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寒兮》第107章


后来集市建成了,魔教人多了,他不用亲自下田了,又开始愁该怎么向那些不服管的家伙们收租,这些魔修们肆意妄为惯了,是该想想办法治治他们以示威严,长成少女的她此时早有了主见,时常为他提一些建议。
再后来,她眼中的火燎原之势扩张,他无奈之下选择暂时拉开距离让她冷静一下,却在这时候遇到了文锦,那个让自己五脏六腑又重新活过来的女人。
等碎空山破了,玄天殿塌了,那颗百年老树被烧作焦炭,所有的事情已经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谁能说自己没有过错呢?可再给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在那日午后,亲自去收租最困难的那铺视察,然后找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女子,故意与她相遇。
只是注定要辜负一些人了,但这不是在做一个抉择,而是必然的结果,他,魔君敖冽,注定遇见陆家女弟子文锦,两情相悦,结为连理。
一个虚浮的脚步跨进了屋子,迟缓的、无半点内力的步伐停在了敖冽身后,犹豫着开了口:“魔君……我们,我们去碎空山吧,把阿屏葬,葬在那里,她一定是高兴的。”
敖冽徐徐抬头看他,掀起波澜的内心缓缓回归平静,“是啊,我们带她回家吧。”
她在那里懵懂到识事,那里才是她的家。
他把一只手摊开支出去,放在连靖面前,等了一会儿,见连靖没反应,哑然失笑,“阿靖,拉我一把。”
“啊,好,好的……”连靖红着脸去拽他,两个人的手握到一起,费了很大劲也没能把人拉起来。
敖冽不着痕迹地施力,顺着他的方向站起来,无比自然地在他杂毛乱飞的脑袋上揉了揉,随口道:“阿靖力气还是太小了些,回去得把功夫课重新拾起来。”
连靖垮了嘴,如蚊子叫一般应着,“……哦,哦。”
☆、第 101 章
拿了剑,陆晚风由秦初寒撑着出了书房,看着外面拨云见日的蓝天,忽然有些感慨。
谁也没想到一场恶战竟然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以罪魁祸首自我了断为结局。
他猜想过曲雁屏的初衷,从一线天里了解到的细枝末节中推测出最站得住脚的结果——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执着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忠心已不足矣,除了情爱,没有其他的可能。
事实证明的确是如此,可强求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如何能有好的结局?
因此他无比庆幸自己与秦初寒并没有那些波折,两情相悦,彼此相爱,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感觉通体舒畅,可就在呼出去的时候,一半卡到了喉咙里。
练武场尸横遍地,战斗已经进入尾声,竟都无暇去顾及这场婚礼的两位主人,陆江林就这样抱着失去意识的凌秋雨从擂台上缓慢走下,停在侧边的院落石门前,那张平和温顺的脸苍白如暮鼓晨钟的飞雪,茫然而僵硬,呆呆地望着他们。
看到希望似的,陆江林眼中亮起了光,快步走过去,急切地说道:“快救救秋雨,她受伤了……”
陆晚风闻言,把人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凌秋雨胸口的伤,不是很深,已经用灵力护住气脉,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人好像晕过去了……
“初寒哥哥……”闭着眼的凌秋雨忽然扑向秦初寒,伸手把人抱住,一身的力气压到他身上。
原来她根本没有晕倒,只是假装罢了。
秦初寒连忙搂住她,站稳。
看陆江林,发现他脸色又苍白了三分,咬着下唇,始终盯着凌秋雨,手悬在半空。
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陆晚风轻轻拍了拍凌秋雨后背,低声道:“没事了,我在,曲雁屏已死,差不多要结束了。”
埋在秦初寒怀里的脑袋动也不动,逃避一般沉默着不回答。
“你带秋雨去……”陆晚风想让秦初寒带着她去找大夫。
但是显然秦初寒不愿意离开,顺手把人交给了不远处的一个凌家子弟,提剑守在他身边,“我陪你。”
陆晚风失笑,其实也不必担心这么多,陆江林心血大量耗费不是那么容易恢复过来的,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此时交起手来拿不到好处。
扭头面对自家大哥,有默契的,陆江林也转了眼,与他对上。
他知道,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人要处理,“大哥。”
陆江林对他这一声大哥嗤之以鼻,冷眉看他,面无表情道:“你和秋雨早就谋划好了今天的事。”
“你为什么要与曲雁屏为伍,背叛陆家?背叛玄族?”没有否认,陆晚风看着他反问。
这个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料想到会背叛陆家,背叛玄族的人,几乎成为推动事态到严重地步的最重要一个节点,把父亲的死尽数推到自己身上,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为的是什么?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陆江林像是在认真观察他表情语气的真假,之后忽然讽笑,“我当你明白呢……也是,你得尽爹的宠爱,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怎么会懂得我的苦衷?”
