沉沉。大荧幕上跳出Shane Filan 的“beautiful in white”。
几声“谁点的”的疑问之后,向书娪拿了麦克风自告奋勇。耳边疏忽一热,邵予默凑着身过来抢她手里的麦,下颏挨到她肩膀,“这首我的!”细微的酥麻荡漾在耳边,她知道他是有些醉了的。
邵予默大着舌头唱歌,呵出的气一蓬蓬喷在她脖子,痒梭梭的,又心悸神摇。那样一种挑挞暧昧的艳色里,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影影绰绰的睫毛飞在脸颊,感到他颤抖的声音,也感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她从来不觉得这首歌这样悲伤。
他口齿是模糊的,像嘴里含了一块玉,压痛唇舌,血肉模糊却又舍不得吐掉,向书娪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头一次见他时,他像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可现在,他像个无处傍依的孩子。
唱完后,邵予默起身踉跄着离开,如何也不让人送,固执得可恨!向书娪欲送他,可身体呆坐在绯色阑珊里,站不起来。邵予默兜起铁灰的西装外套,一个硬物顺着口袋掉出来。他没注意,谁也没注意,任由他推门走了。
直到曲终人散,大家检查东西,一个女孩儿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可气地踢一脚,才发现是一个方盒,惊呼:“诶,谁东西掉了?”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向书娪拾起,发现是个红色天鹅绒首饰盒,问了一圈都不是。
“是你们家老邵的吧!”一个人轻佻看着玩笑。
“对啊对啊,肯定是他的。”
“快打开看看,没准是给你的惊喜。”
“讲不定是求婚啊!这盒子我见过,是unexpected家的,你知道他们家一枚胸针都够工薪阶层两三个月工资了,别说其他的。”
向书娪听着朋友们的催促,看着锦盒,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诱惑,啪一声打开,一抹银光闪到她眼底,“好漂亮!”她惊呼,转过戒指一看,居然别有洞天,里面刻着字,她借着微弱的光,仔细辨认,喃喃开口:“Silence”
“沉默?”一个朋友说。
“宁静吧!”有人高声喊。
“还夏雨呢!”她讽刺,突然,她的笑容刹那僵住。
出了tender is the night酒吧,邵予默才知道外面已是滂沱大雨,灯红酒绿里的雨水也分外悲壮,如厉鞭抽在地上。他微醺靠在门口,绮靡雨幕里,一把烟色伞面一晃,雨珠贱到他,目光一回,他不由大骇。
盛薇看到邵予默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眼睛,一向西装笔挺的他此刻浑身湿透不说,还双眼通红,满身酒气。幸好她今天走得迟,还在画廊,不然邵予默怕是白跑。
“你怎么淋成这样?”她偏身让他进来,自己回身取了干毛巾丢给他,还免不了唠叨:“知道下雨,怎么不带把伞,就算没伞,你不能躲一下呀!又喝酒又淋雨的,你这是嫌弃自己身体太好了吧!”
邵予默一崴身,跌到沙发里,自己先露笑:“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了!”盛薇起初没明白他说什么,等到明白了,微微愕住了,连珠的话语也凝在嘴里。隔了很久,她开口:“我给你倒杯茶解酒罢!”
邵予默扯开领带:“不用,我没醉,醉了倒更好了。”
她教训:“醉了哪儿好?你明天起不来,头痛了就知道厉害了!”扭身还是给他弄了解酒茶。
端出来时,不免多关心道:“失败了?”
邵予默头仰在沙发背上,自己浅笑起来,“你记不记得,三年级的时候,我曾有近一周没来学校?”
盛薇心想他是醉了胡言乱语,不过偏头冥想少时,却发现确实有这段回忆:“你是说你染水痘请假那段时间吧!”
邵予默先点头又摇头道:“我从来没染过水痘。”
盛薇满脸显疑,“可是你爸爸说你是……”
“他撒谎。”邵予默抢断她话:“那时我母亲已决议和他离婚,可他迟迟不愿签字。我母亲将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自己搬出邵家,可是她太思念我,有一天到学校接我一起离开。”
“所以那周,你是和你母亲在一起。”她很是惊讶。
邵予默点头,“她想带我一起出国,有一天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回来时,她很高兴告诉我,我马上就会有个妹妹了。我很开心,妈妈也是,便带我去吃自助餐,她去拿吃的,并叮咛我乖乖地坐在原地,不要捣蛋。可是我没有听她的话,我偷偷拿了她的手机给我爸打电话。我们吃到一半,我爸果然来了。他要带走我,我妈不许。她问我,要爸爸还是妈妈?我哭了,我说我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我说我想赵婶的啤酒炖大鹅了。我妈也哭了,她说好,我们一起回家。可是她骗了我,等我和我爸回到家后,发现我妈根本没跟我们回来。而那也成了我最后一次见她……”
盛薇静静听着,在静夜里不敢抬头。
邵予默将覆在头上的毛巾取下,一团白揉在他苍劲的手里,褶皱,湿冷。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年没有打那个电话,或许什么都不一样了。我爸完全可以不需要我,可我妈不行,我离开她以后,她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都是因为我一意孤行,不听劝。”
“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希望父母在一起再正常不过。”盛薇说出自己心里话。
“那么多年过去,我今天又重蹈覆辙!我不听你的劝,真好笑,我以为自己恨她,我还以为她爱我,我不知道哪个更可笑。”
盛薇长叹一声,“她是你心里一个结,那么多年都放不下,有时我也觉得你傻。可是爱情本来就不是用来谈的,而是用来掉的,你不过掉得太早,掉得太深。这些年走马观花那么多人,终究还是她。时至今日,我也只能劝你算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还放不下她的时候,想想她是怎么放下你的。”
邵予默沉默了,过了半晌,“薇儿,”他在幽迷的寂光里喊了她一声,盛薇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邵予默看着烟圈袅飘眼前,喃喃开口:“刚才,我好像看见我妈了……”
盛薇一怔,旋尔递上茶杯,“你喝多了!别说胡话。”
他自己也不信,笑道:“是啊,肯定是我看错了。”可是脑海里依旧浮现之前在tender is the night门口惊鸿一瞥的映像,玲珑的五官,含烟的双眸,金蜜色饱满的肌肤,全在摇曳多姿的夜色里,真实清晰到让他眼痛。他急着追上去,脚下趔趄,推门进去,已经消失在霓虹五彩里。恢复片刻理智就知道不可能了,他母亲如果在世也不能是那样的青春少姹了。
几日后,幽寂高雅的私人会所,邵予默和施可旎在商讨公事。桌边一壶茉莉花茶飘出阵阵幽香,邵予默翻看着一本财务报告,看了半天,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施可旎掬手为他加茶,笑道:“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下。”
邵予默点点头,还是不轻易露出笑,反倒提点:“还是小心为妙,不可轻举妄动,我在韶华会帮你看紧,你呢就慢慢收网。”
“我会的!”施可旎冁然,又挑着两条柳眉,轻嗳一声:“这些日子我可是忙翻了,朋友家人都说我跟马航似的,快找不着人了。”
“这一阵的确是辛苦你了!”
“那事成之后,有什么奖励?她以一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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