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寒兮》第114章


寂远脸色微白,他有记忆以来就在朝华寺,跟在师傅身边,身边的人只有师傅和师兄,但是他们两个时常不在,自己一个人,好像习惯了,可这个漂亮的男人这么一问……
心头冒起一股不太熟悉的酸意。
“好了,小家伙,你快些回去吧,南馆不是你能进的地方,鸨妈刚才跟我说有客,我得进去了。”
夙翕揉了揉他光秃秃的脑袋,走了。
寂远呆愣地握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瓶子,更加恍惚,他跌跌撞撞走出去,才想起自己本来就是迷路的。
师傅会找我吧,师兄也会的吧,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好累好晕,我就在这儿歇会儿吧。
他抠了两块药膏,擦在自己眼后的两个穴位,凉悠悠的感觉顿时弥漫了他的脑袋,难受的感觉褪去些许,好不容易得了半分舒适,困倦感猛然袭来,眼睛一闭,就这么沉睡了过去。
天亮时他是被一个出摊的老奶奶叫醒的,晨露打湿了自己薄薄的僧衣,老奶奶心疼地替他抹去脸上的湿润,给了他一个热馒头。
寂远边啃边回去客栈的时候,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可是一打开门,发现屋里还是没人时,又变得空落落了。
那一次后,心中空落落的感觉便刻进了他的脑海中,每当师傅和师兄不在身边时就越发沉重,后来师兄能力越来越出众,师傅眼里慢慢只有师兄,寂远开始有些迷茫。
他开始寻着由头离寺往俗世走,每次都去汲州,他不敢进南馆,只敢远远地观望,期盼那个特别的人又能出现,然后自己好好给他道一声谢。
他的确又见到了几次夙翕的身影,可临到那时,他又畏缩起来。
如此反复外出几次,湛明发现了徒弟的玩忽职守,一次训斥之后,罚了他禁闭一月。
那一个月,寂远心中的不甘怨妒以及思念渴望达到了一个顶峰,他没能如师傅的愿在禁闭中静下心来,反倒更加渴望见到夙翕,甚至……渴望还俗。
他的前半生都是在朝华寺度过的,在此之前,还俗是他不曾想过也不敢想的事,可这想法一旦有了苗头,便不可遏制地疯狂生长起来。
师傅对师兄的偏心和宠爱在他眼中更加的刺眼,师兄平静淡薄的样子让他觉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如此渴望能有一个人对自己千万分的好,师兄有的,却总是无动于衷。
现在自己也有了,那个汲州的小倌,对自己很好呢……
他又一次下山,去到南馆,却正好看见一辆板车从馆里后门出来,上面躺着一个盖了白布的人,门前有几个台阶,板车颠簸了两下,那白布挪开三分,让他看见了上面躺着的死人。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夙翕,那个不笑如出水白莲、笑起如祸国妖孽的夙翕,就这么面色惨白的,顶着一脸泡白的掐紫痕迹被人推了出来。
寂远觉得自己那一刻已经疯了,他冲上去,推开那些龟奴,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这张没了温度依然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怒意渐渐侵占了他的大脑。
他抓过一个龟奴,得知夙翕昨夜接的是城里一户官家公子,那公子出了名的会折腾狎玩小倌,夙翕本是不接的,那时夙翕已经是左南馆的头牌,有意与右南馆的头牌姑娘争馆主之位,那头牌姑娘使了暗手,把那官家公子硬送了上去。
那官家公子用一张浸湿的帕子敷在夙翕的脸上,一次又一次欣赏他窒息的模样,一夜折腾,龟奴后半夜没听到里头有动静,试着敲了几下门,推开时,就看到了气绝多时的夙翕。
勾栏院遇上会折腾的客人,只要收的钱多,几乎不会报官送到台面上的,夙翕就这么一夜殒命,就被人连夜从后门推了出来。
第二日,汲州一户为官人家满门被屠,其中官家那位二世子死的尤为凄惨,腿间那根被剁得稀烂,后处捅入了一根烧焦的木炭。
汲州一时轰动,官府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始作俑者抱着夙翕的尸身四处求医,然后遇到了曲雁屏,开始了那场交易。
“朝华寺有禁…书大梵经,我不需要你将它给我,只要你自己习得,助我杀去一个人,事成之后,我便赠予你一块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宝贝。”
寂远心动了。
杀戒已犯,便不再是六根清净的佛门中人,决绝的离开朝华寺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尤其是心中那缕尚未理清的痴念,早已理不清。
回寺,盗书,叛出,还俗,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切顺理成章的,他得到了神鬼令碎片,救回了夙翕,杀去右南馆那个女人,扶夙翕坐上馆主之位,为他复仇。
夙翕复活时流着恨泪说:“此番重生,我定不再如以往那般苟且活着,若至死也不得复仇,那不如永世不得超生!”
