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浅灰城池》第77章

“那你还吃！”慕晨揶了一句，四下看看又问道：“她去哪了？”
陈珍妮翻翻白眼，一副被肉麻到的样子：“她出去扔垃圾，很快回来，放心啦！”
慕晨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又道：“大清早麻烦你，谢了！回头想要什么，我买给你，不过现在没什么事的话……”
陈珍妮摆摆手打断他，“我懂的，不会妨碍你的啦，一会我还真有事要做！”她喝了口粥，又道：“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珍妮笑笑：“去买礼物，然后去见阿远的父母！”
“什么？”慕晨一口粥险些喷出来，“这么快！”
陈珍妮一脸鄙视，“我们交往够久了哎，有多少人认识几天就闪婚的啊！”
“小心闪了腰……”见晚宁进了来，他便没往下说。
陈珍妮的手机信息进来，她便急着要走，临走之前低声对慕晨说道：“表哥，喜欢的东西就该早一点拿过来，小心夜长梦多啊，你懂的！”
农历小年之前，晚宁终于又完成了一件心头大事，她把父亲的骨灰迁入墓园。许多年了，父亲的灵位只能摆在阴暗的角落里，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石碑上刻下他的名字。青山翠柏间，他总算有了魂归之地。
晚宁读完判决书，轻抚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爸，你该瞑目了！”
正巧有风吹过，手中的书纸仿佛奉了召唤，便随着忽起的北风飘然而去，晚宁不去追赶，只抬头去看，茫茫天际，却是一片浩然空灵。
回转目光的过程中，晚宁看见不远处等候着的人，他似乎依旧不太习惯寒冷的北风，直冷得瑟瑟缩缩，却不肯躲进车里。晚宁觉得他有点傻，而她也越发无法回避心里的问题。
“爸爸，我还可以幸福吗？”
回去的路上，慕晨总时不时的朝她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晚宁有点疲倦，只懒懒的靠着座椅，便没有说话。
过了一个路口，路上的车辆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慕晨左右看看，合计了半天，却说了句很不相干的话：“阴天了，看样子要下雪了。”
晚宁抬头去看，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浅灰色的云彩，一场大雪即将来临，这座城市已经许久未见雪了，她突然期待起来，期待那纯净的白将这一切灰暗过往覆盖的一刻。
“冬天就该下雪啊！”她说。
慕晨没再说话，继续专心开车，却仍旧时不时的朝她看过来，直到她家楼下，他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要不要一起到深圳过年？”
晚宁转头看过来，看得他既期待又心慌。而晚宁只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你该知道我，我是真想和你好好走下去的……”慕晨有些挫败，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片刻之后却又抬头耍起横来：“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我想留在这里，陪家人好好过个年，十几年了，我家都过得冷冷清清的，今年，我想在这里热热闹闹的过……”晚宁淡淡的道，继而迎上他的目光，“慕晨，我不是个聪明人，所以需要点时间，你自己也该想清楚的。”
慕晨没有说话，眼睛看着远方，晚宁听见他沉重的叹息声。
沉默了许久，晚宁问：“你什么时候走？”
慕晨依旧垂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就这几天吧。”
晚宁嘴角动了动，最终说道：“路上小心，帮我问阿姨好！”说完推门下车，转身离开。
慕晨突然追了出来，却硬生生收起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他的胳膊抬起又放下，只能尴尬的□□裤兜，犹豫了许久却只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晚宁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你也是！”
慕晨抬头叹息，似乎也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车子的发动机声逐渐远去，晚宁却依旧站在原地。寒凉的风吹着她的脸庞，弄得她鼻子发酸。她突然想到，这一次，他们仍旧没有说再见，一如多年之前。
突然而至的重殇，搅乱了青春，在下一个轮回，是否还会遇见你？
☆、两个人的烟火
