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满发,亦算白头》第29章

三人正聊着，黄鄀就到了，黄鄀今天一身白色的T恤，外头套了件夹克，下面一条牛仔裤配一双靴子。摘了墨镜，看上去十分干净清爽。
陆岐绮笑着对萧殊说：“黄鄀今儿看上去就跟个二十岁的少女似的。”
黄鄀摘了墨镜，朝他们三个走过来，笑：“这都不干活等我呢。”
乔渝之前顽劣的气质收得干干净净，笑得一脸阳光道：“我第一组已经拍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黄鄀点点头，走向摄影师那边，片子呈在电脑上，陆岐绮跟过去看，屏幕里的乔渝只是站在那，便是一幅画，眸子微微收敛，背脊挺得很直，陆岐绮突然觉得乔渝倒也有几分青竹的意味，几分萧索几分孤寂。也难怪黄鄀说他有悟性。
黄鄀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笑着道：“乔渝，你这气场，可以去当演员了。”
乔渝看着黄鄀，笑：“行啊，你有什么合适的剧本推荐啊。”
黄鄀倒没想到他会顺手应下，想了想道：“回头帮你物色一下，好了，我先去化妆，等会再聊。”
乔渝也去了更衣室，换了一身西装，陆岐绮也是眼前一亮，果然，比起青竹，他更适合凌霜的梅。
暗红色的西装建材合身，深红色的线在西装下沿勾勒出梅的姿态，几分不羁与骄傲和乔渝完全重合。陆岐绮看他走过来，打趣：“乔渝，当模特的可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我看黄鄀会喜欢。”
乔渝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萧殊，眸子微转：“我看萧殊也是不差，要是和我干同一行，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陆岐绮看着不打算理睬的萧殊，跟乔渝笑道：“我早就自己留了一套了，萧殊就算要穿呢，也就穿给我一个人看了。”
萧殊看着两人热络聊天，始终皱着眉，听到陆岐绮的“也就穿给我一个人看了”才露出笑意。
黄鄀这时候也换好出来了，银白色的长裙，光滑的后背裹着一层薄薄的蕾丝，看着分外光彩照人。
乔渝看着黄鄀愣了愣，知道摄影师叫他过去，才回过神。
萧殊看着颇为和谐的两个人，偏头看陆岐绮，笑道：“说起来我们连婚纱照都没认真拍。”
陆岐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婚礼什么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就是一场打着婚姻幌子的交易罢了，匆匆忙忙拍了一组婚纱，你就回美国了。”
萧殊沉默了一会，道：“重新补拍吧。”
陆岐绮看着萧殊认真的眸子，有些哭笑不得，挽住他的胳膊：“行啊，回头我们约个摄影师，然后去挑礼服。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回去，下午还有会要开。”
萧殊替陆岐绮打开车门，看她坐进去，又绕回自己那边。
陆岐绮低头系安全带，突然问：“萧殊，你说黄鄀心思那么坚韧，乔渝这么个大男孩能搞定吗？”
萧殊正在发动车子，闻言垂了垂眸子道：“谁知道呢，不用心试一试结果谁都没办法说清。”
“也是，就像以前我觉得我们俩肯定玩完了，没想到现在很好。”
车子直接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时间还早，两个人就直接进了办公室，陆岐绮刚要做下，萧殊就拉起她，把拉到床边的位置上。
“怎么了？”陆岐绮有点奇怪。
“那离电脑太近，有辐射。”萧殊看了看她，“本来想着这样方便点，就一直不给把办公室安排好，等会还是让Alice叫几个人把隔壁那间腾出来，别放什么电子用品。还有手机什么也是少用的好。”
陆岐绮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调侃道：“我这怀孕也一个多月了，怎么今天才记得让我少玩手机？”
萧殊被她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岐绮看他的神色微变，笑道：“开玩笑的了，从检查出来到现在也就两个礼拜，之前一直忙着新闻的事，再说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别说你，我自己也经常不自觉还是再用手机电脑。”
萧殊脸色缓了缓，道：“还是我没照顾好你，忙着新闻那段日子你是辛苦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陆岐绮托着腮，手肘放在桌子上，侧头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
