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竹妖》第98章


顾然虽无法开口,可这旁边俩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清楚的狠,原本此事他身体就滚烫,这被子一蒙上来,还压着个热乎乎的人,浑身汗渍的粘腻感让他厌恶极了。
“快了。”顾念染盯着顾然脖子道。
卫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顾然此时正从脖子往面上泛着红,像被烫过一样。
“兄长很快便会耐不住,将淤血吐出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顾然便猛地起身扶着床沿吐出了大滩黑血。卫附拍着他的背,一口一个“慢点……慢点……呼吸……深呼吸……”
顾然恢复了些力气,回头瞪了眼卫附,“我还没伤到需要你教我呼吸的地步!”说完便咳了起来。
顾念染递了碗温水过来,“兄长需静养,莫动气。”
顾然抬头盯着顾念染毫无波澜的眼睛,半天没回答,也没接水。
卫附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从顾念染手中接过碗,顺势就要掰开顾然的嘴,把顾然雷的够呛,连说,“我喝我喝我喝……”
顾念染见顾然气息平稳了些,便蹲在床边,抬头瞅着顾然,“兄长为何要毁了揽叶山?”
顾然拭了拭嘴角的水,瞥到了从顾念染袖子里滑出来的山石精,眨着眼睛望着他,看起来很开心。
“那些尸体……你看到了吧……”顾然答。
“嗯。”
“就是这家伙告诉我山中埋着人,我就想毁了看看真假。”
“兄长能力超群,弟弟深知,不过,仅听它一番言论,你便就毁了揽叶山,好在如今那里是真有藏尸……若是没有……那兄长恐怕要麻烦缠身。”
卫附拿了热巾帕给顾然擦额前的汗,“你不像如此莽撞之人啊?”卫附问。
顾然扯了扯衣襟,“你们是在审问我吗?”
“兄长不要误会,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多谢了。”
卫附刚好擦到顾然耳后,听到这话又把巾帕重新挪回脸上,一通乱擦。
“嘶~”顾然握住卫附手腕,“等我伤好了有你受的!”
“你伤好了,也不看谁给你疗的伤,以前我以为你的心只是被蒙上了,现在看啊,你的心是真瞎。”说完卫附便把毛巾塞进顾然手里,“自己擦吧!”之后下床准备离去,刚出门又折回来,“有个朋友在外面被结界拦住了,能放他进来吗?”
“卫附公子如此厉害,可以自己想法子让你朋友进来啊!”
卫附气不打一处来,撂下个,“哼!”便扭头离开了。
顾念染叹口气,“兄长对揽叶山之事,可有头绪?”
顾然把巾帕拿在手中,感受着它的温度逐渐散去,“能在揽叶山藏如此多尸骨,绝不是凡人,也不会是那仙门中人。”
“兄长的意思是……你我同类?”
“我无法确信,因我确实不知他如何能在揽叶山顶设下结界口,且无人知晓。若不是这山石精告知我,那这事情不知还会藏多久。”
“不瞒兄长,我在那尸骨堆中闻到一些气味,与我在皇城外草芥村中嗅到的味道很像。”
顾然揉捏巾帕的手顿了顿,“什么味道?”
“类似药味。”
“药?”
“嗯。“
“你是说,那些尸骨皆因药物而死?”
“嗯,我只是这样猜测,那草芥村中有许多不知为何,身体遭受各种摧残,单从脉象来看,丝毫看不出有药物痕迹,这么些年……我也……确实没查出点线索。”
顾然看着顾念染垂头低语,这才发现,顾念染比八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又瘦了许多,他如今看起来坚毅了不少,不再是当初那个每日在南林读书钓鱼听风的少年人,他在顾然没有参与过的时间中,自己长大了。
顾然突然有些难以言说的歉疚,他开始问自己,是不是该对他好些?
“兄长,兄长?”
“嗯,我在听。“
“我在想,既然是兄长毁了揽叶山,毁了那凶手的藏尸地,他会不会来找兄长麻烦。“
“哼,你以为我会怕?”
“兄长定是不会怕的,不过那人手段我们尚未明确,不能够坦然应敌,若是那害人方法是我们无法控制的,那兄长会很危险,断不能掉以轻心啊!”