寂远想:对,苟且一生数十载,不若潇洒淋漓三五天。
为了这个人,我背叛整个世界、屠净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番外 2
“此处顺着两指弯成月牙,然后把另一半面皮对折贴上,这样捏,总共十三折,出来就是漂亮的水晶饺子了……嗯……二公子做得很好。”
陆晚风把自己捏得歪七扭八的饺子放到蒸盘上排好,竖起满是面粉疙瘩的食指摇了摇失笑说:“杏娘,我早就不是陆家二公子了,您不能这么叫我了。”
杏娘抱歉地对他笑,“叫了十几年,总改不过口来。”
本就是半嗔半调笑,陆晚风有拿过一张擀好的面皮在手里摆弄,然后眼睛往旁边一瞟,看到秦初寒还在跟那张已经扯破了洞的饺子皮作斗争,哈哈大笑:“你这样,一煮馅儿都没了,怎么吃。”
秦初寒微微抿了抿唇,还是不想放弃,就又拿了一张面皮把破的包住,继续纠结。
“哈哈!这要煮不熟了!”陆晚风笑惨了,结果被秦初寒睼了一眼,就见那冷淡的眼神从脸上直往下挪,停在了自己现在还酸软的腰腹,吓得他立马老实了。
开过荤的禁欲者,好像要把前几十年没吃过的肉全部补回来似的,没日没夜的拉着自己“辛勤劳作”,这位被强行日夜开垦的可怜娃早就吃不消了。
惹不起,惹不起。
这边包饺子的工程开始了好一会儿池小寒和萧无痕才姗姗来迟,池小寒哈欠连天,眼下都泛了青色,“这上上下下的,大过节也不让我休息一天。”
大半年前江泉城那场战役,玄族仙门格局进行了一次大洗牌,江南陆家迅速没落,漠北萧家隐没江湖,四大家唯余池凌两家,因着凌家与世无争世外修行的性子,池家站到了玄族第一大家的位置。
于是这位曾经胡天海地纸醉金迷的池家少爷,一跃成为池家之主,玄族之首,不得不收敛了心性兢兢业业起来,忙得昏天黑地。
今日是冬至,陆晚风与秦初寒提前从南边回来过节,杏娘被池小寒带来了巴蜀,她手艺极好,又是看着几位长大的,便主持起了这顿聚餐。
陆晚风扬扬手道:“我们大老远赶回来,你现在才出场,派头大了嘛。”
池小寒呸道:“事情多,这边马上过来了?话说你这回去南边可有收获?”
他问的是文锦,陆晚风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暂时没有,我爹那边也说没消息,过完节我准备和初寒再去苗疆看看。”
他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其实他们都知道,一个人故意消失了这么多年,再想找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他就是觉得娘亲没死,自己这一生没什么追求了,就把它当做一场游历吧,也许在过去或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车马驿站,他们能与那人打一场照面,因为彼此二十年未见,互相认不出来,只当是匆匆过客,微微点头,便就此擦肩而过,至少是见过。
带着希望活着,这有什么不好呢?
池小寒坐了下来,也像模像样地学着包起饺子,萧无痕对这个并没有兴趣的样子,抱刀倚在门边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池小寒没好气地回头喊他:“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坐下,想吃现成的?门都没有!”
萧无痕倏地睁开眼,看向池小寒,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柔和下来,他提刀走过来,坐到池小寒身边,把冷血刀放在自己脚边,骨节粗大的手掌笨拙地拿着面皮,低低地说了一声:“嗯。”
这声音好像有粘性一样钻进池小寒的耳朵,让他一阵别扭的恶寒,嗯?嗯你个大头鬼啊!死锥子!
冷血刀好像有了灵性,敛去嗜血与阴鸷,静静地躺在那里,参与到一桌的温情之中。
另一边,连靖他们也在包饺子。
敖冽早在一线天醒来的那三年就从连靖那里学了一些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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