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梦如幻影》第111章


玉清点头走下高台。殿内,隔着珠帘,似乎看到宋璃正慵懒的躺在凤榻上;玉清伸手笼起珠帘,却是空有凤榻,不见故人,一切物是人非。
穿过宫墙深院,永宁宫中一切如初。亭台楼阁,水榭小筑,依旧明亮如新,淡看世间繁华,人来人往。
“什么声音?”玉清隐隐听到有哭泣声,似乎不是很远。
梅汐静耳倾听,“好像有人在哭。”
玉清双眉一蹙,循着声音而去。回廊尽头,院墙一角,两个宫女正在跪地叩拜,面前果盘并放,冥纸无数,清香三柱。
“你们在干什么?”梅汐出言,冷声问道。
宫女一见是皇后娘娘,均是一惊,衣袖剧颤,不敢言语。
“本宫问你们,你们若如实回答,本宫可以既往不咎。”玉清冷目掠向两人。
“谢娘娘。”一名宫女尚有余力,答道。
“你们是在祭拜何人?”
“皇……济南王爷。”宫女低语,眼泪滑落,另一名宫女已泣不成声。
玉清身形僵住,脑中一片空白,再不能语。高殷……他……死了?身子如坠深渊,锥心的痛蚀骨而来。
香火忽明忽暗,淹没在这暮色下的深宫内院中。玉清颤颤而问,“济南王妃呢?” 
“没听说……只知道王爷……薨了。”
玉清转过身去,泪水奔流,“可知道王爷是怎么去的?” 
“奴婢……不知道。”宫女欲言又止,终低眉不语,看向另一个宫女。
“被毒死的。”另一名宫女瞬间抬眸,厉言相向,目中噬血,似要吞了玉清一般。
宫女眼见不对,欲要阻止她,已是不及,“皇上怕王爷谋反,密令长广王赐王爷鸩酒,毒死了王爷。事实上,真正谋反的人是皇上,是皇上谋反逼宫,王爷才成了废帝。”
玉清腿脚一软,再无半点力气,勉力的撑住梅汐的手臂。高演?真的是高演?他不是说过会留下高殷性命的么?“此二人妖言惑众,有损圣誉,赐酒。”
两名宫女惊讶的看着蹒跚而去的皇后,不是说不追究的么?
梅汐看向娘娘呆滞的侧脸,无光无芒的眸子,不禁心疼。娘娘一面恨皇上杀了高殷,一面又为皇上背负罪孽。
玉清跌跌撞撞的回到长乐宫,高演正负手而立的站在殿内。
看到玉清目中的凄凉,高演心中了然。伸手去扶,却被玉清冷冷甩开。再要去扶,玉清的身子滑过他的掌心,向地面倒去。
旧病方愈,又患新疾。
临华殿内,御医来了一拨,换走一拨,仍是无法治愈皇后之疾。徐良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玉清的心病是高殷的死,而高殷的死正是高演所为,这心病如何医,这心药如何取?
“你就这么痛心么?”高演冷淡的看着玉清。
“你说过,你会留他一命!”玉清冷言相向,对上高演眸子。
“他的命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高演目中薄怒,“你宁可不吃不喝,伤身伤心,也要为他与我怄气。”
“他不该死,”玉清无视高演的怒气,“你曾说过,你不会杀他。”
“那是曾经,我现在又不想留了,”高演深深的看着玉清,目中含怒,“纠集旧党,试图谋反,死有余辜。”
“他若真有能力纠结党羽,谋逆造反,当初也不会让你……”玉清触上高演如锥的目光,微微一顿,这些话历来是他的忌讳,幽幽的转过脸去。
“你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话,”高演怒目而视,阴鸷的眸子透着寒意,“现在后悔了?”
玉清强忍住泪水,“你已握住了整个江山,高高在上,又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对你而言,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高演目光横扫,冷道,“你既已知道九龙御座上的人是我,就该明白皇权至尊,容不得他半点不敬。”
高演拂袖离去,玉清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心中悲凉,想到那个已是尘土之下的高殷,心中更是凄苦。
那个在建安寺外,被他撞了一下的少年;那个在花间亭里,为她吹笛的谦谦君子;那个在桃花林里,想要娶她为妃的男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去了。
他去的时候可痛苦?心中可有怨恨她?想尽办法留他性命,最终却……
梅汐说,两名宫女被赐酒时,口中一直在喊王妃救命。王妃?宋璃她还好么,是不是对她恨之入骨?
