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第105章


谁叫他丢下她跑了呢,活该。
清晨,她嘴角带着笑,踩着舒服柔软的平底鞋走出楼门。晨光中,素颜长裙,丽质天生。
但当她看到靠着她的车,仰头望着天空发呆的男人之后,她的笑就收敛了起来。
“南思文。”她语气淡淡的叫他。
办完了丧事,南思文住进了新房子,却夜夜难眠。他常常半夜惊醒,在静谧黑暗的夜色中,感受着孑然一身的孤独。
那种感觉折磨着他。
他是男人,不会流泪,不该软弱。但他真的希望能有个人在他身边,陪伴他。
这天,他大约是凌晨四点便醒来了,再也无法入睡。他翻身坐起,坐在床边发呆。当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的手机时,他忽然想起来。那一天……他的娘死去的那一天……顾清夏曾经给他打过电话。
顾清夏给他……打电话?
他仿佛突然惊醒一般……
离顾清夏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而那之后,她甚至再未打过一个电话。不管她当时打电话的动机为何,目的为何。都意味着,在那个时间点之后,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南思文不知道现在再来找顾清夏追问那一通电话,是否还有意义。或者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想见见她。
在这世上,除了他娘之外,只有顾清夏是另外一个与他最亲密的女人。
他曾紧紧的抱着她赤/裸的身体,深深的进入过她。他曾将属于他的东西留在过她的身体里,孕育成生命。
虽然两次,都无果。
但顾清夏,却是他这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身体之间的联系,是亲密又奇妙的。
当南思文被孤独感折磨的时候,他非常,想见到顾清夏。
他靠着她的车头等了很久,一直看着天空发呆。直到,被顾清夏唤回神。
“小夏。”他看向她。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可他只叫了一声“小夏”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顾清夏站在他面前,在晨光中,在微风中,她的裙角微微拂动。她没有化妆,面孔素净,看起来仿佛一尘不染。她肩膀单薄,灰粉色的丝绸连衣裙衬得她的肤色特别柔和。墨蓝色的纱带在胸下勒紧,使她的胸脯看起来从前更丰盈。纱带之下,裙摆放开,在微风中虽然拂动着,依然可以看出高高隆起的腹部。
南思文如遭雷击。
他有一个梦,一直都在做这个梦。
在梦里,顾清夏做了他的媳妇,生了他的娃。这个梦最美妙之处便在于,她不是被强迫的。没有眼泪,没有不甘,她是带着甜美的笑,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媳妇,生他的娃的。
很多次,他都被顾清夏以无情的现实打击。她用语言,用行动,甚至用她冰冷的目光划出她和他之间的天堑鸿沟,让他知道他和她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艰难。
但,只要她一天没嫁人,一天没做别人的媳妇,生别人的娃。哪怕她有着不止一个男人,南思文都无法摆脱这个梦。
明明是美梦,却如同跗骨之蛆。
就是因为,那梦太美。
终于,到了今天,残酷的现实无情的将那美梦粉碎。
“你……”南思文艰难的说道,“你……有身子了?”他不知不觉,忘记了说普通话,又用上了家乡土语。
顾清夏看着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男人,她慢慢的扬起了她的笑容。
“嗯……我就要做妈妈了。”
她的笑容让南思文晕眩。在他的记忆中,顾清夏从来是高傲冰冷的,浑身散发着凌厉如刀的气息,男人在她面前,都会下意识的退让三分。
她这样的笑他从没见过。
眉间没有冰冷阴郁,反像是有阳光洒落,明媚一片。她在说道“妈妈”两个字的时候,目光温柔如水,充满了因孩子的到来而产生的幸福感。
南思文清晰的感受到,她是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的要为一个男人生孩子。
他不懂得这世间,有些女人是可以为自己活。他只见过像他娘那样的女人,前半辈子为男人活,后半辈子为儿子活。他以为顾清夏也必得为某个男人而活。他不懂她的明媚、温柔和幸福,都是因为她即将拥有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南思文只感到梦碎之后的无力。他和她之间,因为身体而建立的亲密而奇妙的联系,被顾清夏的明媚普照得灰飞烟灭。
