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遥不可及》第34章


等到她重新拿到可以回国的证件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杨间睿送她去机场,一路上阮明镜的电话响个不停,可阮明镜一看是自己房间打来的,就知道是侯意搞得鬼。她不想听到侯意的声音,最后索性关了机。到了机场,杨间睿帮她拉着行李,手机响了。他腾出一只手接听,三秒后脸色大变。他看着前方正在兑换机票的阮明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阮明镜拿着机票朝他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面带愧色:“间睿,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我实在放心不下爸爸,请你不要怪我。”
“明镜,我刚接到电话……”
杨间睿的眼中有心疼和怜悯,阮明镜却猛地打断他的话,着急要走,匆匆道:“间睿,马上要登机了,有什么话等我下了飞机再说,我要走了,你保重!”
她提着自己的小包,迅速淹没在人群之中。她走的飞快,脸上面无表情,换了登机牌,她进入甬道,甬道很长,周围的人挤挤攘攘,匆匆跑过她身边,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差点就摔倒了,那人边说对不起边跑了。
她蹲在地上,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她也不知为什么,心好痛,痛的连呼吸都很困难。刚才她故意不听杨间睿接下来的话,就是不想承认心里害怕的那件事。她知道,爸爸一定出事了。
她真的好害怕。
害怕地连手机也不敢开。
甚至坐上飞机后,都有一种掉头的冲动。
对面坐着一对外国夫妻和他们的双胞胎儿子,一家四口看着泪流满面的她,窃窃私语。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从登机时一直哭到下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悲伤的事情。临走前,那个妻子还拥抱了一下阮明镜,道:“Everything will be okay。”
阮明镜红着眼眶道了谢,可当她回头,看到前来接机的侯远靳。侯远靳仍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只是他穿了一身黑,袖子上面,套着一块黑布。
阮明镜手里的东西落到地上,她捂住嘴巴,牙齿磕在一起,连连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最撕心裂肺莫过于此,如果上机时她还心存侥幸,那么此刻侯远靳把这份侥幸一并撕碎,狠狠推到了她的面前。
侯远靳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身前一拽:“走吧。”他带着她坐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甚至还帮她盖上了外套,打开了暖气。因为她在发抖,手冰凉的好似一块铁,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冷的手。
“家里有媒体记者,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直接去灵堂。看到侯意也不要惊讶,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听到了吗?”
侯远靳的声音好像一把淬着毒的利刃,穿透她的耳膜,浸入那脆弱的身体。她木然的眼睛动了动,依稀听清“灵堂”“丧礼”几个字,那些好像很遥远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她来面对了呢?
她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好像自己站在一块极其安静的寂地,听着水滴滴滴答答,镜面似得水面荡起涟漪,一圈圈扩大,蔓延,抵达边缘。
回到家,恍若隔世。
曾经那么漂亮辉煌的房子,全都挂着白布、挽联和鲜花,外面挤着看热闹的人,里面却空寂无声,站在大厅,只觉得一阵阵发寒。她走了几步,想要照旧去书房看看爸爸,却被侯远靳拉着,到了灵堂。
灵堂里站着所有侯家的人,正中是侯明翰的遗像,黑白,庄重。中间放着一个蒲团,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子。风呜呜吹进来,撩起了几条长长的垂幔,一个打扮素净干练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阮明镜面前。
女人不高,所以需要仰着头跟阮明镜说话。她脸上带着虚假的笑,眼睛却闪烁着冷光:“明镜,你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那是阮玉莲,阮小艺的妈妈,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阮玉莲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子招手:“侯意,快过来看你姐姐,你姐姐刚下飞机,还不适应,你扶着她。”那个女孩子站了起来,齐刘海,红嘴唇,脸蛋白白的,露出羞怯的神情,果然过来亲亲密密抱住阮明镜的胳膊,清脆地唤了一声:“姐姐。”
如果不是熟悉那个声音,恐怕谁也不会把她与电话里那个嚣张刻薄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
阮明镜木然抽出手来,四周转了一圈,大家的眼睛都随着她动,几乎就在以为她要疯了时,她停下了,拉着侯远靳的袖子道:“小九哥哥,怎么没有棺材……应该有的啊……”
侯远靳冷冷道:“天气热,义父的遗体已经火化了。”
火化……
她脑袋里金星乍起,颤声道:“你们……”食指指了一圈,被指的人都低下了头,唯有侯远靳冷眼站着。她嗓音颤抖,嘶哑,拼了半条命质问:“我走的时候爸爸还好好的,我回来时就天人永隔,爸爸才走了多久,你们就火化他的遗体,究竟是谁下的令!你们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见,我欠了你们什么!这里是侯家,是我家,你们给我滚!”
