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107章


春明把两只手捂在嘴巴上哈着气进来了:“真冷啊,开空调,开空调。”
我从桌子上拿起遥控器按了两下,没有反应:“算了,我觉得这样挺好,脑子还清醒。”
春明要出门找服务员,我喊住了他:“别出去了,让服务员也别进来,说话不方便。”
说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姑娘就进来了:“老板喝什么茶?”
我摆了摆手:“什么茶也不喝,快点儿上酒上菜,上齐了你就不要进来了。”
姑娘一走,春明笑了:“远哥,我发现你的脑子有问题,本来咱们干了这么大的一票应该高兴,你看看世界上哪个人能够在一夜之间变成大款?可是你不但不高兴,而且还愁眉苦脸的,怎么了这是?为五子的事儿?我不是说了嘛,他的死跟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即便是你感觉心里过不去也不要紧,咱们可以倒个时间回来打听,打听到是哪个人干的,直接"摸"死他拉倒……咱们有钱了,办这样的事情跟张飞吃豆芽似的。”
我笑了笑:“是啊,花个几万块钱就可以请个杀手,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刚才你说什么?我的脑子有问题?我不承认,这证明我感情丰富,是个真男人。记得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被判刑的时候,情绪很低落,老是想,我进来了,我爹和我弟弟怎么办?金高也这样说我,他说,你难受什么?谁没有亲人?都像你这样,咱们还用混吗?我告诉他说,这并不代表我害怕了,这代表我成熟了,这也是我跟一般混混的区别所在……一般混混是个什么级别?他们只知道打打杀杀,脑子里装着一盆糨糊,跟他妈机器人没什么两样。我呢?我感情丰富……”
春明摇了摇手:“我说不过你。反正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得把它想开了,好朋友死了,难受这是一定的,可是也别太往心里去,那样容易失去方向。”我丢给他一根烟,讪笑道:“你也一样,跟哥哥我永远排不到一个级别里去,感情不细腻嘛。”春明点上烟,冲天喷了一口:“我不跟你犟嘴了,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做大哥的该狠起来就应该狠起来……”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对了,前天我把《三国演义》全看完了,深受启发啊……刚才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看完书以后的一点儿体会。刘备和曹操都是大哥级的人物吧……”我打断他道:“人家是大哥?人家是领袖,是皇帝。”
“不管他是什么,我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刘备感情细腻吧?对待任何人都讲究义气和感情,关公死了,他不听劝阻,把所有的人马都押上了,给他兄弟报仇,可是最后呢?完蛋。你再看人家曹操,该硬的时候就硬,该软的时候就软,对待手下的弟兄也这样,从来不玩儿那套……那什么,妇人之仁?对,这是诸葛亮对刘备的评价。最后怎么样?人家曹操打下了天下……说远了。我觉得你有些类似刘备,当然,我指的是在兄弟关系方面。”
“那么谁是曹操呢?”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敢情春明懂的事情真不少。
“这个……李俊海?操,他连曹操的鸟都不如。汤勇?也不是,那顶多算是孙权。谁呢?”
“你!”我哈哈笑了,“我发现你跟曹操差不多,五子死了,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远哥又开我的玩笑了……谁呢?咱们这个圈子里应该只有胡四了吧,应该是他。”
“胡四?一个文弱书生,他算什么曹操,拉倒吧你。”
“那么是谁?祥哥?他不行,脑子有,魄力也足,可是我觉得他不大气,不像是个领袖人物。”
“小杰算不算?”
