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第6章


大当家掌风当即上来:“呸他奶奶的!竟然给三弟娶了这种吃里扒外的货色!”
两颊火辣辣的,玉棠一时羞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当家上前,不容置喙道:“山道上埋了炸药机关,可朝廷大军却不声不响从那儿绕过去了。你在此时顶替你家小姐被劫,分明是得那风若寒授意!”
“那……那不是我,不是我干的!”那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冰冷刺骨。
“证据确凿,还敢抵赖!山寨布局图在此。”
“三弟,你怎么看?”二当家转向一旁,一脸探究。
“这么想来,你白日里假装出逃,是想让我们打消怀疑?”三当家一脸悲戚,一副初尝男女之情却惨遭无情背叛的模样。
“三弟分析得不错!”
“我……”玉棠竟无言以对。
大当家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弟的肩:“老三,你说吧!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大哥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随大哥和二哥处置吧!”说罢,这人拂袖而去,背影莫名凄凉。
“唉,三弟别走啊!大不了到时候我把六夫人让给你!”大当家急急出言挽留。
“呜呜呜……三当家的太可怜了!”群情激愤。
“你,你你你无耻!你当初不是这样跟我说!”玉棠挣扎着望着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气呼呼地吼道。
“省省吧,男人的承诺最不靠谱,更何况是你先伤害了人家。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拽着她的那位开始大发感慨。
玉棠:这什么跟什么呀!
“押下去,她对我们还有用处。”二当家随即吩咐道。
006
柴房的位置最是偏僻,门窗也最不讲究。四处露风,东西杂乱,连盏灯都吝啬。
玉棠小时候在相府也被关过柴房,大户人家哪怕恭房都是严严整整的,那时候还有相熟的丫鬟作伴。口袋里藏个馒头,一人一半就可以挨一整天……
四周黑漆漆的,老鼠磨牙的声音颇为清晰,也许还有蟑螂跳蚤什么的……这样想想,身上好痒好痒。 玉棠拢紧衣裳,往窗边坐了坐。
都是那个什么劳什子指挥使大人害的,他明明保证过会替她求情的!现在倒好,黑锅她背了,还挨了那种腌臜人的打。他倒好,说些“女人如衣服”的屁话!
她越想越懊恼。
咚咚咚——
“是我。” 
玉棠扒着窗沿站起身,看见月光下那人似笑非笑的脸:不觉来气:“你来干嘛!”
“入夜冷,给你送件披头。”他知她生气为哪般。七尺男儿算计这么个弱女子是不对,可他也是为了日后行事妥当。
玉棠却不推辞,这姑娘没那么大的气性。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怎么舒服怎么来。
“饿不饿?”
“咕,咕咕——”腹内空空,香味更刺激了饿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嚼了一口,她问:“这什么肉啊?”
“鸽肉。”他眸中闪着戏谑的光。
“呸呸呸——”她想到了那会儿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那只信鸽,呕……
“骗你的!是刚打来的野山鸡。”
“你!”受了戏弄的玉棠怒极反笑。
“以后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这回却是罕见的正色。隶属旁人谈之变色的锦衣卫,他见惯了欺骗与背叛,却拿这么个实诚的姑娘没办法。
他不禁担心,她以后会不会一不留神又叫人骗去,这可怎么办呢?
