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茶花满路开》第43章


,她甚至想,如果再次见到了他,她一定笑着问,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她想了无数次,自己要大方宽容,让他自己惭愧致死。可现在,她的宽容端给谁看?她宁愿他活着,活得快乐美满,也不愿对着一具白骨,说这些年,我错怪你了。
☆、风起云涌【一】
停尸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六月和安然抬头,都有点悚然。
来的人竟然是段玖,他这个时候来这里是做什么?段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才更奇怪,九月也就罢了,宋夫人的来意就值得推敲了。
“段大人,你怎么在这儿?”九月一时不好解释为什么她跟母亲会在这,先问出来。“我来看看尸首,跟你交给我的报案文件做个对比。”段玖也不问眼前两人为什么在这,说了话就去看尸体,旁边的人好像已经不存在。
安然见她们已经被段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跟九月说:“你陪着小王爷在这边查案子吧,我先回家。”九月不放心,安然一笑:“高姐在外面等着呢,没事,你也小心,早点回来。”九月到底把母亲送到刑捕司门口,看着她坐上轿子离去。
回去的时候段玖已经出来了,对迎面走来的九月说:“我找你有事。”说着朝刑捕司偏殿走去。“真巧,我找你也有事。”九月跟上去。
夜晚段玖送九月回家,年关将近,却因为入夜寒凉,灯火皁熄。九月裹紧身上的衣服,觉得分外萧瑟,一路无话。回到家九月又给萧坤写了个条子,叫小六送去萧家。
“萧保镖,明日去流喜村,辰时出发。”
萧保镖把条子丢一边儿,爷才不去,大冷天的还是窝家里睡觉比较好。
于是半夜,就去了宋家。还是那首清扬温柔的曲子,声音小小的,听得九月更睡不着了。外面冷不冷啊,那人该冻坏了吧。又安慰自己,他们练武的人好像气息转个一周天,浑身就暖起来,不怕冷。想着就释然了,还是觉得安心,很快入睡。
辰时,萧坤准时出现在老地方。九月开心:“你真的愿意去啊,还觉得天气这么冷,你不想动呢。”萧坤:“我是不太想动,所以跑这一趟,得加钱。”
“你的马呢?”九月顾左右而言他。“没带。”萧坤理直气壮,你也没说要带。“那算了,你骑我的吧,多钱的我也不收了,跟你这趟跑路费相抵算了。”九月非常大方。萧坤啧啧称奇,这姑娘也太好意思,那马是谁送的?!
段玖诧异看着两个人,不明白他们开这种玩笑有什么意义。“马厩里很多,你去选一匹就好了。”生硬地跟萧坤说。
萧坤当没听见,上了九月的马,从九月手里拿过鞭子,笑着对段玖说:“这马跑的比较快。”一抽小黑马,绝尘而去。
“你干嘛对段大人这样?”九月问。萧坤从九月腰两侧伸出手拉着马缰,问:“怎样?”九月想了想:“觉得你不太喜欢他。”“哦是吗?那我表现太明显了,以后尽量隐晦一点。”萧坤说,“把衣服领子竖起来,别吸冷风。”
九月无语,听话把披风的绒领子竖起来挡住风。萧坤感觉到怀里毛毛的一团,微微一笑。
九月却非常不自然,她明明戴了顶毛茸茸的帽子,包住耳朵,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到萧坤在耳侧的呼吸?她明明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这么多,为什么腰上还是能感觉到萧坤的手臂?那天被萧坤握住手腕的感觉又来了,酥酥麻麻的,隔着厚厚的衣服传过来。
九月气,又不是第一次跟萧坤一起骑马,之前还是夏天呢,还衣衫轻薄呢,也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啊。九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决定等这个案子结了好好想一想,推理一推理。
觉得自己再这样坐下去,到了流喜村就该浑身僵直腰酸背疼了,想一想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想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昨天在刑捕司的客房里,段玖叫她先说她的事。于是她把关于她母亲的事坦诚相告,一点没有隐瞒。段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安姝不是安泰的女儿。”
九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段玖拿出一张纸,大理府刑捕司送过来的,驿站五百里加急,昨天刚刚收到。是安泰在户部的销户记录。“镇威将军安泰,卒于陈庚年一月初八……死后无儿女子嗣……”