“快别提他了,他也就排在张飞那个级别上,比张飞脑子大点儿,算是赵云吧。”
《三国演义》我没怎么看,好像在监狱里的时候,胡四给我带去过一套,一共有三册,我好像连一册也没有看完。太难懂了,很多字不认识,里面的人物也太多,看着看着就混了……对里面描述的计谋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倒是对谁的武功高最感兴趣。我说:“咱们还是别说这些深奥的玩意儿了,你说说看,三国里面谁的武艺最好?”春明张口就来:“当然是吕布了,刘关张三个人才跟他打了个平手,在虎牢关。”看来研究这个我也不如他,我笑道:“吕布算个什么东西,不如我,我一枪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春明撇了一下嘴:“要这么说,你不如萨达姆,他有飞毛腿导弹。”我打开一瓶酒,猛灌了一口:“喝吧,喝死好……妈的,你说的对,我应该高兴起来。”
一敲门,刚才那个姑娘引导着一个服务生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上来了,我突然发现那个低着脑袋的服务生刚才的眼神不大对劲,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正好抬起眼皮,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不对,这个服务生有问题!我瞟了春明一眼,春明也在冷眼看他,手插在怀里。姑娘在往桌子上端菜,我站起来,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围着服务生的腰摸了一圈:“年轻人,穿这么少不冷啊。”他的腰里什么也没有,上身穿的也很单薄,不像是藏着凶器的样子。服务生的脸红了一下:“不冷,习惯了。”听他的口气,这不像是个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我略略放了一下心:“没事儿,我随便问问。还有菜吗?”姑娘插话说:“还有,一会儿就好,老板真奢侈,两个人点这么一大桌子。”春明横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两个人,一会儿还要来四个,如果有人来找,直接让他们上来。”姑娘答应着,跟服务生倒着退了出去。我拽了春明的衣袖一把:“你没看出点儿什么来?”春明把他的枪抽出来,弯腰插到军靴筒里:“看出来了,刚才那小子不地道……他的腰里没有什么吧?”我摇了摇头,春明抓起杯干了一杯,“远哥,人生地不熟,小心为妙,简单吃点儿,咱们上路。”我把枪别到后腰上,沉声说:“别紧张,也许咱们想多了,你装做找厕所,到处看看。”
春明把裤腿放下,起身走了出去。我走到窗前抬眼看去,雪越下越大,爬山的游客一个也不见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蓦然袭上心头。刚才那个小子的眼神分明不对头,他一个上菜的服务生紧张什么?莫非是有人安排他上来探察情况?不行,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能呆在这里了,应该马上走。我似乎看到旁边的房间里藏着不少人,他们虎视眈眈地埋伏在那里。我哗地拉上窗帘,倚在窗台边屏了一下呼吸,迈步走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外面除了有几个姑娘的窃窃私语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我听出那是春明的,一把拉开了门:“有什么情况?”
“没有,”春明关上了门,“这个楼层没有客人,楼下有两桌吃饭的,那个服务生在忙着上菜。”
“赶紧走,我觉得不好……”
“远哥,咱们是不是多心了?在这里不应该出什么事情吧?”
“说不上来,也许是杀五子的那帮人在跟踪咱们。”
“跟踪?什么意思?连咱们也想杀?难道他们昨天晚上看见咱们两个了?”
“别分析了,先走。”我抓起大衣,边穿边把春明的皮衣丢给他,“快,我越想越不是个事儿,先离开这里再说……出济南,就从这里走,走泰安,先去济宁,我那边有一个牢友。”春明胡乱吃了几口菜,疾步冲到门口:“服务员,结账!”
楼下,几个刚刚进门的客人在互相扑打着身上的雪花,我开玩笑说:“瑞雪兆丰年啊,明年是个好收成。”
一个老太太转身冲我点头:“说得是,好几年没见这么大的雪了。”
春明已经在外面发动了车,我又仔细打量了这几个客人一眼,没有什么异常,转身出门。
风挡玻璃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我掰着雨刷将这些积雪扒拉开,又用手擦了两把,拉开车门上了车。没等坐稳,车就冲了出去。拐上去济宁的路,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玻璃也被积雪覆盖了,什么也看不见。我让春明停下车,拿着一块抹布把后面的积雪清扫干净了,趁机看了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往前爬行。回到车上,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讪笑道:“兄弟,这叫什么?这就叫做惊弓之鸟啊。娘的,死了个五子,把我也吓懵了。”路面太滑,车开得很慢,春明嘟囔道:“这不叫害怕,这叫谨慎。回去以后无论如何我也得换辆好车,这种破车开都不敢开,一开快了就翻个儿。”我戳了他一把:“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咱们这次弄的钱千万先别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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