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而后》第11章


“强叔我们先过去了,明天再来和芳婶打招呼。”
拿了钥匙,重重领着他去了隔壁房子。大门打开,房间结构一目了然,是简单的一居室。唯一一件房间是重重的卧室,里面除了一个单人书桌和简易衣柜,就只剩一张单人床。
“被子芳婶之前晒过,只能委屈你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了。”
把柜子里的被子抱出来,给他放在沙发上。
“洗手间在那边,你先洗,我出去一下。”
大晚上的,重重出来后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心里太过烦躁,不愿意在房间里呆着。
小镇就只有一条主街道,重重沿着来路来来回回地走,几番思来想去,她拨通了叶芮的电话。
“怎么啦重重,你到了没?”
“到了,你呢准备睡了吗?”
“没有~陶苏聚会去了,等着给她开门呢。你怎么还不休息,坐了那么久的车?”
重重走累了,找了个石凳,抱膝坐下。
“芮芮,问你件事。”
“嗯,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一个和你不可能的人说喜欢你,你会答应他吗?”
叶芮仔细思索后,慎重问道:“不可能?多不可能?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我喜欢他吗?”
“多不可能?他和你前男友有关系,至于喜不喜欢他?感情是有的吧,但是不一定就是爱情。”
她们认识三年,日夜共处,但她自认为不够了解重重,只是心疼却是真的。她不脆弱,可也不坚强,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没人给她指引方向,每个选择都只能自己摸索,然后独自承受所有的后果。
她认真考虑后,给出自己的答案,“如果是我,我不会考虑我们可不可能,我只需要知道,我是不是也喜欢他。喜欢呢,就给彼此一个机会。”顿了顿,她加了句,“别总让自己一个人!”
能让她如此纠结的人,她至少是忘不了的吧!
☆、第十一章 云月处(1)
到他出国读大学之前,她最爱跟他呆一起。阿南虽然会事事依着她,但他妈妈管他管得严,上学之前每天都要去各种钢琴、小提琴班,后来上了学,放学后也有各科补习班。
她爱跟他在一起的重要原因,是他总有很多零花钱。所以虽然他会强迫她做作业、吃难吃的胡萝卜,她还是一天到晚在他家,而且考试不及格他也会假装家长,去学校替她见老师。
他成绩一向好,学校老师见了他都笑脸相迎,连带着对她也和颜悦色。关山不给她买的漫画书,在她答应每天少看一小时电视后,他也会买给她;她喜欢吃的巧克力,他收到之后也总会一个不吃都留给她;她跟着院里的男孩出去玩,受了伤回来,也是他帮着处理,然后每天给她换药……
一年放五一假,他们商量着去附近的山上野炊。院里一帮孩子,除了她和阿南年纪不大,其他的都是高中生。她体力跟不上,他一直拉着她爬,后来他鞋带散了就这么个当儿,她就摔了,两个膝盖都破了皮。他脸色全程黑着,除了给她清洗伤口,也没跟她说过话。回去的路上,他弯腰让她上去,她也僵着不肯,何曲出来提议他来背,他硬是不让。
最后,当然是都拗不过他,她在他背上,难受的默默抹眼泪,他也不管她,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那时候多大来着?她6岁,他17岁。
那么久远的事,突然就清晰起来。小时候的她觉得他对她、对阿南,甚至是童童都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在她的记忆里,他背上再也没背过别人。
第二天一早,她就蹑手蹑脚出了门。芳婶早就帮她准备好了祭拜的纸钱,她拎着黑色塑料袋,迎着早起的露水和朝阳去了小镇外唯一一处墓园。
说是墓园也不尽然,这里只不过小镇默认的一处安葬地,走近后随处可见遍地分布的墓碑,各几处就有一个。因为年岁不算长,重重往里没走多久,就轻易找到矗立在最左边的坟头,没有碑牌,也没有照片,只有一堆肆意生长的杂草。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卷起衣袖开始拔着。
“你看,草又长到人高了,隔远看就像乱坟岗。我又有一年没回了吧,明年我就大四了,可能会更忙,我们同学都找的找工作、复习考研的复习考研,就我还在中间吊着。我要是真的出了国,就不能每年都来看你了,你就跟着我去吧……对了,我遇到阿南的小舅舅了,就是程家的小儿子,我记得你原来是不是还说过,他很聪明、一定能有出息来着。你知道吗?你竟然跟我说,喜欢我,你说这是不是很荒谬!”
