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宜城》第49章


,但她有限的英文水平使她难以向凯琳描述内心的真实意图。吞吞吐吐几次,终于开口说:“The ship; for Qiang hu one; how did you get it?”凯琳毫不在意地回答:“Well; that was before I came to China; my brother gave it to me。”
“ Your brother?”
“Yes; he is two years older than me; and now my mother lives in England。”
“I think he must be a little gentleman。”
“Yes; he is our most gracious man。”
二人说得兴趣盎然,忽然凯琳察觉到兰心独自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眼神里充满着忧伤。
“What"s wrong with you? ”
兰心听见凯琳问候,只是冲她笑笑表示无碍。碧菡此时才担心起姐姐的情绪,忙问:“姐,你还好吧?”
“我很好,听你们聊着。”
“可是你的表情很糟糕。”
兰心仍然只是笑而不答,碧菡着急了,便问:“你又想他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不,”兰心分辨着,却立即又感觉到自己反应过于强烈,略定一定神才接着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
“谁?”
“我是说,刚才在阁楼上,你有没有看见?”
“哦,姐姐是说刘公子啊,刚才我可没留意呢。”碧菡轻巧说道,没等姐姐脸上失望的表情上来,她又立即释放出一脸顽笑,道:“好几年前就认识了,有什么奇怪的嘛!”
“你有没有看到他和小时候不一样啊?”
碧菡忽然大笑不止,全然不顾姐姐的羞愤焦急,也不理会凯琳不知所以,急于弄明白事情经过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就在兰心几次阻止她无效,并且快要生气的时候,她才捧腹说:“就打声招呼露个脸的功夫,你就注意起未来丈夫来,我的好姐姐,”碧菡哎呦一声,揉着肚子继续问,“你有没有趁着那点空子看看你未来婆婆的样子?”
“该死的丫头,你找打!”兰心羞愧极了起身追着去打碧菡,碧菡眼疾脚快,一溜烟早跑到侧殿门槛里面,兰心不服,追了上去,碧菡见姐姐追来,便更往楼上房间里跑去,凯琳虽然不知道姐妹俩说了什么,但看碧菡笑得如此地欢快,便知道她们在玩笑了,于是也跟上兰心,和她一道追了上来。三个姑娘在侧殿里楼上楼下耍戏着,碧菡为了躲避姐姐,从自己房间逃进姐姐房间,又被姐姐和凯琳追着,绕过楼道,从对面强虎住的半边楼上跨步下来,跑出院门,穿过正殿往后殿老太太住的院子里跑去了。兰心和凯琳紧紧追着,跑出侧殿小院门时,凯琳赶在兰心前面,猛地将一个少年撞到在地。兰心立足扶住被弹回来的凯琳,虽然眼前模糊不清,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却仍然能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撒开了一只拐杖。兰心辨出这人正是袁尚民,正要和凯琳去扶他时,却见他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躬着身子去捡拐杖,凯琳慌忙上前帮他,然后,她的歉意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袁尚民关切地问:“Are you ok? I have hurt you?”凯琳一听这个跛子也会说英文,惊讶地望着兰心,顷刻间仿佛自己成了一个中国人,反倒觉得这问候的语言十分地陌生了。
“你没事吧?”兰心见凯琳目瞪口呆,便反问袁尚民。
袁尚民温和一笑,自从碧菡那句“你别和你哥哥打一样的主意”让两人陷入尴尬以后,这是两人头一次直接对话。
“没事,这位小姑娘还好吧?撞坏了洋娃娃,我母亲可饶不了我。”
兰心听了也忍不住笑了,问了凯琳一句之后才回答他:“她没事,你怎么不在阁楼上听戏,跑到下面来做什么?”
