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时间的尽头(非你莫属篇)》第68章


“呵呵……看来我最后说的话,你还是没有明白……”他又笑了,弯腰从桌下拿起一样物品推至我面前,“那个画展我去看了,觉得很不错,尤其是这幅画……但好像还没能画完……”
我打开包裹住的纸张,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啪——”
茶杯坠地的碎响。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那么我的后悔到底要怎么办?
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了妈妈……
……
如果明天可以到来(15)
第十六章(15)
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做恶梦了。
我只是很憎恶自己,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岁的人是如此的憎恶自己,而这些只因为我的存在就是所有的罪恶。
睡不着,吃不下饭,恶吐,高烧,时不时的去医院。
她给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周叔叔。可我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因为我什么都不会配合他。
半个月前我又去医院了。
妈妈从医院里接我回来,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地走在前头,我们母女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因为我只要跟她说话,就会恶心。
我跟在她后面进了公寓电梯,电梯门关上。
按下16楼。
电梯开始上升。
突然,她打开电梯控制箱,迅速地拔断所有电线。
‘轰隆’的声响里,电梯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我和她被困在里面了。
“你疯啦?”我朝她大吼道。
她笑,“你说话了?”
我稳住了身子,想要站起来去按紧急按钮。
却被她狠狠地一把推开,我又重新跌倒在电梯里,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内壁上。
我捂着头,再次站起来试着去按紧急按钮。
结果又被她推倒。
如此来回了几次,我只得倚着内壁、抱着头、喘着气。
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异常的诡异。
狭小的空间里越来越压抑,我也感觉越来越无法呼吸。
我知道氧气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消耗。
“你……要干什么?”我问。
“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你猜我要干什么?”
我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既然你每天都过得不好,那不如妈妈来帮你解脱?”
“你要干什……啊……”
脖子被一双冰凉的手掐住。
她的一双手一直是我所羡慕的,纤细而灵巧,不仅能够作出出彩的油画,还会给我做美食,会给我折纸,会给我缝纽扣,会抚摸我的头,会牵着我的手……
而如今,我羡慕的这双手正卡住我的脖子上,像是坚固的铁链,冰凉得让我透不过气。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你不应该存在的……你为什么要存在……你不用存在……”
泪水顺势涌了出来,原来在她的心里,我是这样的,我是这样的不重要,说不要就可以被抛弃的。
“我……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
我哭着,挣扎的,叫不出声,无法呼吸,没有人会救我……
在电梯的黑暗里,我深深地坠入。
……
直到一道光线射入,电梯的铁门被撬开了。
“快快快!门开了!”
“快来救人!”
“你们没事吧?”
……
我抓住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她,跌跌撞撞地朝光线处奔去……
她追出来,伸手拽了我一下。
疲惫的身体在拉力下,像是失去线的木偶一般无法再控制,我脚下打滑,就这样重心向后倒去……
该死,不知道是谁家装潢遗留下来还未处理的玻璃堆。
惊呼声,叫喊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就这样直直地跌倒在里面,像是突然被射杀的飞鸟。
“啊!——”
夏日的气候,轻薄的衣衫……
巨大的疼痛从后背传来,源源不断地传来……
“血……”
“啊……血……”
“救护车——”
“快啊——”
……
于是,我刚从医院回来还未踏入家门,又再次住回了医院,这次我再也记不清是第几次住院了。
做了手术,移植了皮肤,缝了线,又拆了线。
但是那两条交汇的丑陋伤痕永远在我背上留下了……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我是个被自己母亲憎恶的人,她要我消失,她要我消失……
那么,从一开始,我又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要存在?
如果不存在的话……
……
妈妈推门进来了,我躺在床上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双手上还蘸有颜料。
多可笑,她的女儿都这样了,她还在画她的油画。
心酸,果真,果真,我连这些油画都不及。
“我为什么会存在?”我问。
她愣了一下,“我伸手拉住你的时候……我没想到那些玻璃会……”
“我为什么会存在?”我问。
她沉默了,然后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不必了……”我笑了,却笑得很凄凉。
她连这个答案都不愿意给我,其实我又何必问呢?我明明就是知道的。
她爱一个人爱疯了,她不能得到他,道德伦理不允许她得到他,那么她至少也要留一样东西来纪念她的爱。
我就是那个东西,可能出生时就死了,也可能是个怪物的存在,但是上天却让我好好的活着了,像所有正常的人一样活着。
我该感谢呢?还是悲哀呢?
但现在,我这个东西碍事了,所以我要消失……
我手中触及到的湿意,正在一点一点地在扩大,麻痹感也渐渐地浮现了。
可是,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
连死都不可怕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笑着,微微抬起左手臂,手腕伤口处的血汨汨地涌出,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手臂流淌而下,有点像是后现代的油画的微妙。
“楚楚!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她冲过来,随手拿起床单慌张地给我擦血,可是手腕处的血擦了还有,怎么都擦不干,怎么都擦不掉……
我笑了,她是在为我紧张吗?她在害怕吗?
“楚楚……救护车……对!救护车……我去叫救护车……不要慌……没事的……不能慌……”
我伸手一把抓住她,不让她离开,掌心里红色的血液连接了我和她。
这是我身上流淌的血,也是她的血。
“楚楚快松手,我去打电话,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就来……”
我干干地笑了一下,“……妈妈,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存在?……好痛苦,好痛苦……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大家都会很好……如果是,那么我消失就好……可是……我又想了很久……为什么我要消失?……”
我努力地呼入了一大口气,“为什么我要消失?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为什么消失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颤巍巍地拨开我紧抓的手,“……我、我去打电话……我去叫……叫救护车……你不会消失……你不会有事……妈妈不会让你有事……”
……
昏迷中有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朦胧的眼里,还有一个人握紧我的手,在说话。
——“楚望,记住你说过的话,你觉得脏也好,觉得不耻也好,觉得痛苦也好,你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妈妈就原谅你……”
……
后来,我一直活着,而妈妈死了。
这几年来,对于她的死,我一直把它当做是她对我的亏欠,是她要我替代她永远被那个人记住。
却原来,我错了。
为什么在我以为自己正在走向幸福的时候,告诉我,原来我真的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
妈妈画的最后的一幅画……
原来那天她画的是这一幅画……
那天,她在赶画……她是要给我看的……
那天,如果我看了,那么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
我颤抖地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抚摸着面前的一幅画。
画中,一个侧着脸庞的女孩□□出她的后背,而她的后背却幻化成全幅画的黑白背景——完完全全干涸的地表。
一片黑沉的氛围中,在这块荒凉的地表上,因为干涸而龟裂出大大小小的裂口,其中有两条长长的裂口横贯整张纸面而相交叉,却又在交汇处,有那么一只瘦小的花朵,看似即将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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