顾念染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担忧,顾然瞧着心里泛酸,他开始想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东奔西跑找卫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怎么熬过去的,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有谁能护着他?
“他还没找到吗?”
顾念染不知顾然突然问谁。
“卫霖,那个……断袖。“顾然接着道。
顾念染摸了摸在顾然和他之间玩耍的石头精,“没有,不过,他是活着的。”
“怪事,你说一个大活人,但凡他还在这世上,总会留下一丝痕迹,怎么会一点也察觉不到。”
顾念染笑了笑,“兴许他在哪里藏起来了……等到时机成熟,就会出现了……”
顾然不傻,他知道顾念染也不傻,卫霖若是真的活着,不会放着顾念染一个人,他居然八年没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失去意识,或是没了行动能力……
“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挺过来的吗……”顾然心想,“够傻的……像爹一样……”
顾念染头顶一重,他抬头看着顾然,“兄长?”
山石精这会儿乐得跳到顾然肩膀上,蹭着他头发。
顾然猛地收回手,用头晕掩饰自己适才的不自控,不着痕迹的躺回床上,背过身,“我困了。“
顾念染摸摸自己头顶,浅浅笑道,“兄长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我累了,要休息。“
“好,我去办些事,很快回来。“
顾然觉得只今日,他就丢完了人生中所有的脸,羞耻地只想即刻恢复力量,然后躲开外面的冤家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来看我故事的朋友们
晚安咯
第71章 归途 九
陈棋被请进来后一直坐在客堂等着白稚。如今唐记药庄有皇家人庇护,再加上他们自身研制的药物药效比太医院有效的多,所以那些有钱的人家也都来此看病。
客堂在药庄进门后不走几步,右转的长廊尽头,坐在客堂向外看去,便可看到在对面的“济世堂“排着的长队。若不是地方不够,须分为几列等候,那人定可以排到街道上去。
在济世堂外候着拿药的病人皆是衣着朴素,身家清白的平凡人家。济世堂是专为给这些无法一时间支付所有药费的人专设的药堂,为了方便减免费用,让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最急用的药。
唐记药庄能做的如此大,绝不是仅靠着有皇家支持就能做到,他们于下,也得着民心,受着百姓尊敬。
而那坐在济世堂中,为这些人诊脉看病,身形单薄,着一身暗黄素衣,仔细为每一个人把脉看诊的大夫,便是白稚。此时为冬日,风刮的人脸生疼,白稚让管家在屋外放了好些火盆,搭了个棚,排队等候的人可以时不时取个暖,不至于冻坏了身子。
白稚与陈棋相识于十多年前,当时也正值寒冬,陈棋当时不知在哪里染上了恶疾,晕倒在了药庄后门对着的巷子里。那日大雪,白稚在后院整理药材,看到陈棋时,他已经被雪埋住了半个身子,身体僵硬,白稚忙唤人来将他抬了进去。
陈棋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吵着什么,似乎是在说为什么要把一个生人抬进家里照顾之类的话。他神识不清,恍惚间他感受到有人在往自己嘴里送药,动作很轻,没让一滴药从嘴角滑下。
他意识到自己当时在哪里昏倒了,照眼前形势来看,他是被人救了。陈棋用力抬起眼皮,想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被带有浓重药味的手遮上,那人语气弱如丝,“不用担心,安心歇息。”
陈棋想,这个人一定是以为自己听到刚才的话才不安地想睁眼,他也想,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不过,陈棋在可以自己行动后没多久,就被唐峰撵了出去,没能亲自向白稚道谢。
执着如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之后他又多次登门想亲自向白稚道谢,却被唐峰百般阻挠。就连他乔装扮成妇人排队看病,都能被管家揪出来,不过,这一揪一折腾,倒是引起白稚注意了。
陈棋在队伍中哀嚎狂叫,嚷着“欺我老妇啊!欺我老妇啊!“引起了不小动静,扰出了白稚。
白稚手中还攥着根毛笔没撒手,他从济世堂中迈步而出,踏风而来,雪落在他肩上,发梢上,落在他眉上。
管家连忙打伞给白稚遮上,白稚看着头发凌乱,不男不女的陈棋,皱了皱眉头,“聂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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