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茶花满路开》第36章


“我叫段玖,大理府刑捕司的金章捕快。”
“小王爷,你好啊,我叫宋九月,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九诶。”
“我是王久玖,跟你的不一样。跟我说说你之前破的那几个案子。”这个小王爷言简意赅,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盯着那些翡翠看。
“也没什么,只是机缘巧合解开了一些难题,传言实在夸大了。”九月看他一派敷衍,认为他就是过来寒暄几句的,随口答说。
“这是嘲笑我刑捕司无人?”小王爷回头看她,递过来一道凌冽目光。
九月一时怔住了,也没得罪他啊,难不成他这金章捕快小王爷还对这小城里的一个小女子心怀芥蒂?也阻碍不到他仕途发展吧……
九月正要说话,段玖回过头去:“算了,明日再说吧,这么乱也听不真切。明日我上门拜访。”
九月心说你不就住在我家院子里吗。
“明日我约了朋友出去玩。你要是想知道我破了什么小案子,就去找徐正擎,或者安贤。他们应该比较有心情伺候你。”毫不客气呛回去,这种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公主,不能惯着!
然而并没有出现九月期待的气急败坏,段玖回头看了九月一眼,说了声“好”,然后安坐如山。
九月心中刚升起的小火苗“滋”一声被浇灭,还来不及反应,身侧 “咣当”一声杯盏落地。瓷片碎了一地,众人都怔怔看过去。
是安然失手摔了杯子,她站起盯着圈中一个美貌女孩子,众人顺着看过去,也都呆住了,一时无声。
真是美玉,稀世美玉。
“碎碎平安,好兆头啊。”王妃笑说,“难怪宋夫人看住了,这块玉,果真是世所罕见。”
“失态了,”安然感谢王妃解围,勉强笑笑,仓促坐下。面色惨白,身体发颤。
九月也觉震撼,赞声好玉。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雕刻和这样的玉种,连萧坤都有片刻的失神。
云鹤飞天。才巴掌大小,雕刻如生,天才手笔。
正浓阳均,老坑玻璃种,没有一点棉絮,最难得的,是翔鹤顶端的那一抹血痕。缅甸翡翠是没有红色的,这一点红,怕是浸了血千年而成。听起来有点不详,但因为做成了丹顶鹤,就美得极安详平静。
“巧夺天工是不夸大的,”和睦王爷称赞,“不知这玉雕是谁家的?”
萧家右侧是杨家玉府的人,一个老者起身微微一躬,又坐下说:“是杨家的。说来挺不好意思,这块玉原本就是杨家的,后来被一个玉匠偷走下落不明。过了二十年整,终于重现。说来还要感谢暖香阁的蝉姑娘,她得一个贵人相赠,又肯让给我们,才终于叫这云鹤再见天日。”
安然听到暖香阁的舞女名字,身体又不受控制地一颤。杨老说的隐晦,其实,就是风尘女子得相好的男子赠玉,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她转卖给杨家了。
毫无悬念,“玉魁”被这只小小的鹤夺走,但连九月都能感觉到一阵不明的暗流涌动。
“你猜这块玉最后会花落谁家?”段玖突然发问。九月观察,和睦王爷素来清廉,他不会要。杨家很知道这块玉的价值,其余作陪的官员就是想要,也难。萧坤呢,他表情淡淡的,是成竹在胸,还是根本就不想要。
杨家玉铺的东西,萧家想要,也不会那么容易吧。九月想了想,跟萧坤对视一眼,对段玖说:“我猜最后会花落萧家。”
段玖一笑,道:“我觉得,没人能得到。”
这什么意思,九月也不想问,比起这些,她最关心的,是突然泪盈满眶的母亲,为何她看到这枚玉鹤会是这样的反应。还有她的舅父看见这块玉的面色突变,又是代表什么?他也想要吗,从没听说舅父有收藏玉器的喜好啊。 
宴席终于散了。
安然深夜到访暖香阁,这里的旖旎生活才刚刚开始。没想到竟在门口碰到了萧坤和秀色,安然皱皱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这,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萧坤在这。
萧坤先开口:“宋夫人可是有事?”安然笑:“是,想找蝉姑娘说几句话。”
秀色的小阁楼,蝉姑娘面颊泛红,有点好奇地看着安然。被秀色从床上拖下来,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留她一个人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
安然艰难发声:“送你玉鹤的人,他还好吗?”
