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信半疑间,还想要确认,秦伯却急匆匆地进来,扬言有急事需要禀告。
独孤锐眉头紧蹙,猛地将柳依依的衣裳整理好,这才让人进来,语气淡淡问道:“何事?”
被人打扰了之后心中不悦,然而分得清轻重缓急,倒没有责怪秦伯。
秦伯见只有柳依依在,竟然没有避讳,直言道:“‘他’来了消息,说四皇子调动了三千亲兵,在皇城外三百里处扎营。”
这个“他”,秦伯和独孤锐都明白,指的是“柳谨晏”。
柳依依心中一个咯噔,莫非今天晚上,四皇子打算救出她之后,就打算逼宫?要知道,三千精兵无旨逼近皇城,这根本就是造反的节奏啊。
连柳依依都懂的道理,独孤锐哪里会想不到,当下冷笑一声,“他果然心急了。走,随本王进宫。”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柳依依才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才发现上面都冒出了虚汗,显然是被独孤锐吓的。
然而,想到独孤流风可能遭遇的不测,她再也待不住了,将外衣披上,她打开门便要跟着出去,却见门口居然有人在守着。
侍卫林安握着剑,见到柳依依时拱手抱拳:“王妃,可是有事吩咐?”
柳依依怔了怔,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
“是的,王爷有命,以后王妃就是王妃。”
柳依依:“……”虽然林安说得有点乱,她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言下之意,是独孤锐要给她名分的节奏?
她还没有嫁人,如今一下子就成了已婚少妇,她是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不要以为给她一个王妃当当,就可以抹掉他对侯府的所作所为。她早就了解到内幕,侯府抄家,就是独孤锐让陈正刚带兵前去的!
“夜深了,你怎么还在?”
“属下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
“我不需要保护。王爷都进宫去了,不如你就去皇宫保护王爷吧。”说着,柳依依侧身避开他,抬腿欲走出房门。
林安一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城里不太平,夜深了,请王妃回寝室休息。”
“我睡不着,想到处走走。林安你让开,不用跟来了。”
“请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柳依依先是一怒,知道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很快收敛起怒气:“你是来保护我,还是想要软禁我的?”
“属下不敢,只是王爷有命,让属下……”
“行了!我到底还是不是王妃了?难道连出去走走的权利都没有吗?”
如今,既然独孤锐要封她为妃,她不趁机做点事情,简直对不起自己。何况事态紧急,她一定要早点去给独孤流风通风报信!
晚了的话,独孤流风可能就要玩儿完了。
“属下……”
“不用再属下了,如果你担心的话,直接带我进宫见王爷,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没有心腹,在如此飘摇的情形下,不能直接找人联系四皇子。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进宫了解情况,到时见机行事。必要时,或许还能帮独孤流风一把。
知道柳依依是非要出门不可,相对于她的提议,林安想了想,若是进宫,王爷也会在场,应该不会有问题,便点头勉强接受了。
当柳依依进宫时,宫里一切如常,逶迤的宫殿,一丝不苟的规矩,恭恭敬敬的宫女太监。庄严却又沉闷压抑,如同平静的海面,看不出水下的隐藏的危险。
眺望着东方的宫殿,似乎隐隐有血腥味传来。看着身边的侍卫林安,柳依依忽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问题。
“有这么一份工作,做了的人一般只能活到三十九岁左右,死亡方式多种多样:有被爹娘兄弟孩子杀死的,有被自己手下送走的。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做吗?”
“这怎么可能愿意呢?”林安毫不迟疑地回应道:“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结果,还会愿意去做这份工作吧!”
“是啊,如何会愿意?”柳依依低声喃喃,仿佛自言自语。
独孤锐听到有人禀告,走进来却听到了柳依依的问题,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愿意吗?太多人愿意了,因为那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样的工作,可是——皇帝!