叶祁远蹙了蹙眉头,朝里探探:“里头很暗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核桃大的夜明珠来。“拿这个照明吧。”
玉棠鼻头轻轻抽了抽:“谢谢你,叶大哥。”若非有幸遇见他,自己落在那帮恶徒手里,不知会遭受何种对待。
“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说什么?”叶祁远挑眉,反正时候还早。
“呃,讲故事吧!”她只是不想至始至终都一个人。
故事?叶祁远犯难了,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耳畔正好听见暗中有老鼠的动静,他灵机一动:“广东人爱吃一种‘蜜叽’,你知道什么叫蜜叽?就是刚生下毛都没长全的小鼠,用糖腌渍,上桌还必须是活的,会发出吱吱……”
玉棠听得一阵恶寒,刚吃进去的东西在胃里头翻滚,央求道:“换个故事吧。”
那这样,讲个自己拿手的吧:“有种刑罚叫梳洗,简单来说,就是拿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层层刮下来。还有一种叫定刑的……”许是经常拿来恐吓犯人,诸如此类叶祁远张口就来。
“叶大哥!”玉棠忍不住出言打断,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时候不早了,我困了。”
叶祈远:“……”
007
几日来,这伙人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迫着她往外传了次假消息。
玉棠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造成什么损失才好。事实上,叶祈远可不是白拿她做掩护,真正的情报早已通过山间暗流传回了锦衣卫。
丞相大人借调兵马搞的这出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真正的动作还得靠他们锦衣卫。
于是情况就演变为:丞相率大军攻寨不利,锦衣卫突袭立奇功。
“报——大当家的,第二道山门失守了!”
土匪们损失惨重,山上人心惶惶,索性坚守不出。他们的焦头烂额正好解了玉棠的困境,意志不坚定的小喽啰逃了许多,分派看守几乎没有。
“风若寒明明得了假消息,定是我们当中还有锦衣卫的鹰犬!”二 当家的脸色更加阴郁,当真是措手不及!现下局面已不再沿他的布置发展,需得另寻一条出路!
叶祁远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奶奶的锦衣卫跑来凑甚热闹!二弟啊,你倒是想个法子出来呀!”大当家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该听他人诱使啃了丞相那块烂骨头。
当夜,残余人马齐汇聚义堂,烹羊宰猪好不热闹。
“兄弟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二当家文绉绉地照搬大段《史记》,一干为净,酒碗掷地。
“来来来,敬二当家的!”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啥,但感觉挺厉害的样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当家的面色郁郁,借酒浇愁。
“对对对!敬大当家的。”这句懂了:逃命要紧,撤回老窝凤阳再说!
一会儿工夫,众人东倒西歪。
“哎呦,我怎么醉的这么快。”
“我要睡,睡……”
最后一位看着满室寂寂,猛然醒悟:“当家的,你们……”
三位当家立在原地,默然无语。
叶祁远想起这位三当家生前最重义气,便作纠结不忍状:“大哥!果真要如此行事吗?”
“三弟啊,我也舍不得这帮弟兄,可二弟说能是为我们多争取时间……”
今夜寨中空虚的消息一经传出,当官的哪个不想这功劳落在头上?待丞相的人同锦衣卫争抢起来,谁还顾得上寻找匪首。
丞相家的那批嫁妆早就浑水摸鱼上了码头货船,满满几十大箱,如今正好携带南下。
大当家的意思是就地解决玉棠,这回阻拦的却是二当家。
玉棠正担心小命不保,却对上叶祁远示意她安心的眼神。
船在江中颠簸两日,无事。
008
直到那日,船将靠岸。
没有任何预兆的,二当家是突然发作:“阁下且猜猜,是我的人来得快还是锦衣卫来得快?”几天之前,他细细考虑个中关节,终于想通问题所在。
叶祁远早已料到,并不惊讶: “哦?二当家既早知我身份,为何隐忍至此?”
“阁下又为何尾随至此?就为捉拿我们这等丧家之犬?”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再未得到证实前,不敢轻举妄动。
“二弟三弟,你们……这是为何!”大当家讶然,一头雾水。
“蠢货!”二当家没有回头。“我当时唆使你劫丞相是为何?”大当家僵在当场,久久没能回神。
“依在下看,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果然……二当家眉目陡然加深。
“若只是个小小的盗匪劫财案,哪怕牵扯到当朝丞相大人,锦衣卫也未必会给这个面子。但……”叶祁远清了口嗓子。“这谋逆大案可就不一样了,为天下苍生计,船上的辎重还请留下!”
“那便留你不得!赤卫营何在?”二当家当即喝道,在船上潜伏多日的心腹鱼贯而出。“无关人等,一个不留!”
他乃永王幕僚,负责潜伏京城联络朝臣。此次押送丞相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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