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尘根》第72章


迟谷虽抗拒,但一直是私下里找她们商量,力求将影响降到最小,并没有把踏月楼姑娘的任性宣扬得人尽皆知,用舆论来压迫踏月楼退步,所以宛芳说迟谷品行好。
“就差一个仪式了,道一,就差一个仪式……”迟谷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师弟,“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对你说,我心悦你。”
除了踏月楼,在座的八宗皆是表情空白,对面世家倒是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道一,我心悦你。”
“怎、怎么可能?”最受冲击的无益是道一,他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这么丑,修为还低,怎么……”
“你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好,可我觉得你样样都好。”迟谷显然是豁出去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什么明知你在做不益事,却不阻止,也不揭发你?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替你顶罪?”
二十年前,被搜魂后道一奄奄一息,正好在平阳的迟谷救了他。
迟谷向来好心,救道一是出于同门情谊,自认只是做了件该做的事,但对道一来说无疑雪中送炭,自此便将迟谷当成恩人对待。
也是因祸得福,道一恢复后,修行进展居然比之前快了不少,没几年就筑了基,从外门弟子变为内门弟子,又因感念迟谷,想法设法和迟谷拜了同一个师父,成了他的师弟。
宗门弟子都需领宗门任务,道一报恩的方法便是把迟谷的那份活也包揽了,让他有更多的时间修行。
迟谷自然不会同意他这种自毁前程的做法,可他没能拧过道一,作为补偿便为道一搜罗各种珍本秘籍,弥补他在修行时间上的缺失。
虽然道一的修行比在外门时快了不少,但和内门其他有潜力的弟子相比,还是太慢了,又因为之前有搜魂一事,道一的性格也不讨喜,师尊对他并不上心。秘籍虽好,但对道一来说却太深奥,没个人教导等同于废纸。
于是迟谷教他,可以说道一如今的修为,都是迟谷一手教出来的。
道一不聪明,但勤奋、踏实。他胖乎乎的也算不上好看,可他笑起来的样子迟谷真的很喜欢。
“喜欢这种事情没理由可讲。”
迟谷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可他不敢说。
因为之前的遭遇,他怕道一有心结,不敢提,再者断袖毕竟少数,他怕师尊反对。
就在迟谷想着做一辈子师兄弟也不错时,与踏月楼的婚约便晴天霹雳一般的降临到了他身上。
道一还诚心诚意的恭喜他,替他高兴。完全高兴不起来的迟谷哭笑不得,向他隐晦的透露了自己与踏月楼没可能,他喜欢男人。
那时候正是陆亭云因为葛青魔修一事,与宗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迟谷一边担心陆亭云的境况,一边佩服他与宗门抗争的勇气。
他可以委曲求全,等若干年后再为自己证明,但他没有。
那是就算丢了性命也宁折不弯的骨气。
“因为我提到了他,你就误会我喜欢他吗?”
“如果,”迟谷犹豫着,“如果我有勇气早一点开口,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不会有采花大盗这件事了?”
第67章 
采花大盗一案尘埃落定。道一没有给迟谷回答,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同样; 也没有回应迟谷的心意; 只说“我不配”。
酒楼不是平阳刑狱司,虽说已算得上真相大白; 但无法立刻宣布判决,城主府有一整套程序要走。
至于为何要在这里审讯迟谷,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真正的采花贼救人,发挥迟谷的诱饵作用; 另一方面则是,无论八宗还是世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乐于踏入刑狱司的地界。
审问结束; 八宗世家纷纷离开; 道一和迟谷被压在当堂; 将由文书官与候在外头的平阳巡逻兵压送至大牢。
宣布了散场的文书官出声挽留:“请宋怀尘、黄药师、陆亭云留步; 城主请三位入府一叙。”
听见文书的话; 八宗世家略微驻足; 看了看被点名的三人继续往外走去,房坚白落在最后; 拍了拍陆亭云的肩膀才离开。
等道一和迟谷也被押走,室内就剩下了知根知底的几人,文书冲狄荣山拱了拱手,也告退了。
宋怀尘问:“叙什么?”