极得父亲的宠爱?陆晚风回想了一下,父亲好像的确是时刻盯着自己的,以往大多数时候自己都因为各种由头被父亲拿着板子抽,一张虎口骂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好在有厚厚的胡子替他挡去不少唾沫星子。
放到现在想来……也许父亲是恨铁不成钢吧。
陆晚风用手指抚着邀月笛上的纹路,感受着指尖一起一伏的脉络,平复自己心中悄然泛起的波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讽笑还在,陆江林环顾四周,也不知道笑的是自己还是别人,“从出生到现在,我就按照娘的要求成长着,我不能玩自己想玩,不能做自己想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继承陆家家主之位做准备,言行举止,不能出半点纰漏……”
他摊开手掌,死死盯着掌心一道一道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细长疤痕,眉宇间交织起苦痛和愤恨,“我压抑自己的天性,尽可能学着做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但总是不够……娘不满意,爹也不满意,但至少那时候他们眼里只有我,可是那一年你出现了。”
九岁那年,自己凭空多了一个母不详的弟弟,这个弟弟让陆家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蜚语重伤之中,爹刚正不阿的威严就这么被冠上了风流的代号,娘也为此又气又怒。
娘说,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弟弟,离这个人远点,会惹得一身腥臭。
那时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个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真给陆家丢面子,到最后总要爹去给他擦屁股……爹都没这么摸过我的脑袋呢。
后来又想,这个人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弟的人,没有娘亲呢,所以才没人管束成了这样吧,真可怜。
时间长了,心态慢慢变了,为什么爹爹不会摸我的脑袋对我笑?为什么爹爹不会在我房间外面看我睡得好不好?为什么爹爹对我这么严苛,对他却这么宽容?
是的,慢慢的想不通了,嫉妒了,可是必须维持着完美继承人的形象,行差踏错一步也不行,自己必须做爹和娘最好的儿子,他们一定会看到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陆江林起初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直到某天不小心听到陆家要与凌家联姻的事,而陆家要迎娶凌家大小姐的人是陆晚风。
“你差点毁了陆家声誉,爹不仅没有把你送走,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督促,我压抑自己的情绪和一切,到头来,陆凌两家联姻此等大事,竟然不是属于我!”
陆江林低吼,眸中聚起一团火,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竟然是你,他们竟然让你娶秋雨!”
陆晚风愣住,一开始要与秋雨联姻的是我?
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啊,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诬陷和追捕当中了,“我并不知晓此事。”
“你当然不知晓,”陆江林横眼睨他,讥道,“我第一时间找到娘,告诉她我喜欢秋雨,求娘要把娶秋雨的人换成我,娘答应了,他去找爹谈了很久,所以最后联姻的人变成了我。”
陆晚风蹙眉,不理解他为何会一副得胜者的姿态,他以为这是在比赛吗?
陆江林笑着笑着,心里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苦胆在胃里翻腾,受不了,想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空留一口苦涩,“……我以为从爹手中抢走你的东西,便是赢了,可就在婚约定下之后,我才知道这场联姻的意思——这是入赘,我一个大男人,陆家未来继承人,‘嫁’到凌家做上门女婿,而你,留在陆家做继承者!”
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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