重重把草拔完,又坐到坟前,点了一堆火慢慢烧着手里的纸钱。
“但是啊,我听见去了。”
“你走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认真学习,考上了大学,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告诉谁。我想出国,想努力工作赚钱,可是赚了钱,给谁花?我从小就没妈妈,你也不走了,阿南也离开了我,我平时根本不敢想你,我怕我会胆小到不想再往前走……我害怕一个人,我不敢一个人住这个房子,我不想一个人来看你,每次来过之后我就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家人,我到哪都还是自己一个人……我很想你,爸爸我很想你,我想你还在我身边,想还能再吃你做的土豆丝,我不想只有我自己……”
越来越猛的火势,熏得她脸上的泪,干了湿湿了又干,最后风一吹,脸上刺疼刺疼。
回去的路上,碰到同样去祭拜的村民,见了重重都大声打着招呼,直呼又高了变好看了,重重笑着回应,说着感谢的话。
“你怎么来了?”程莫及靠在路边一棵树前,双手抱着肩,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强叔他们在等你吃早餐。”
他抬眼就注意到了,她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睛,和泪痕还未完全干的双颊。他强迫自己转过头,说了一句“走吧”,就率先往回走。
重重落后他两步,跟在他身后。“我们有五年没见了,我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你不知道;你说喜欢我是不是一时兴起,我也不知道……”
“不是!”程莫及眼睛冒着明显的火气,“不是一时兴起!”
重重抬头对他笑,程莫及突然就不敢再听下去,害怕从那张日夜思念的嘴巴里,听到让自己再次想要掐死她的话。
她看着快步往前走的人,站在原地没动,她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提高也没有降低,“那就试试吧!”
本该迈右脚的人,像被点了穴,抬着脚静默了三秒,或许要更久。等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回身盯着她的眼睛,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再说一遍?”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重重瞬间低下头,想糊弄过去,“没听到就算了。”
程莫及三两步走回来,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双臂紧了又紧,“不能算!听到了我听到了……”
他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她抬头看他,认真地回答:“好”,随即又拥进怀里。
重重怕来往的人看见,一直理智地试图推开他,哪知换来他更大力地收紧。
“疼……”
回去的路上,程莫及就死命握着她的手不肯松,虽然他觉得事情转折得过于惊喜,但他也傻到再次找她确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说了要试试,那这手他就不会轻易放。
快到强叔家时,重重终于好言劝说他暂时放开了相握的手。早餐吃的是强叔自己磨得豆腐脑和街头老菜头家的油条。程莫及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明显到强叔都注意到了,“小程好像心情很好?”
重重推了下他的手肘,示意他收敛点,他当没看见,对着强叔点点头,“对啊,这里真的个好地方!”
强叔是地道的陵水人,听他这样说,与有荣焉。他高兴地邀请他,“那你以后经常和重重来玩,这小地方别的没有,就空气好、吃得安全……”
强叔还在如数家珍说着陵水的优点,丝毫没注意,对面程莫及又趁机握住了重重没拿东西的左手。
早餐后,强叔芳婶就开了店,守着豆腐摊。重重带着程莫及在镇里四处逛,半大点地方,就算两人再慢,半个小时也走到了头。
“你读书的学校在哪?带我去看看?”
重重的高中在县里,离小镇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闲来也无事,原来回来还能帮忙守守摊子,现在带着他根本无处可去。
回去跟强叔打了招呼,两个人就出了发。
学校也已经放了假,门卫很尽责,任他们如何说都不放行。
“看来你上学时,学校安保足够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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