狄荣山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先吃个饭呗?我这个酒楼东家还没正经请过客呢。”
宋怀尘不反对; 还有两个人也不会反对,他们跟着狄荣山上了酒楼顶层,在一桌珍馐前分宾主落座。
宋怀尘照旧是浅尝辄止的吃法,黄药师依然狼吞虎咽,两人在平阳城主在座的席面上表现得和平日里毫无两样,唯有陆亭云的举止带着赴宴式的拘谨——他对狄荣山的戒心比另外两人强得多。
黄药师嘴巴不停,吃着还说着:“那些遭殃的也是倒霉,一时逞口舌之快,没想到招来一场横祸。”
宋怀尘转着手中的茶杯:“所以说做人要讲礼貌,保持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啊。”对断袖之事评论难听的人中,恐怕不仅有逞口舌之快,哗众取宠彰显存在感的,也有确实打从心底拒绝厌恶这种交合的在。
黄药师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会怎么判决?”
平阳城主当然是了解刑狱司法度的:“道一的下场不会好,这次事件影响太大。虽罪不至死,但他的下场不外乎两种——其一,废去全身修为逐出修真界,其二,送去苦寒荒僻之地做一辈子苦力。至于迟谷,知情不报又助纣为虐,会被封住灵力,挨上一百到两百鞭。”
“这么说,他们两个之间,是不会有好结果了啊。”黄药师感叹。
宋怀尘侧头看他:“怎么,你可怜他们?”
“倒也不是,他们做了错事,理当受罚,我只是觉得唏嘘。如果迟谷能果断些,早点表明心迹,是不是真的不会有这些事了?”
陆亭云放下筷子:“或许吧,迟谷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如果迟谷早点说明白,道一有了牵挂,也许结果真的会不一样。”
狄荣山揶揄:“陆道友的口气听上去,很能感同身受?”
黄药师闻声往陆亭云那儿看了眼。
陆亭云大大方方点头:“毕竟我也喜欢男人。”
黄药师:“……咳咳咳——”他呛到了。
宋怀尘给他拍着背:“至于么?”
黄药师:“惊讶,”他断断续续的说,“这么长时间我居然没看出来!”
宋怀尘:“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不是也没看出来道一喜欢男人吗?”
黄药师于是更惊讶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亭云的视线轻轻的落在了宋怀尘脸上。
宋怀尘笑着,云淡风轻的说着:“很简单,因为我也喜欢男人。”
黄药师抖着手指,指宋怀尘,又指陆亭云,他终于敏锐了回:“你们、你们都喜欢男人?陆亭云被抓走的时候你那么生气,陆亭云又说他有喜欢的人,你、你们两个难道——”
宋怀尘给黄药师拍背的手改为拍他的肩:“你终于发现了啊。”
黄药师:“……你们……你们让我缓缓。”
宋怀尘让他缓缓,干脆利落的换了话题:“你找我们做什么?”他问的是狄荣山。
“是正事。”狄荣山慢条斯理的咽下了嘴里的菜,然后回答,“酒楼人多口杂,到城主府再说。”
平阳城主府巍峨,守卫森严。
在狄荣山的带领下,四人畅行无阻。
平阳城主直接将三人带进了书房,熏香点燃,房门一关,狄荣山扭动机关,解开法阵,从暗格中取出一块令牌来,正面向外,向三人展示:“认识吗?”
那是块黑色的陨铁令牌,质地细密,细而匀称的铁线在底部浇筑出山川湖海的形状,正中一柄七星勺滴下一线星光,落在水天交界之处,平坦的铺开——
黄药师悚然变色,张口喊出“度量衡”三个字。
宋怀尘伸手拦了他一下,示意他冷静,然后问狄荣山:“你给我们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一是为了表明我自己的身份。二是为了探一探你们的底细。既然大家都知道度量衡,事情就好办多了。”
“刚刚在大厅中,文书称你们为贵宾是我授意。想必各位也看得出我对你们的——”狄荣山用了这么个词,“——别有用心。”
“作为平阳城主,我希望黄药师,宋怀尘你们两位能成为平阳幕僚,平日里不需要待在此城中,只要在平阳有求于你们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可。平阳幕僚待遇优厚,财物上自不必说,只要不妨碍平阳正常运转,城内的消息渠道也可随意取用——”
不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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