九月在心里一算,小舅和外公刚好是在安姝出生前五个月战死沙场。安姝不可能是小舅的女儿,不过是父母借此掩人耳目,其实安姝的月份说是父亲的女儿也不会令人生疑,但父亲不愿意,终究是意难平吧。
萧坤觉得怀里的姑娘明显放松下来,软软的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次回来,有两件事要确认。
第一件事,是找烤太阳(云南话,晒太阳)说闲话的女人们确认宫昌运和春莲的事。九月说一定要分开问,那些妇人坐在一起,容易有同伴压力,不讲实话。因为这个同伴压力,他们三个人现在每人对着一个中年妇人。萧坤运气极差,每次都能遇见话唠,恨不得把整个村子的家长里短说给城里来的捕快听。
问完出来,萧坤揉着脑袋,九月揉着全身各处酸痛的肌肉,段玖倒是一脸轻松。三个人一对,回答是一样的。那些女人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信誓旦旦地说,那个来投奔永煦道姑的亲戚,把自己的结发发妻子抛弃了,去找了别人。那个别人,还是个声名在外的女人。但是再详细问,从来没有谁真的见过宫昌运和那个□□…莲的女人在一起过。
以讹传讹,人言可畏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永煦道姑在宫昌运失踪之后曾经报案,接待她的,叫做杨寺。第二件事,就是来找这个叫杨寺的捕快。
结果,杨寺多年前死于一场火灾,其余的人,没有人记得当年这件事。
天色已经晚了,他们三个人打尖住店。住的是全镇唯一一家客栈,名字非常豪华,叫锦园宫。九月一进门就呆住了,一间房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站进去就再无转身余地。重要的是,阴冷潮湿,九月这样的糙姑娘都觉得,实在是过分了些。
委屈巴巴地站在萧坤房间门口,因为实在进不去。萧坤看九月一脸惨样,笑了:“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啊?”
九月探头探脑要看萧坤怎么睡,被萧坤摁出来,九月嫌弃地问:“你怎么睡啊?”
“就那样睡啊,出门在外在这种地方,你还想跟家里一样啊,有地方睡不错了。”轰九月走。
九月身子一扭:“我不管,你是我保镖,你要负责。”
行行行,负责就负责。萧坤教九月把披风脱下来铺在床上当褥子,又下楼去不知道哪儿端了个火盆放九月房间,问姑娘:“可满意了?”九月看着有些发黄的厚被子,伸手掂量了一下,足有十斤重,问:“你的被子有没有干净一点,我跟你换吧?”萧坤没问题:“好啊,十两银子。”“萧坤!”九月严厉指责他,“记着你首富的身份,不要学人小家子气……”店家人这时上来了,笑得满脸褶子,手里抱着一床簇新的,干净的蚕丝被子。只是这被子,也太喜庆了些,红的刺眼。
老板娘刚才知道九月他们是城里来的捕快,已经笑得满面灿烂,把最好的三间上房给了他们住。但到底没有现在笑的真心实意。九月知道,萧坤一定是给了很多钱,才换来人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喜被让出来给客人睡。
“这个是我嫁过来的时候盖的被子,多少年放着,还是这么新。那年月的东西,可都是好的。姑娘怕冷,夜里风大,盖这个蚕丝被最好不过了。”老板娘说着把被子往九月的床上一放,红肿裂开的粗手指,在大红喜被上轻轻抚摸一下。
九月蓦地心酸,什么叫“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也一定是一双嫩白纤细的双手,娇俏又风光。
穷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九月低声说:“这个怎么行,我还睡原先的被子就行。”萧坤诧异看向她,一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觉得自己考虑欠周全,正要说话。
“这有什么,你们城里的姑娘干干净净的,睡一下我还高兴呢。快睡吧啊,小姑娘不好熬夜的。”老伴娘走的飞快,不知道是不是怕九月不盖这床被褥,萧坤会让她把钱还回去。
这样响的动静,住在九月隔壁的段玖,都没出来看一下。
“你给了老伴娘多少钱?我还给你吧。”九月坐在床上,声音闷闷的。以前总觉得萧坤太有钱,这种富家子弟的钱不花干什么,所以萧坤送茶叶呀请吃饭啊九月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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