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灰白,如同诗人丢弃了的宣纸,沾染着浅淡的墨迹。
岩儿在心里小小的计算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这已经是段公子的第十世了,岩儿早早的来到了雨城,特意从段辰的住处路过,因为时辰还没有到,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岩儿便毫无顾忌的停留在门口,数时不肯离去。只心于一事。
孟婆和白无常并没有告诉他,这便是喜欢了。岩儿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应该是在白大哥那里。
百年转逝,她已接了他九世,也就是说,这是他的最后一世。就如同一个永活于人间的躯壳,永远不变的相貌,永远不改的表情,还有一间本以为会因为时光的无情杂草横生被段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旧木屋。
每一个三十年,他都只一人静静的卧在桌前,冥思。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人路过此地。
这已是他的第十世,岩儿从冥车上下来,偷偷的进了他的屋子,段辰已经睡熟了,岩儿看着他,细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雾气。
她调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竟有种想睡在他身边的冲动,忽的睫毛抖了抖,那雾气变成了水滴,段辰醒了过来。
岩儿慌张的闪到了一边,竟然忘了,对方看不见自己。
你没有等到她没有关系,这第十世过后,你便又是崭新的自己。
但是段辰却朝他做了个欢迎的手势。又让她想起了初次相遇那个如同水墨画般的男子。
“你,你看得见我?”岩儿大奇。
段辰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了一张宣纸,笔尖沾了沾墨,在纸上写道:“已快到30岁了,人之将死,已然可以看见阴间事物。”
最后一个三十年,将至。
笔下的字落落大方,岩儿看着这般好看的字,不由得将手放在了字上,又发现了不对,便立即收了回去,但手上已沾满了墨迹。段辰笑了笑,递给她一方手帕,岩儿小心的接过,却不舍擦下墨迹。仿佛不经意的岔开话题,将帕子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照这么说,前几天你也···”
段辰垂腕再写:“嗯,这是第七次,今日我见你已如房门,便想留住岩儿姑娘。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冒昧,还望岩儿姑娘原谅。”
“不会不会。”岩儿笑着回答。
段辰惊讶他回答的爽快。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落笔则是十分困难。
“岩儿姑娘,其实,我还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
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落笔则是十分困难。段辰小心翼翼的在纸上写道:“有一个叫玎洺的女子,想请仙子帮我查下生死簿,这已是我的最后一世,已过了十世,却连她的下落都不知道,当年玉帝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但是后来又告诉我说她会还世,却不知还的是人世还是妖界。又在那个年代,如今眼看期限将至···”段辰突的停笔,却是再也写不下去。
岩儿忽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悬在空中的镜子,忽的一碰,碎了满地。
却不知,终是为他,还是自己。
纵然是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玎洺和他的故事,但终究难免还是会心里莫名其妙的伤心,至今,岩儿仍然不知道这是为何。
匆匆十世,三百余年,他等那个女子的时日,而自己,何尝不是认识他有二百余载?被人记挂的幸福,岩儿似乎从来没有过,而段辰,却让她尝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
岩儿还有几十年的修行,就可以成为上仙,偷看生死簿是会触犯天条的,到时候,岩儿就会功亏一篑。
但她竟然答应了段辰,她使用法术,将段辰的居所隐蔽起来,除了白无常外没有人能看见,因为她的法术是白大哥传予的。她想让段辰在人间多留些时日,或许是为了他的那份等待,或许是为了她自己。
还有2天,就是段辰30岁的生日,那日大雾,无雨。
段辰就站在门前,这些日子,他就一直这样站在那里,因为岩儿的法术,雨淋不到他,雷闪不到他,盼了数日,岩儿却迟迟未到。看着冥车从他的门前经过,车上已不是他认识数百年的仙子,冥车上的魂魄都看不见他,只有偶尔路过白无常,看见了他,惊讶的看着这个白云阵,这个阵除了他,只有岩儿会用。段辰上前,用眼神询问:“她人呢?”
