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心人·越国篇》第4章


宋斐紧紧地握住剑柄,所幸墨色的披风挡住他青筋布满的手背,他垂下眼睛的那一瞬间羽歌的一张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像是薄纸一般,一双眼蓄满了泪水。
宋斐似是垂着眼睛就看不清感受不到眼前这个女子满心的失望和伤心,他淡漠地转过身,似是落荒而逃,连一声解释都不曾有。
李尚宫从竹林后缓缓走出来,带着胜利的笑容,“怎样,输得可心服口服?”羽歌抬起满是血泡的双手,那是她在暴室中举火盆留下的伤口,有泪水狠狠地砸在上面,才知道自己输的离谱。
似是力气一下子被清空一般,羽歌倒在地上,白裾萎地,泪水打在上面引出湿痕,层层叠叠,就像头顶上大朵大朵的琼花。
李尚宫走过她身边;披肩上的流苏被风微微吹起,“别忘了你我之间的赌约,你已经不能后悔了。”?
☆、故来相决绝
? 羽歌献舞的那天,整座御花园中的灯火齐齐熄灭,唯独留下碧液池畔的一行宫灯,映得池中碧水波光涟漪。大惊,吴副卫呼喝道:“保护陛下!”
宋斐神色淡然,抬起御剑的手抵在正要大动干戈的副卫只一下便让他无法前进,吴副卫不理解,“宋将军?”
宋斐抬起眼将目光投向碧液池,只见碧波涌动的中央似有一人凌波而起,是羽歌。
她梳着飞天髻身着百水裙手轻轻采下芙蕖一朵,踏在婷婷而立的碧荷上,一路涉水而来轻轻一跃便站在桥上的石狮子上,风吹动她覆面的白纱似是月下仙子。
他听见王舍人笑着向萧殷说道:“听闻陛下近来忧心国事,教坊司的尚宫大人为陛下精心准备的一场舞和美人,希望陛下喜欢。”
萧殷坐在白虎皮铺着的椅子上,低头抿了一口茶,声音分不清息怒,“哦?”这时,四周已点好了宫灯。
王舍人摸不准萧殷的心思了,但也知晓眼前的君王并不喜欢他人的擅作主张,于是改变了原话试探地问道:“陛下可要见见?”
宋斐一下子紧紧握住剑柄,神情却越发地不动声色,只听萧殷淡淡说道:“传。”
就在羽歌被带到萧殷面前时,眉眼泠泠似水,她缓缓摘下面纱引得众人静默无声,萧殷的茶杯打翻在白毯上,语气里带着三分的惊讶和三分喜悦,笑道:“竟是你,原来是你!”
周围的宫灯霎时熄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宋斐听得几声破空而来的锋刃声,喝道:“保护皇上!”
没有人感觉到他是怎样拔出长剑的,那样快的一把剑,已是不动声色地杀了四名围在萧殷身边的刺客,几滴鲜血像是胭脂一般沾上他的眼睛,长剑的薄刃上抹过一层艳红。
他眼中冷光乍现,身影鬼魅闪到羽歌身后左手徒手拉住匕首,右手将羽歌往身后一拉。
鲜红的血从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溢出来,宋斐却连眉头也不皱,反手将匕首重重捅入刺客的心窝。
萧殷伸手揽住羽歌的肩膀,一只手遮挡住她的眼睛,低声温柔说道:“别怕。”纵使这样,羽歌也在瑟瑟发抖,一张脸如象牙纸般不见血色。
等所有刺客被处理完后,萧殷笑着对宋斐打趣说道:“记得上次你负伤还是在三年前,可是当上了统领放松了懈怠,不过今日你救美人有功,寡人就不罚你了!”话虽这么说,但众人皆知,宋斐依旧是萧殷最依仗的左膀右臂。
宋斐不动声色地藏起受伤的左手,神色淡淡,“臣这便去领罪。”
萧殷笑笑也没说什么,牵起身畔羽歌的手,抬起手扶了扶她发髻上松散的发钗,“你叫什么?”
羽歌微微颔首,似是恭顺又有些迟疑,“羽歌。”
萧殷大笑,拉着她的手缓步走出了水榭,身后宫人排成整齐的两列,手执宫灯温柔着流年。
众人跪送。
吴副卫扶着宋斐站起来,看着他满是鲜血的左手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军,没事吧?”
