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玉传》第38章


牢头笑眯眯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叫我老刘就成。”
“笃笃笃……”
“谁啊!”最小的狱卒道。
一个普通至极的声音传来道:“小的是清茗阁的伙计,来送大人订的茶点的。”
“呦,这说到就到啊!”公孙凤笑道。
“来了~”那小狱卒忙去开了门。
来人一副寻常小二打扮,唯唯诺诺得走了进来,饶是端茶倒水来得熟练,还是溅出了几滴。
刘牢头笑道:“你紧张作甚,俺们还能吃了?”
伙计道:“大人虎目炯炯,县太爷更是神采非凡,小的米粒之珠,实在是惭愧的紧。”
“你小子,倒会说话。”说罢,刘牢头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钱丢过去道:“拿好了,回去吧。”
伙计滋着牙一接便道:“谢大人,谢大人。”说罢,便捧着赏钱乐呵呵得带上了牢门。
“大人,请。”
公孙凤笑了笑道:“咱们今天当值,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咱们一起干了。”
“好!”大家伙异口同声,仿佛个个都是酒中豪客,一饮而尽。
公孙凤要扬了扬杯子道:“以后还要诸位多多照应啊。”
“哪里,哪……”牢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只觉得满嘴跑舌头。再一看后辈们,要么支着脑袋,要么东倒西歪。只道:“不好!”好容易定睛一看,公孙凤已然是倒在了桌子上,刘牢头正想叫醒他,自己这个泥菩萨已经是沉在了梦里。
打盹儿的老虎静静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也在最后一句审问落语时,把一点寒芒击落在地。即使出人意料,可来人并不惊讶,反倒是牢里的耗子,盯着那一片寒光,畏缩在角,瑟瑟发抖,比着脚掌被穿透之时,更是不敢喘一个大气。
“你是谁?”蒙着脸的家伙转过身用独特的公鸭嗓说道。
一听声音,黑暗中的男人便乐了,顿了顿,笑道:“我只是个打柴的罢了。”
“哦?打柴的不在山里,跑到这牢里干什么?”
“打柴自然是要卖钱啊。”
“这么说是有人在这买你的柴喽。”
“这是自然。”
“可我并没有看到你的柴。”
男人笑道:“虽然柴火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如果要的多的话,还是要付定金的。”
“这么说你还没拿到定金?”
“没有。”
“那如果我把定金给了你,你能不能把柴火卖给我?”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只卖君子。”
“可是你这么卖,很容易亏本的,毕竟君子太少,而且也没什么钱。”
“那就用不着足下担忧了。”
饶是说了大半天,可黑暗中的两人还在等待着对方的破绽。可相较之下,不速之客归根究底是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心上自是比那“打柴的”要烦躁一些。
“啊!”
冰室内的话音还未凝滞,一声怒吼便席卷而来。
原来那姓王的已经不堪将死的恐惧,脱兔一般夺了落在地上的匕首合身扑去,“鹰击长空”直取项上,孤注一掷。
公鸭嗓子眉头一皱,向后一仰,倒踩七星步法。只见匕首坎坎从面门掠过,纵使只差这半分就能取他性命,可姓王的根本没打算留后手,招式见老,纵使自己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当寒光的尾巴离开最后的衣角的针节,那姓王的只觉脑后生风,心中一凛,眼睛一闭,只道:“吾命休矣!”
片刻之后,便听一声惨叫,叫的是谁呢?当然是姓王的。
原本还勉强算得上刚毅的脸在地上呲出一片殷虹,端的是痛彻心扉。当杀猪的嚎叫打破死亡的幻梦,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难以置信道:“怎么了?我没死!”
再一看,那两人已俱在牢中,各站一边。
公鸭嗓子单手背后,左手端正了架势,再细一看,背在后头的那只手已然透了道口子。滚烫的鲜血在黑衣蔓延,加之囚牢阴暗,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再看打柴的,脚下两条道子,显然是为了化开内力留下的,此刻双手轻垂,足不落门,只是简简单单的站着。
公鸭嗓子讽道:“兄台暗器出神入化,果真是君子。”
打柴的笑道:“君子为了保身,只要不违大义,用点手段又何妨。”转而又道:“不过足下认为,我这个不算君子的会不会在暗器上淬点毒呢?”
“哼,你道我是刚出来的雏儿不成,有没有毒我会分不出来?”