她,为何能看得如此透彻?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只要王爷不负我
柳依依转身看到独孤锐的一瞬间,便迅速挺直了腰杆,这儿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只是还没等她有任何表示,独孤锐一双剑眉微微蹙起,葱白的手背在身后,语气中略带责备:“你怎么来了?”
“我,之前我听到你和秦伯的话,不是说四皇子……想过来看看。”她没有说出“造反”二字,反正听者肯定明白。
上一次见到独孤流风,还是在王府,柳依依想着没有她这个累赘,又有柳谨晏在外接应,独孤流风的安全根本不需担心。结果也如她所料,陈正刚等人去追,最终无功而返。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才这么短短几个时辰,独孤流风又因为调动的三千亲兵,被人发现他的不妥之处。
这便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者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若真是这般,她选择站在独孤流风这一边,是不是不该?
独孤锐神情不变,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她,反倒偏过头,对着侍卫林安一顿训斥:“本王令你保护王妃,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皇宫如今戒备森严,风雨飘摇,山雨欲来的气氛弥漫皇城。她怎么能此时此刻出现在宫内?
“属下该死。”林安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没有反驳。
“不关他的事,是我要进来的。”柳依依见牵连了林安,连忙接过他的话,“我不是王妃吗?我要他做的事情,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当然只能听我的吩咐行事了。”
独孤锐怔了怔,怎么也想不到她承认王妃的身份,第一件事就是用来令林安反抗他的命令。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一瞬间有些怔忪。
柳依依继续道:“林安只是听你的话保护我,我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明他的保护很得力,你不是一向赏罚分明?不能因此惩罚他。”
独孤锐自然不可能跟她较真,闪神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便淡淡问道:“你想了解独孤流风的情况?”
柳依依不是三岁小孩,要蒙蔽她也不是那般简单,但是一想到独孤流风对待女子的手段一向是无往不利,他又如何能像脸上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对于柳依依,他自认为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她看似精明,很多事却迷糊得很。她不像是一般的女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然而,关于大是大非,她又自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她偶尔表现出的自私自利,让人不理解,如同一个笑话。初始别人无法接受,细想之下,她的见解独到,有着一定的底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傻乎乎的女子。甚至,沿着她的思路,她的话振聋发聩,让人醍醐灌顶。
正因为如此,他才心动又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对于独孤流风的在意,已经预示着,在这场斗争中,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听了独孤锐的话,柳依依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说起来十分流畅:“我既然是你的王妃,自然要了解你是不是有危险,如今四皇子有异变,我自然也该了解的。”
“本王有要事在身,你若是真想知道,回府等消息。”独孤锐心中凝重,事态紧急,他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来说服她。
干脆直接对着林安,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烈:“送王妃回王府,违背本王命令之事,本王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话音刚落,林安还没有回应,柳依依已经叫了起来:“我不走,我只是担心你。”
若是往日,她这话或许会令他欣喜欲狂,但此刻,这关心的话语所掺杂的隐瞒,令独孤锐莹白如玉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铁青之色。
现场格外的安静,只听到冷风吹过衣裳发出的“烈烈”声。
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在她的面前总能破功,高冷的面容瞧不出丝毫杀伐之气,独孤锐忽然抓住了柳依依的手,一路向前,将她拉至不远处安静的寝殿。
能跟在独孤锐身边的都不是傻瓜,知道王爷是要两人独处,众人只浑身戒备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却并没有跟过去。
柳依依被独孤锐拖着,脚步再快也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踉踉跄跄地走着,脸色很快便带了几分苍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忍着没有叫嚷,想着他不知会发什么疯,心情委实不大美妙。
独孤锐一脚踢开宫殿的大门,三拐五弯,柳依依回过神时,她已经倒在了榻上,眼前,是独孤锐犀利的眸光。
“担心本王?那本王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认定了本王,再也不会更改心意?”
“什么?”柳依依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她说的话,有些迟疑地道:“皇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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