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第9章


意。
她定然是有什么他不得而知的苦衷吧。到底绕不过自己的心去,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其后的相处中,阻隔的坚冰慢慢融化,他以为一切又能回到原点。
就在这时,她的父亲沈大人决意告老还乡。“你是随我入京还是从此埋首乡野?”他咄咄逼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再次打击。
她冲他点了点头:“我跟你回去。”他后来才知道,彼时的她下了怎样的决心——性命和自己,沈庭羽选择了他。若
她执意离去,将那个秘密就地掩埋,想必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吧。
他还是知道了那个秘密——那年护在身前的少年其实是位姑娘!他恨她的苦心隐瞒,心中莫名欣喜又是为何?
欺君大罪泼天,他替她隐瞒,替她筹谋。开女子科举,倡女子为官。他不是开明,只为心中所爱。后世可曾看透,这是储君为救心上人而做的筹谋?
纸包不住火,沈家又牵涉到父皇心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永不录用。她终究还是回归乡野,不能同他走完这充满血腥的储君之路。
她为不世出的天下女士子之首,育桃李满园;他于庙堂之高翻云覆雨,放眼天下黎民。
怎么可能再无交集?
这样也好,我将独自穿过荆棘丛,把桂冠捧到你面前,相信不会用太久。
那年春衫薄,让我遇见你。如今明媚春光,怎堪韶华倾负,携手便是一生。
姑母曾戏言:“人家为你挡下血光之灾,反倒把这辈子也搭进去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一辈子啊!
一辈子还长,我的皇后。
二、执子之手(沈庭羽)
昏昏欲睡的午后,我正趴在桌上补眠,邻桌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裴枢推醒我。
先生来了?我猛然坐起,摆正衣襟。
“你看,那是谁?”裴枢失笑。
我揉了揉睡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茫然摇头:“谁啊?”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被人簇拥着,眼角眉稍却是淡淡的疏离。“新来的生员,父亲又是哪个顶顶了不起的大官?”
“别瞎说,那可是太子殿下!”裴枢赶忙阻止我继续胡说八道。
“今日本宫替祭酒大人巡考,望诸位认真对待!谁若拔得头筹,此物相赠!”太子顺手从腰间解下枚珮玉,环视四周,端庄肃穆。
我心叹:皇家儿郎果真早慧,行为举止非常人可比。冷不丁被人扯一把,随满室人附和:“谢太子殿下!”
两日后,我从先生手里接过那彩头,便终日浸淫在其他人的目光凌迟中。这样也好,日后我若是回家嫁人了,还能悄悄同子女们炫耀一番——瞧,咱家传家宝可是当年太子殿下送的!
以为再无交集,谁知勾连不断。春游上林苑,我好巧不巧替他受了一箭,便注定了此生纠缠。
咝咝……真疼啊,我使劲咬着牙,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恐惧更甚。
“快去叫太医,叫太医!”他慌乱地扶住我的肩,口里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他眼中的自责和愧疚骗不了人。那一刻,没有伪装,坦诚相待。这还是那个淡定睿智的太子殿下吗?
这之后,我做了侍读,沈家门庭若市,一切恍然如梦。本是少年行随意,却换一步入深渊。叶慕倾,就是深渊中盛开的罂粟花,无形中诱惑着失落的灵魂。
相熟后,我到底掌握了太子殿下的真面目:他的寂寞,他的狡诈,他的向往,他偶尔流露的天真……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段日子是美好的,也是凶险的。我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愚者,怀揣着一个秘密徘徊在生死边缘,这些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对别人言说,哪怕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对他坦白,他是不同的,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与他所拥有的一切相比,我随时都有可能被舍弃……我害怕失去他的信任,更想保全我的家人——在生死攸关面前,友谊和其他莫名的情愫都显得太单薄了。
心中有个声音响起:悬崖勒马,离开这里!