“她犯了天条。”段辰瞪大了双眼,拼命的摇头白无常愤愤的看着他:“眼看三百年的修行将至,她却为了你···,冥君欲将她打回人间投胎,重新来过。你毁了他你知不知道?“白无常突然抓狂似的狠狠抓住段辰的双肩,后又收回了手,“也不能全数怪你。”段辰怔怔的看着他,匆忙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我要去见她,求求你带我去。”
白无常低语:“她要受过天罚被除了记忆才能投胎,你随我来,远远的看上一眼便可,若是想上前,我也爱莫能助。”
段辰连忙点头,听得还有天罚,神色越发黯然。
跟着白无常入了锁仙台,那台高十丈,周围有长而细密的铁链隔开,台边是清澈的泉水,凡人若是要上锁仙台,必须亲自踏过这汪泉水,然而若是沾染了一点泉水,就会灰飞烟灭。段辰向高高的锁仙台望去,一眼就认出了岩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这才惊觉,无意识见,她已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
岩儿看见他们来了,努力的说了什么,而台下,却听不见一字。
段辰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嘴似是念着两个字:段辰。
立刻避开他的视线,仓惶逃离。
她为了他不惜触犯了天条,尽管被锁在十丈高的圆台上,不能说话嘴上竟还张张合合的呼出了他的名字,他怎能不知她的心意。只是玎洺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已深深的扎根,十世等待,他只为了这个女子。
“他逃了。”待段辰离开,白无常飞上了锁仙台,在岩儿耳边说道,语意寥落,却也残忍的让人窒息。”他是不会认出你的,就算再给他十世,二十世,他一样不会认出你。”
岩儿听得见白大哥的话,留下了倔强的眼泪,嘴里吞吞吐吐的流露出两个字:活着。
那日她翻看生死薄,看到了关于段辰第一世的记载。他本是名震四方的平江王,一次偶然的相遇认识了一名叫做紫竹的女子,从此两人便誓言一生一世,而这个紫竹,就是凤凰山的火风,她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玎洺,玎洺为了他触犯了天条,从此便销声匿迹。那上面清晰记载着那女子的名字,二百年前叫玎洺,而现在,她是冥界的掌车人岩儿。
他等了他十世,不惜变哑受每世三十载轮回,却殊不知岩儿就是玎洺。她忘了全部,如今她记起了一切,他却再也认不出来,那个心心念念耗去他全部等待的女子。
人间六月,雨城里还是雾气弥漫,段辰却还是一样安静的坐在岩儿为她建起的世界里,他要等到玎洺,他一定要等到,所以他背弃了自己的许诺,等待的日子,也超出了十世。
十世已过,他已可以开口说话,只不过凡间的人看不到他,冥界亦是,只有白无常偶尔过来询问,你走不走?
再给我些时间。听惯了的回答。
那日,白无常想要组织岩儿。
“岩儿,你知不知道,偷看生死簿是犯了天规的,是要接受惩罚的,段辰他和你并没有任何恩恩怨怨你为何要这样去帮他?莫非你喜欢他?”
“白大哥,我求求你不要阻拦我,我知道他的故事,我想要帮他寻找到那个人,我不忍心看见他那么悲伤。求求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帮他这最后一个忙吧。”
“你知道他的故事,那是凤皇他指示火凤这么做的,让你看见段辰的回忆,岩儿,如果你真的要帮他,你就是上当了。”
“我怎么会上当,我只是想帮他而已,白大哥,你不要拦着我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他这个忙的!”岩儿坚定的说。
第二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无常无法阻止岩儿,他只要,以岩儿的性格,一旦坚定了要做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是要做到的,而芯儿回到了凤凰山将被白无常发现一事向凤皇禀报后便再也没能回到人间,一个人飞到了凤凰山的山顶瞭望着这个世界,怕是这次任务失败了之后凤皇再也不能交给自己这样的任务了吧,正当伤心时,远远的,看见了站在天鹰山上一只黑鹰‘‘‘
段辰的居所周围开始有人居住,是一对年轻的少妇,没过几日,生下了一名女婴,一年之后,女婴已可以自己走路。偶然的一次外出,段辰刚好看见女婴面前站着一只凶狠的狼,朝女婴张开了血盆大口。段辰连忙抱起了婴儿,因为狼根本看不见他,见只有一个婴儿在空中悬浮,慌忙的逃跑。段辰将女婴安全的带回夫妇的家里时,已是黄昏。雨城的黄昏总是如同山水画般的幽淡,段辰走时,女婴拼命的在家门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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