“没事。”
宋斐冷着脸淡淡回答道,可是却在下一秒反而紧握左手打在身侧的红柱上引得闷闷震动。
羽歌被封了夫人,整座后宫唯一不爱笑却是荣宠不衰的娘娘,地位仅次于皇后和洛贵妃,连阿福也被调到她身边。
宋斐看着萧殷牵着她的手走过长廊,走过四季,而他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仿佛年少时期相识相知的岁月从不曾存在过。
如此相安无事,却不想两年后羽歌出现身孕,太医院首席何太医预言会是位皇子,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洛贵妃是洛氏家族门阀长女,本就是门阀家族的支持者又加上生下陛下的长子身份显赫尊贵,后宫中除了洛贵妃的长子和其他两位皇子能承袭君位,她不会再让其他的后妃有任何威胁她的可能。
没多久,天下大旱。
有人从羽歌夫人的殿中搜出了巫蛊娃娃,加上推波助澜引得朝野上下震惊。
洛氏一族连同其他门阀齐齐要萧殷处死羽歌,萧殷冷着一张脸看着端出来的物证,下旨废除羽歌的头衔打入冷宫再行处置。
下朝后,萧敛倒在榻上,疲惫地捏着自己眼角的山根,宋斐抱着剑站在他的身后,“陛下既然知道夫人是被冤枉的,为何还要将她打入冷宫?”
萧殷咬牙说道:“南夏正逢天灾,寡人不会在这个当间给那些世家门阀造反的机会,更不会给燕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宋斐剑眉微皱,一针见血地指出来:“陛下喜欢的是羽歌夫人但若是就此入了冷宫便是坐实了罪名,陛下恐怕没有机会再让她出来。”
萧殷闭上眼,不想回答又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或者他已经默许了羽歌被废弃的结局。
宋斐见他这个神情,原本静默如同若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藏不住的心绪丝丝缕缕从他的握得颤抖的手中泄露出来。?
☆、凄凄复凄凄
? 羽歌被打入冷宫后没多久,阿福便找到他。
那时他正在巡守着宫门,只见阿福衣襟袖袍上全是浓血,急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一张脸上尽是血泪斑驳的样子,“宋将军……宋斐,救救她……求求你,求求你……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帮羽歌吧……宫里的御医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看她……”
心脏似是一瞬间被人抓得让人呼吸不过来,宋斐恶狠狠地盯着他身上的血迹,似是呼吸不过来。
阿福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瑟缩,他忘记了脑子中所有的规矩,他只对阿福不带任何语气地说了一句话:“回去等我。”
他腾地跃起临空斩下马绳骑着马发了狠地朝宫外奔去。本来以为羽歌进了冷宫,只要没人提起便不会再被人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宋斐不敢想,眼睛红得吓人,他不敢去想,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狂。
利用职务之便,很快他将宫外找的的大夫蒙着眼睛带到了冷宫,自己却是守在房门外。
他是如此害怕,害怕到看见她的模样。
冷宫破败寂静得只剩下野猫的叫声,他站在庭院中央,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宫里的第一场雪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开始下起来,那些雪花零零落落地洒下来,直到他的肩上头发上铺了一层薄雪,大夫才被阿福带出来。
“怎样?”宋斐冷声问道,嗓音哑的不像样子,却是紧紧握住了剑鞘。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夫人因为喝了掺有红花的汤粥孩子没了,但又因常年郁结而至小产后高烧不退,我开了个方子,但若是今晚退不了烧,你们就只能准备后事了。”说完便将手里写好的药单交给了身边的阿福。
阿福惊道:“是谁这么狠心,对我们如此赶尽杀绝?若是这个孩子没了,她就真的不能再翻身了。”
宋斐并不答话,而是嘱咐说道:“阿福你按照方子为她熬药,记着,从头至尾都不要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阿福接过方子,看着眉眼上俱是霜雪的宋斐,心里本来对他的怨怼也烟消云散,他忧心地问道:“宋斐,你没事吧?”
宋斐淡淡摇了摇头,“不必管我。”他从怀中掏出诊金交到大夫手中,蒙上大夫的眼睛将他送走。
喝了药之后的羽歌并不见好转,烧得发红的脸,苍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胡话。
宋斐坐在床头拧着湿帕子不停地换着她额头上的帕子,动作温柔安静,他抽出别在腰际的短笙放到唇边,吹着为她而作的白头吟。
似是听到白头吟的音调,随着曲调的婉转,羽歌渐渐安静不再说着胡话,连蹙着的细眉也缓缓松开。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他一直都很想说的话:“那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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