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前,她却离他如此之远。
他使劲的握紧拳,才逼迫着自己说“恭……喜你。”
“谢谢。”顾清夏含笑回答。“麻烦你,让一下。”
南思文走到另一边,让出了车的位置。
然而就在顾清夏即将走到车门前时,他忽然冲动的叫住了她“小夏。”
顾清夏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
“我娘,死了。”南思文艰难的说。“她过马路,被车撞死了。”一如你诅咒的那样。
顾清夏的脚步终于停住。
南思文望着她的背影。他喉头有些哽,又有些干。
他渴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他甚至不奢望她能温言安慰。他只希望她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哪怕只一眼。让他能看到她眼里,对他有同情,有怜悯,或者有原谅。
可顾清夏没有回头。她只是轻轻的侧头,留给他一个尖尖下巴的侧剪影。她没有说任何的话。
没有同情,也没有报复。没有怜悯,也没有快意。没有原谅,也没有放逐。
她只是静默了几秒,而后上了自己的车,“砰”的关上了车门离去。
对这个女人来说,他和他的娘,只是路人。
她不愿意为他们付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甚至连怨憎,都已经随着时间和生命的消逝一同湮灭。。
南思文感到视线模糊。他仰头看了很久的天,才离去。
张全在工地上接到了南思文的电话,傍晚南思文开车来接他。
张全看直了眼。他知道文子不做吊车司机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出路。可是他们都问过几次,却只得到了含糊的回答。
他真没想到不到半年,文子就开上了这么好的车!看起来真的是发财了。
“这车是你的啊?”张全上了车,就东摸摸西摸摸,高档车就是不一样,内饰这么精致。
“不是。”南思文把手伸出车外弹弹烟灰,“公司给配的车。我还没买车呢。”
南思文带张全去了他住的地方。张全更是看直了眼。他啥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
他完全没有“进屋脱鞋“的意识,穿着鞋子就踩进了实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留下了一串鞋印。他觉得文子真的是发财了。他得好好的跟文子说说,看他能不能带他一起发财。
南思文叫了餐厅的外卖。在饭菜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喝酒。他其实连饭也没怎么吃,一直在喝酒。
张全看出来他心情低落,一时也没好开口询问关于如何发财的事。到后来,南思文就喝高了,醉得厉害。
张全认识南思文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看见南思文这样嚎啕大哭。
他哭得伤心至极。
但他就是醉了,也没说他为什么伤心。他的嘴巴从来都是这么严。
张全想着他的娘才去离了世,也不由得为他难过。
最后南思文躺倒在地上,还吐了自己一身。张全只好把他扶到屋里,帮他脱下脏衣服让他躺下。
从前天气热的时候,汉子们在一起,经常光膀子,打赤膊。他们都看见过对方的身体。
但张全头一次看见南思文身上骇人的伤痕。
他非常确定,在南思文离开大院的时候,身上都还没有这些伤疤。他的酒忽然醒了。开始思考到底什么工作能在短短的时间挣到这么多的钱,让文子变得跟他们不再一样。
他想了很久,越想越怕。
直到第二天离开,张全都没有再提让南思文带他发财的事。
☆、90。第 90 章
^_^帝都道上的人,渐渐的开始熟悉“南思文”这个名字。南思文身边能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旁人对他的态度也慢慢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南思文有了自己的据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去王老板跟前点卯,他一周去王老板那汇报一回也就行了。
“文哥。”小山恭恭敬敬的叫。
八楼的少爷们都贼会看风向,贼有眼色。从前小山见到南思文,都是笑嘻嘻的叫“文哥”,现在则是毕恭毕敬的叫“文哥”。南思文知道,这种态度的变化,是建立在他的身份和地位变化的基础之上的。
别人对你的态度,也是你身份的一种体现。
他解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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