第五十章 遗嘱
阮明镜让他们从侯家滚出去,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大家都用一种悲悯而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爸爸火化是我的决定。爸爸死后有仇人过来玷辱遗体,我们防不胜防,只好出此下策。本来想跟姐姐商量一下,可是姐姐手机关机,我也没有办法。姐姐要怪,就怪我好了。”侯意居然坦荡承认了,她丝毫不畏惧阮明镜,反而明里暗里提醒她已经是侯家女儿这个事实。
“你决定的?”阮明镜冷不丁高举着手,就要扇下去,阮玉莲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摔,指着阮明镜的脸怒道:“看在明翰的面子上我忍你到现在,可你也别太过分,再敢动我女儿,我就以未亡人的身份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又对侯意使眼色:“侯意,你没吓着吧,乖,有你远靳哥哥在,不怕。”
侯意会意,捂着脸嘤嘤哭泣,躲到侯远靳背后:“远靳哥哥,救我!”
“好,好,你们害死我爸爸,火化他的遗体,现在又以未亡人的身份,来吓唬我?我倒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论血缘论亲疏,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阮明镜握住自己的手腕,露出苍白的笑,因为笑得太凄楚,反而叫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侯远靳叹了一口气,扳过她的肩膀,温柔地伸手擦去她的眼泪。阮明镜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立刻放下往日对他的仇恨,抓住他的手掌,眼中露出一如既往信任和期盼的目光:“小九哥哥,你把她们赶走好不好?我不喜欢她们,你告诉我,爸爸领养她只是一个谎言,对不对?嗯,你回答我呀,对不对?因为我赌气去了夏威夷,爸爸生气了才这样做,他只是为了惩罚我对不对?现在我回来了啊,我错了,我愿意道歉愿意低头,只要他,只要他。。。。。。”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泣不成声。
侯远靳抚摸着她的脸,好像知道她说不下去了,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小镜,人死不能复生,自欺欺人并不能改变什么。你太累了。”
是啊,爸爸已经死了。
再怎么抗争,也于事无补。
阮明镜好像一头孤傲的兽,没有人帮她。
侯意和阮玉莲站在一起,冷冷形成一种屏障,侯明翰的遗像在她们背后,好像她是疯子,而她们才是守护的人。
她越过这些人,走到爸爸的遗像前,跪了下去。她不言不语,睁大眼睛看着爸爸的脸,再也听不进别人的话。后面的人一个个走了,侯意走了,阮玉莲也走了。而她跪了很久很久,空旷的侯家,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寂静得可怕。
爸爸,我回来了,我陪着你。
你总是不让我陪你,把我赶到夏威夷,是不是已经算好,不叫我看你最后一眼?爸爸你真的好狠心,你以为我看不到你,就不会再想你了吗?不会的爸爸,我会一直想着你,直到想不动了为止。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偏要气你,我。。。。。
相框里的侯明翰依然是往日的样子,凝视着哭成泪人的女儿,眼神温厚,好像在说:小镜,不哭,不怕。
阮明镜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眼皮越来越沉重。隐约间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恍惚中,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爸爸离她越来越远。她伸出手,手指在空中缓缓张开,想最后一次抚摸爸爸的脸。
爸爸,原谅我。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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