不打不相识,她与宋璃从建安寺、花间亭和凝香楼,一路走来,俨然成了很好的朋友,只是清晰可见的,却是那□□宫时,她目中的绝望。
“梅汐,落锁永宁宫,从今日起,没有本宫的懿旨,任何人不得踏入永宁宫半步,违者,杖毙。”
☆、宇文邕领兵征齐国 元玉清端药喂高演
皇建二年五月,周国在边疆主动挑起事端,宇文邕亲手撕毁契约,说齐国皇帝弑君篡位,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遂挥兵东征。
朝廷连夜调兵,尚未出征,边关又传来急报,周国军队兵分三路,已连续拿下四座城池,城中郡守均殉职身亡。
奏报说,周国军队攻下城池后,烧杀掠夺,屠城而过。据说,宇文护的下属,凶悍异常,个个杀人如麻,甚至以杀人取乐。宇文护不仅不加以约束,还鼓励下属,以刀下首级,论功行赏。
边关告急,高演连连颁旨,命元仲廉、冷冽和张鹤各率一路人马,前往迎战,即可出发。孟达、吴永年监送粮草辎重。
天微亮,逐溪已在宫外求见。
玉清不明白逐溪何事如此着急,见逐溪一身简装,心中有了几分明了。
逐溪还未开口,人已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是来告辞的。”
“你要随军?”玉清看着她,将她扶起,“此役,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便能归来,你何苦要随军同去?”
“娘娘,”逐溪的目光带着坚毅,“臣妾自幼习武,书念的少,臣妾不懂什么大义,臣妾只知道此时应陪在仲廉身边,无论发生何事,都可同进同退。”
好一句同进同退,玉清心中喃喃念着,“你对二哥情深意重,玉清心中感激,只是前方是战场,随时会有性命之虞,你若留在京城,二哥也可无后顾之忧。”
“娘娘,若是此番在前方作战的是皇上,娘娘也会待在宫里么?”逐溪问道,“更何况,我武功不弱,绝不会拖累他。”
玉清微愣,是的,若是此番是高演杀伐战场,她定会飞扑过去,与他并肩作战。
“娘娘,就让逐溪去吧。”兰姨轻轻一叹。
玉清一惊,忽然明白兰姨为何而叹。当年父亲征战未归,从此天人两隔,母亲苦守落雪轩,一生遗憾,“可是大军早已开拔,只怕是追不上了。” 
逐溪见玉清同意,感激一笑,“没关系,我也没想立时让他知道。一开始便被他知道,只怕要被他撵回来。” 
“梅汐,去太仆寺,传本宫口谕,将本宫的追风赐给元夫人,”玉清心中感激,难得她对二哥一片痴心,“追风快如闪电,是匹良马,据说日行千里。我虽没试过千里之行,但此马确实不负追风之名。”
玉清转身提笔写下手谕,交给逐溪,“城门未开,没有我的手谕,你根本出不了京城。不过,我了解你,你决定的事,绝不更改。今日前来,你只说辞行,不提手谕。可见,我不给手谕,你依旧会离开,只是迟早而已。”
“娘娘。”逐溪感激接过,伸出手臂拥住玉清。
知道逐溪不善言辞,玉清紧紧的拥住她,这些年来,逐溪是最能走到她心里深处的人,“路上多加小心。”
“玉清,”逐溪哽咽,情到深处,竟不由的轻唤娘娘的名字,“若问我此生最幸运的是什么,便是遇到你们兄妹,是你们点亮了我整个人生。”
逐溪抽身离去,不再回头。
“方才还在想逐溪不善言辞,没想到离别前的这句话,却让人震动。”玉清呆呆的立在原地,喃喃道,忘了告诉逐溪,遇到她,也是她之幸。
兰姨起身离去,留下淡淡一句,“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高演风寒?怎么没人告诉她。玉清猛然觉得好笑,除了兰姨和梅汐,现在还有谁会告诉她。这宫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高演和她,巴不得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未到御书房,就闻道一股浓烈的药味,辛涩刺鼻。
守在门外的范洪见到皇后来了,连忙俯身行礼,迎了过来。
“娘娘可来了,”范洪急道,“皇上已连着两宿未合眼了,如今又得了风寒,这龙体如何能受得了,娘娘赶紧劝劝吧。”
“可是徐太医为皇上诊治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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