机会很快就来了,父亲外调,我选择离开,推拒他想方设法的挽留。
“其实你可以不走的。”
“不行,我不能让父亲他一个人,我不能……”只要想走,所以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借口。
回眸的片刻我还是注意到那巍巍城墙上伫立的寂寥。但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选择。若非如此,我怎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我走了,一走便是两年。
此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终于意识到:他于我是不同的——叶慕倾,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不期而遇,内心忐忑。岁月轮转,时光荏苒,昔日的小小太子成长为能为国分忧的储君,正当妙龄的少女也有了不能同人分享的心事,亦如她女扮男装的秘密般深藏。
他冷漠地从我面前走过,没有回头,就像当年的我。我知道,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坚持。
他还是当初的面冷心热,我亦厚着脸皮百般示好。我念着当下,不想未来如何,就算注定没有结果,给自己留份念想也是好的。 
我没有他当断则断的干脆,只会一味饮鸩止渴。我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若有一天他知晓我的秘密,会如何处之?
这些年,父亲大人为我的秘密伤透了脑筋,朝堂党|争更是搞得他焦头烂额,渐渐有了辞官归隐的意图。我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让这个秘密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醉意醺醺地质问:“你还是选择丢下我吗?”
我……性命和他,我必须做出选择。
“我跟你回京。”
“真的吗?”
我笑着回答:“我可没有胆子欺骗未来的天子。”饮鸩止渴的结局不正是灭亡吗?这一切,我还是不后悔。
“羽儿,太子终究不是你的良人。”“宫中那是虎穴狼窝……”父亲劝说无果,摇头叹息。
物是人非在意料之中,记忆中那个纨绔的小世子都长成了驰骋沙场的铁血男儿。
猝不及防,秘密终究揭开,我反到觉得是种解脱。龙颜大怒,我被押入暗无天日的地牢。不曾畏惧,只因他一句:“别怕,等我。”
他的苦心筹谋,沈家的丹书铁券,长公主的奔走……终究是救了我一命。
不过两地相悬,各自安好。
我执教桑梓,他君临天下。
再相见,便是永不相负。
后来我与他儿孙满堂,那块佩玉果真成了传家宝。
三、许卿盛世芳华
年关将过,京城罕见地飘了场雪花,在北风肃杀中尘埃落定。
那是怀化十四年的冬日,一贯作风强硬的皇帝像是失了魂般,终日缠绵病榻。所有往事迎风揭开,却换来了两鬓霜白。
太子只觉得讽刺——父皇穷其一生的执念,追究是毁在他手上。
他在父皇停灵的梓宫前枯坐几日,待了多年的深宫从未这般寂静,静到可怕。
他这样问自己:叶慕倾,你开心吗?过了今天,一切都是你的了。你是天下之主,没有人敢忤逆你的圣意,亦不用再费心掩藏情绪。
失落和孤寂似乎没有尽头,午夜梦回里,有个背影渐行渐远。
那日她半开玩笑似的口气:从今往后,你守着你的后宫佳丽三千,我寻一志同道合之人将此生托付。彼此思念,永不相见,心痛到老……
他咬牙切齿,继续霸道地攻城略地:“你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去天涯海角,我挖地三尺去寻。
此生注定纠缠,无解,亦不想解。
不知不觉,小羽被贬去江左两年了。
已经两年了呢……
南瑶小师妹追着阿琰去了西疆,阿玄同阑珊姑娘去年底成了婚,连南卿言那个小丫头都出师了呢……
次年改元景宁。 
那日金銮殿上,他亲试女学三甲及第。
阅毕策论文章,他心下赞叹。南氏家学渊源,又有名师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此女必定功于庙堂。
他仍例行公事道:“南卿师从何人?”
回答他的是一阵不卑不亢,少女清音婉转:“启禀陛下,臣女之师乃江左沈师。”
江左沈师?可是沈家那位永不录用的嫡女?臣下议论纷纷。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如今这天下,除了她,恐无人配得上这江左沈师的名头了吧。
那篇策论被一级级传阅,所到之处均是啧啧称奇。“陛下,微臣以为,这位女公子可为今年的榜首。”
“臣附议!”
“风华气度清和雅正,文章见地更是不俗,不输当年的太傅大人。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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