萧殊被看她了一会，忽然笑：“小绮，你要是再这么看下去。我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眸光潋滟，眼睛分外地亮，陆岐绮想了一会，还是微笑：“萧殊，我只是有些感动。”
也就个半个钟头的工夫，陆岐绮的所有办公用品都搬到了隔壁，其实东西很简单，无非是些文件。
办公室很大，格局也跟从前一样，陆岐绮看着干净的墙壁，突然忆起从前的那些日子，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一个人扛过所有的质疑与困难。
和他结婚后的三年，其实陆岐绮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之前一句“陆家的女儿”把萧殊惹得微微恼怒，可陆岐绮自己知道那是违心的。若真是资金周转的问题，若自己真的执意不愿嫁给他，那自然是有办法的。
可是就是这样，即便是一个人独自回国，把他硬生生地埋在心底三年，依旧改不了她对他的希冀与执念。
她是爱他的，一直都是。
即便是秦澈的到来，像是清泉流过她所有受伤的地方。她明白，秦澈也明白，陆岐绮心里有个地方始终只有萧殊可以跨进。
秦澈待她很好，是真的很好。会担忧她是否按时吃饭，责备她深夜加班不爱惜身体，会心疼她开会遇到阻碍时偶尔的落寞。
不是赌气，陆岐绮很清楚。那样的三年，她同样爱着秦澈，甚至偶尔想到萧殊都会觉得有些晃神。只不过这样的爱同她对萧殊的不同。她感动于秦澈的妥帖与温柔，迫切需要把情感完好寄托。萧殊给不了的，秦澈全都填补了。
只是萧殊的归来，把陆岐绮三年来小心翼翼建筑的城防全部打破。她一向是个不愿意去逃避困难的人，唯一一次不愿面对自己的心，也不过是那三年间对于秦澈的沉溺。
看着眼前的文件，出神得厉害，陆岐绮不禁有些自嘲，爱着两个男人，而且在同样的三年，这样子似乎很矛盾，也很不厚道。
有些事，就像江南时的细雨，几分雾气弥漫，看不清楚。譬如感情，纵是她一向自诩理智客观，在秦澈走后的那段日子还是不愿意面对萧殊。
萧殊的坦诚与大度，换做哪个女人不爱呢？何况是爱了他那么久的自己，没有欣喜那自然是骗人的。只是若有似无的痛苦与不舍就像红线，紧紧缠住了胸口，只要一拉，就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这种扯淡地凑字数ing
鉴于最近懒得要死。。。已经木有存稿的我又要过回以前有上顿没下顿的现写先更的日子。
好痛苦。。
☆、开诚布公
第三十章
出神又再回神，看了几排又出神，以至于萧殊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笔，一下一下敲着纸面，目光似乎穿透那几行文字，飘到了别处。
陆岐绮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回神，看他竟有些迷惘。萧殊看她眸中几分水汽，难得露出几分少女心性。
“有心事？”萧殊随意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陆岐绮摇摇头，末了有道：“大概是看到乔渝对黄鄀的心思有些触景生情了，你说爱一个人爱很久，然后放手，需要多久才能重新爱上一个人？”
萧殊一怔，伸手抚了抚她的发，笑意温润：“小绮，这要看是为什么放手。要是他爱的人不爱她，那放手自然最好，若是有些误会隔在中间，而被迫放手，日后若是解释清楚了，那回想起来不是得后悔。小绮，我之前就和你说，你要是忘不了就不忘，我陪你一起记着。你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却是极重感情又念旧的人，不过你现在若是后悔，我也不会放手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几分调侃。陆岐绮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有几分情绪化了，转过头细细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容与从前的萧殊叠合又分开，陆岐绮轻笑：“萧殊，你变了很多。”
知晓他要问什么，只是自顾自说：“你变得更加会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从前有的别扭反倒没有了。你更成熟，也更有担当，会谅解，会体贴。这些是从前我感觉不到的。”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融融地撒进来，眸子里的五官渐渐模糊，轮廓却异常清晰，萧殊起身，又弯腰吻上她，陆岐绮听到含糊的两个字，本来几分犹豫而又漂浮的心蓦地沉淀下来。
他说，放心。
良久，他松开她，话里带了笑意：“小绮，我突然后悔给你再安排一个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