除夕中午，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街边的商铺也都纷纷关了门，只留下大红的对联和灯笼。
晚宁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家赶，东西略有些重量，加上她走得急，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一鼓作气爬上楼梯，晚宁在离家门几步远的地方就开始翻找，包里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才摸到了钥匙。
“晚宁啊，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家小慕就要冻死了！”王大姐突然开门吼道，吓了她一跳，随即她便看见从那屋里出来个人，可不就是慕晨。
“行了行了，我还要去小雪奶奶家过年呢……”王大姐一边关门一边唠叨起来：“晚宁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知道关心人了，幸亏我看见，要不小慕非冻坏不可……”
“还是您待我好！”慕晨说给王大姐听，眼睛却瞟向晚宁。
王大姐唠唠叨叨的走了，慕晨马上接过话：“大过年的，你干嘛去了？”
“去微微家坐了会，看看她家小孩……”晚宁开了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才是，怎么又回来了？”
慕晨清了清嗓子，又往旁边看看：“有急事要办！”
晚宁可不觉有什么事急得非要在春节的时候办，但她没说出来，只看了他身后的行李，“你不回公寓吗？”
“那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人家收回去了……你让开点，我冻死了！”慕晨索性轻推开她，不由分说的提着行李进了屋。
“你是要住我这？”晚宁关了门，把大袋子放在一边。
“不然住哪？酒店都满了，订不到……”他说得理所当然，外带着一点点委曲求全，像是怕晚宁再说什么，立即瞅着晚宁道：“就不能给我点水喝吗，我渴了！”
晚宁正准备和面包饺子，再没时间和他周旋。他自顾自的安顿好行李，便讪讪的过来帮忙。他没包过饺子，非但没帮多少忙，反而填了乱，好好的一大勺子面粉，全都撒在了饺子馅里！
慕晨立马慌了：“这……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出乎意料的，晚宁一点责难都没有，就只笑了笑：“这面馅饺子你自己吃啊！”
慕晨撇撇嘴：“你还真心疼我啊！”
晚宁把包好的饺子放在面板上，顺便抬眼瞅瞅他：“过年被说狠话，新一年里会不顺利的……”
不管怎么说，总之慕晨的心里，已经阳光灿烂了。
于是，兜兜转转了许多年后，晚宁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可称之为“团圆”的春节。年夜饭的餐桌上她认真的摆放了六套餐具，而真真切切陪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他。
慕晨没吃到面馅饺子，倒一口咬到枚硬币，咯得他牙疼，晚宁却有点嫉妒，慢悠悠的道：“以前总是爷爷吃到，现在连你都和我抢……”
“那给你尝尝……”慕晨故意把那枚混合着肉馅的硬币夹给她，还很欠扁的咧嘴笑：“可好吃了！”
晚宁被他逗得想笑，轻轻推开，“我才不要……”
北方的除夕，大都要在年夜饭前后放鞭炮，在地方的俗语中把这称之为“接神”。
晚宁拿过那包东西，叫过慕晨，“你来放吧。”不是询问祈使，而是□□裸的肯定加命令。
慕晨这才看见，敢情这是一大包鞭炮烟花，但他偏要与她唱反调：“我要是不在你找谁放？”
“我自己。”
“我在你就使唤我？”
“在这边，都是家里的男人去放鞭炮的……害怕的话就算了。”她说着提起袋子，就往外走。
慕晨一把抓过来，“少污蔑人！”
晚宁买的烟花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只实物大小母鸡形状的，一点着也是半米多高的烟花，最搞笑的是，烟花燃尽后竟然从鸡屁股那里冒出个气球来，活像个鸡蛋……
“你这都什么恶趣味？”慕晨满脸黑线，转头问她。
晚宁一直在笑，也不去理会他话里的戏谑，又拿来两桶大的交给他，“继续！”
慕晨嘴上嘲笑，行动却一点也不敢耽搁，把两个大家伙摆到稍远些的地方，小心的点燃，又迅速的跑了回来……经过短暂的实践，他俨然成了老手。
引信很快燃尽，接着是几声闷响，再然后，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半空绽放，小
区上方小小的天空被照得通亮。
慕晨坐在晚宁旁边，看见她仰头微笑，看见她眸子里晶莹透亮的光彩……
“我打算把工作室迁到这边来，你觉得怎么样？”慕晨摆弄着个不知名的烟花，小心的说道。
晚宁依旧仰头笑着，用很轻的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