打柴的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想必也不用在下多做言语了。”说罢,便一脚踏上洪门,一双肉掌便做“猛虎下山”,掌风袭来当真是势不可挡。
公鸭嗓一下就犯了嘀咕,心道:“方才还端着不肯出手,这下怎的如此果决,难道当真有毒不成!”心念至此,为保万一,就是他现在没中毒也不敢贸然运功相抗。身法一扭,正想避开攻势,哪知打柴的拧腰措步,双掌变爪,反手锁喉是左右开弓。公鸭嗓子身位一错,饶是堪堪避开还是让这一双虎爪进了八圈之内。囚牢窄小,身后便是那密不透风的高墙,已然是退无可退,没奈何,只得双掌一翻架上了一双肉掌。正想用“带”字诀化开这凌厉的攻势,打柴的却已经借方才那一架,双爪一提,两手一抽,正正扣着那公鸭嗓的脉门。正待发劲,只觉得那一双鸭子掌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滑不溜手,再想锁住已是不能。
只见那人凌空一跃,窄袖一震,便散出两股毒粉将打柴人当头罩住。情急之下,打柴的也只能龟息抖袍,带上掌力打出几道劲风,才幸免于难。
可再一看,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
“哎呀!”打柴的一跺脚,懊恼道:“怎的忘了还有这一手。”转念扬了扬嘴角,叹了口道:“罢了罢了,事办完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她肯定又要担心得睡不着了。”这么说着,再看到那张桌子上东倒西歪的狱卒时,本应睡在一起的公孙凤却也没了踪影。
打柴的笑了笑,自顾自得走出了牢房,把狱卒们和犯人一起“关”了起来。
浓云薄雾的夜下,影,也愈发漆黑。这样的夜下,究竟还有多少跳跃的生命?或许几百,亦或几千,甚至更多。
公孙凤不知道影子的背后,还有多少的影子。
没有人知道。
但漫漫长夜,总会有天亮的时候。
鸡刚叫了几声,城门口的老大爷便在路边支好了摊子。豆汁儿的清香伴着升腾的热气,在凉秋的晨风中,显得十分惬意。
城门刚开,守城的便惶恐做礼,正要问上一句“大人”。远方的少年便摆了摆手道:“周兄莫要多礼!”
眨巴眼的功夫,公孙凤便走到他身边道:“周大哥,吃饭了么?”
门将扬着两撇小胡子笑道:“回大人,吃过了。”
“辛苦啦。”少年正说着,豆汁儿的香味儿便飘了过来,“好香啊。哎呦,快饿死我了。”
“王老头的豆汁儿可是一绝呢。”门将笑道。
“那我可要赶紧尝尝了,改天周兄不当值,一定请你!”少年拍着胸脯道。
“大人客气了。”
“咕咕……”肚子一叫,公孙凤也不好意思道:“周兄见笑了,我先走一步。”
“大人请。”
少年走到摊子旁,随意坐了下来道:“王老,两个大包一碗豆汁儿。”
“好嘞~”老人乐呵呵应道,毕竟刚开门就有生意,实在是个好兆头。可当老人端上来的和县太爷对上眼的时候,手猛地一抖,被少年轻轻一扶道:“大人,您……”
“起来太早了,家里都还在睡呢,没人给做饭,幸好您这开了张,不然真是饿死了。”说罢,吸了吸鼻子道:“真香啊!”
老人开怀笑道:“大人,不是小老儿自夸,这做豆汁儿的手艺可是有几时来年了,您要是不嫌弃,言语一声,小老儿一定登门送上!”
少年也笑道:“好,改日一定言语!”
正说时,迎面便来了一队方便衣服的商客。刚来便喝道:“老头儿,来碗豆汁儿!”
老人给县太爷陪着笑,刚想开口,公孙凤便点了头,便忙去招呼那一队客人。
“这北边看来真是要打起来啊。”一个粗眉毛的道。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咱们往回走时,五六个县都在调粮,关上那些兵,比平时多了一倍还多呢。”那尖嘴猴腮的脸一正经起来,倒也有几分正色。
“那也不用连夜赶路吧,困死了。”年纪最小的一个抱怨道。
“你懂个甚,那匈奴的马快的紧,要是打起来,你跑都跑不掉,睡觉重要命重要。”最年长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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