“从小就听父亲唱戏,我和我二哥——”袁尚民忽然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不该提的人,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说,“和我二哥都不喜欢,父亲一开唱,我们俩兄弟就会趁机溜出去玩。”
兰心听他提到袁尚水时,仍然心头一颤,当着凯琳面前,她却不曾流露半分,只是笑了笑,却并不回答。袁尚民见过兰心的悲戚形状,懂得她的心伤,便补救说:“父亲喜欢唱,还总认为自己唱得最好。”
兰心这才笑了,答:“舅舅声圆气劲,真真唱得好呢。”
袁尚民听了兰心的话,渐渐又陷入了尴尬,三人都不自在,兰心便接着说:“你且忙自己的,午宴快到了,我让燕子喊你去,碧菡往后面院子去藏起来了,我们去找她。”
“好。”袁尚民就此才暗暗舒气,庆幸从尴尬中解脱,兰心和凯琳一同离开,出门时,被吓坏了的凯琳才回头对这个陌生的男孩子说了一声:“Sorry。”
“Don"t worry about that。”袁尚民也转回头,精神满满地回答。
阁楼上仍然喜乐非常,自袁尚民告辞回房以后,袁正德与老太太、刘夫人等评戏的热情渐渐消退了。他敏锐地感觉到,袁尚民的离开,与孙老太太无所顾忌地夸赞刘剑有关。而刘夫人为了表示感谢,也毫不吝惜地将溢美之词送给了强虎。也许袁尚民真正因为乏于听戏才离开的,但袁正德却由此思考:“自己、妻子和儿子在这阁楼上成了无关紧要的一家人。”放眼看阁楼内,袁妻没心没肺地看着戏,儿媳本就在这院子里长大的,更是聚精会神,此刻对她二人而言,孙老太太和刘夫人品头论足的场景却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袁正德又远观那戏台上,想自己半身台前演绎,台后苦练,今日往这台下一座,才知道当初戏台上自己唱得声泪俱下,观众却是鼓掌吆喝,这悲凉与那喜悦可见也是毫不相干的,既然都无关紧要,既然都毫不相干,自己却为何偏偏舍弃祖传医术,在川粤两境颠沛流离,偏偏对曲艺杂谈顶礼膜拜,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遥想至此,袁正德耳中熟悉的曲调渐渐响起,又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瞬间覆盖,忽然孙老太太在他耳边高声说:“舅老爷想必早乏了,这两出演罢,且与诸位夫人和公子们正殿内入座,下午还看舅老爷台上风采呢。”
“这位舅老爷也会唱的?”
“可是绝了,老太婆听过许多戏,单就这唱功,得数舅老爷最为深厚了。”
众官太太一听,立即惊讶地议论起来,叽叽喳喳一阵,阁楼上便和那院墙外散场的人群一样凌乱了。袁正德正谦虚地应对着,忽然一位年轻的太太尖声道:“我可要听听,如老太太说的,定然比胡老板要强多了。”袁正德听了正要分辨,恰胡玉泉散了场上来向孙老太太讨喜,听见这一言论,便在楼梯口立足,抱拳向楼内说:“果然如此,胡某也可留下来赏一出妙戏!”众人循声望去,袁正德立即涨红了脸,尴尬万分,正不知如何解释,只听孙老太太笑道:“胡老板若听得也满意了,也算得了个知交,我老太婆今日摆这一桌酒,可就值得一喝不是?”
“那是当然,承蒙老太太成全,胡某才能与袁老弟有此机会切磋。若袁老弟不矜怀,午后场可与老夫同演一出,不知意下如何?”
“袁某求之不得。”言罢,孙老太太朗声大笑,众人也随着欢喜起来,邢嫂子趁此间隙禀告孙德艺,午宴已经准备妥当了。孙德艺便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一番,随即,孙老太太便宣布:“今日弱孙强虎生辰,有感各位亲戚朋友关爱,特在舍下备下薄酒,借此欢聚。”
“诸位老爷、太太请随我来。”王妻站在楼梯口接了话,然后引众人下楼,往正殿厅中入席。
众人纷纷下楼,人将走尽时,刘剑扶着母亲来到孙老太太身边,对孙德艺和老太太说:“老夫人、夫人留步。”
孙德艺与孙老夫人惊讶地向他们娘俩看过来,老太太先开口问他:“刘公子有什么话要对老婆子说?”
“老夫人言重了,晚辈斗胆请老夫人、夫人留步,乃是家父有话要晚辈转告。”
孙老太听毕,望了刘夫人一眼,两人眼神平波一览,孙老太太立即命令阁中丫头全部离开,独留下孙德艺、孙强虎、刘夫人、刘剑和她自己。刘夫人见阁中再无他人,便向孙老夫人行了个屈膝礼。自国民革命成功以来,所有见面礼节全都免除了,孙老太太一见刘夫人如此,便知她有大事要说,于是问她:“刘夫人何故如此?”
“老夫人明鉴,这话本该等孙老爷回来再提,只是现今国难当前,我家老爷又与孙老爷书信取得联系,得孙老爷应允,乃敢唐突冒犯老夫人。”
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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