蝉姑娘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人问,当即笑了:“哪儿有什么贵人啊,这个是死人身上挖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人的陪葬物吧,我乡里的母亲拿过来叫我去卖了,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听说今日百宝宴上大出风头,我肯定是卖便宜了。”
“您母亲是在?”
“明光乡。”
安然脑中轰的一声,九月前几天嘟囔的,明光乡发现的尸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怎么查……
永煦师傅说,我最近总觉得不好,有件事还是想跟你说一下,我总觉得当时他不是真的抛下你跟人走了……
安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府里的,只知道萧坤遥遥跟着。
被一个学工的玉匠偷走了,杨家的玉匠。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是个明亮的少年。
“你喜欢鹤,我就雕个鹤给你。”
“师傅临死前留下的这个边角料,他们都觉得无用,就乱丢着,我就用它刻的,喜欢吗?”
他死了。
他原来是死了。
☆、云鹤坠落【一】
安然一夜睁着眼睛,觉得自己连哭都没有资格。
为何她当年那么确信,还是自己终究软弱,宁愿相信。
宋桉怕是要到天亮才能回来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好,让自己安心满足。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些年的平静美满都是偷来的,该还回去了。
蒸霞院这时边也很不平静,九月睡得正好时突然听到“站住”一声猛喝,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她熟睡惊醒,心跳的极难受,皱着眉头开门出去看。
她夜晚睡觉怕黑,院子的高树上挂着的油灯彻夜不熄。清楚看到两个人在她对面的墙头上打斗,九月一下醒了,睁大眼睛,刺客?
一个人极胖的男子,看起来走路都要三步一歇,竟然十二分灵活,跟高瘦的蒙面黑衣人以快打快,很快过了几十招。
张师傅竟然有这种本事,九月差异。也对,这么多年在宋府立稳脚跟,只靠那点老好人缘怎么够。她不懂武功,看的眼花缭乱,黑衣人听到九月开门的声音,两招把张师傅支开,掠了出去。张师傅竟然打得兴起,又要追,九月忙喊住他。
倒不是她担心张师傅的安危,她想的是,反正也追不上。
张师傅一脑门子汗,大冬天用手扇着风问:“吵着你了,这把老骨头多少年没动了,可还行?”
“很行很行”,九月满口答,“那人是谁啊?”
“谁知道,半夜三根鬼鬼祟祟的,是什么小贼吧,以后可要当心点,把你那些首饰什么的都藏好。我也会叫护院队增加夜间巡逻,百宝节这些天都乱的很,不过敢动到宋府头上的也没几个人。”
张师傅对这些宵小之辈表示了不屑一顾,神气地走了。
九月拢共两只钗子,一只素银,一只绮罗,心说得嘱咐安姝收好她那些宝贝的不行的珍藏。不过刚才那人身材高大,功夫了得,一副懒得出手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盗贼啊。想想不放心,裹着萧坤送的貂绒毛毯子去院子里看了一圈,竟在墙角下捡到一个不属于这个院子的一只泥蛋,捡起来一看,是枚六孔陶埙。
电光火石间,九月想明白一件事,她睡不安稳的那些夜晚听到的声音,是这个黑衣人吹出来的。所以他本无恶意,今晚,也是来吹埙的?但他是谁?
送宋凌峰的赌契给她,从王若静手里救她出来的人,都是他吗?九月躺回床上努力想,可惜刚才他们打斗激烈,她实在没看清这个人。想起那日从南山被救下来的时候,她迷糊中也看到过一个黑衣的背影,什么人在暗中保护她,会是萧坤手下的十五杀吗。也不对,夜半吹埙就为安抚她这样的事,怎么看,都感觉到有不可言说的情愫在里面。
胡乱想了一通,许久才入睡。
宋桉凌晨回家,一声酒气。睡了几个时辰起来,有点疲倦,喝着安然亲手煮的粥,问:“怎么今日亲自下厨?”
安然笑:“你连日劳累,想着做些清淡合胃口的,王爷他们都歇下了?”
宋桉看着结发二十年的妻子,眉目里还是深深情义。九月老说爹爹看妈的眼神过于肉麻,但宋桉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她是他的一生所爱啊。
“都歇下了,闹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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