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蔚蓝色的海》第36章


刚刚跟胡杨通了个电话。那么久没联系,她终于忍不住,又打电话给他。然而,他在电话说的是什么话?
他说:“苏苏,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不到必要的时候,电话也不要再打了。我真的很抱歉。你找个好男人照顾你吧。”
“胡杨,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连朋友也不能做吗?”她问他。
胡杨沉默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苏苏,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所以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妻子怀孕了,我现在要照顾她。”
他的妻子怀孕了,他要照顾她的身体,她的感受。她了然,直接挂掉电话,连“再见”都没有说。
本以为晾他一段时间,他会对自己服服帖帖。没想到啊,千算万算,算不到他妻子怀孕。她有一股颓败的沮丧。
赵正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苏悦荷靠在沙发了,手里有燃了一半的香烟,她的手指细长匀称,涂了红色的指甲油煞是好看。然而走近了,才发现她的眼角上有残留的泪珠。
他摇摇头,美人垂泪,我见犹怜的样子,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硬起心来。
他初次见她,是在国外一个华人圈子里的聚会。她出色的外貌,优雅的谈吐,使她博得了众多异性的欣赏。他也不例外。他很快就从别处知道了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他们慢慢成了朋友。期间他又陆续从她的嘴里还有别人那里得知她过去的经历,知道她出国前有过一个在潜艇学院读书的前男友。她当时身边有一个外国男朋友,感情还蛮稳定的。后来有了一些“误会”,俩人分道扬镳,苏悦荷很是伤心。作为朋友,他陪她渡过了难熬的失恋时光。他又正好打算回国创业,于是极力劝说她与他一起回国,就当换个环境散散心。苏悦荷心灰意冷下,接受了他的邀请。
“Fiona;怎么了?”他唤她英文名,语带关切。
“Peter,”她抬起头看他,眼角的泪珠未曾擦干,楚楚可怜:“我想回新西兰。”
“发生什么事了?”
“我彻底没什么希望了,留下来也只会伤心。我以为他还爱我的,如今他老婆怀孕了,他不肯再见我一面。”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赵正华皱皱眉头:“Fiona,中国好男人还多着,不必为着这一个不懂得欣赏你的人伤心。”
“Peter,我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我很抱歉,工作上你要另外找人了。”
“Fiona,你跟我说,回到新西兰了,你又算怎么办?面对着前男友,又觉得呆得下去吗?还是你还爱着那个白人男子?苏苏,你年纪不小了,遇到问题,不要总想着逃避,要勇敢地去面对,勇敢地去解决。”赵正华扯扯领带,表情仍旧平静,但心里藏了一股火气。他不会轻易地放她走,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还没有得回报呢。
“Fiona,如果你还是不开心,我就放你的假,工资照发,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这个职位一直替你留着。”
“Peter,你没有必要这样。我的岗位是个翻译,但基本上也就是个闲职。做翻译你自己就可以了,这并不难。我真的不想再留在江湾了。”
领带似乎有点勒脖子,赵正华干脆扯掉。见劝不动她,他走进里间的办公室,打开一瓶红酒,又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出来,一杯递给苏悦荷:“喝口酒吧。先不要着急做决定,冷静几天。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走,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说完,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
苏悦荷接过酒杯,直到将酒喝完,她都没再说一句话。
这个周末晚上,一群人约好在白露家里聚餐。梧桐夫妇,白桦夫妇,再加刘宝俊和骆雪,八个人在这房子里显得有点拥挤。之前因为白桦和凝霜闹,后来胡杨和白露闹,大家很久都没能聚一起了。四个女人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边吃边聊,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席间,刘宝俊和骆雪一直被调侃,他们虽然没有公开恋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俩绝对的有私情。
一场饭吃到九点才散去。送完人,收拾好屋子,洗好碗筷,俩口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胡杨的电话响了。他瞟一眼来电号码,没接。
白露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一定又是苏悦荷打来的。她盯着胡杨看,不说话。
摁断的电话执着地响起来。胡杨想了想,还是接了。上次他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了然,她还能打来,想必是一定有事。
白露听得他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好,在哪里。我就去。”干脆利落。
他起身对白露说:“我要出去一下。”
白露问他:“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要出去。”
白露抓住他的手:“你要去见苏悦荷吗?你不可以去见她。”
他握住白露的手:“苏苏她说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中国,只是想在临走时见我最后一面。这样的要求,我无法拒绝。”
白露厉声说道:“你要去见谁我都没意见,唯独不能是她。”
“白露,你不要这么小心眼。上次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会有什么牵葛。”
“我不允许你去见她!”白露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白露!”他语露不耐:“朋友临别前见一面,往后就是天涯海角,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说话,他把白露的手指掰下来。走到门口换鞋,出门前对她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早点休息,不要多想。”
她沮丧地坐在沙发上。
然而,那一夜,胡杨没有回来,他的电话打不通,苏悦荷的电话也打不通。她一整个晚上都焦虑不安。
第二天是星期天,胡杨依旧联系不上。她打电话给梧桐和白桦,让他们帮忙出去找找。然而却没有任何消息,连同苏悦荷也找不到。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白露从最开始的焦虑变成泄气了。她猛然醒过来,什么见最后一面,根本就是假到不能再假的谎言,不过是旧情人见面最俗的套路。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为两个背着自己苟且的人着急,彻夜不眠,她真是瞎啊。想到这里,她一阵伤心,手摸在肚皮上,一阵涌动从指间传来,那种感觉,就像一条小鱼游过,又像一只蝴蝶飞过。那是胎动,她一次明显地触摸到胎动。她惊喜,然后又更伤心,在这个时候,能给她安慰的,却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她擦干眼泪。决心不再受外界影响,安心养胎。胡杨是死是活,她不再过问。
梧桐动了岳父的关系,也问不出胡杨的去向。间或打听到有个人携带机密资料企图出境时,被国安抓
获。他起初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国安和军队是两个系统,平时互不干涉。江湾是潜艇基地的核心位置,国安每年抓获的人都不在少数。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胡杨。
他给白露打电话告知暂时还没有胡杨的消息,白露在电话里冷冷的应一声“知道了”,再无多一个字。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去想其他。然后电光火石中,他似乎有所察觉。胡杨是去见苏悦荷以后不知去向,胡杨没有问题,但苏悦荷不一定。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就拨,几通电话下来,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上周抓到的人,涉及到江湾潜艇基地。
他呼吸沉重。天空乌云漫布,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了。
白露觉得腹部胀痛,她以为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导致的。吃完午饭后上卫生间,她看到裤子上有淡褐色的血迹,惊得大呼一声。付凝霜当时站在门外,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敲门询问。她打开门来,只说一句话:“我要马上去医院。”
付凝霜看她到整个人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也不敢马虎,丢下手头的事情去门口拦了辆车直奔医院。路上,白露六神无主,空洞地望着车窗外。凝霜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是湿的,却冰冷得没有温度。她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多想。”
听她这么一说,白露反倒是哭起来了。她把头伏在她的肩膀上,哭着说:“凝霜,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凝霜轻拍她的后背:“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乱糟糟的。
到了医院,挂的急诊。在昏暗的B超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机器工作的电流声。年轻的医技师戴着口罩,并不说话,白露只看见她皱着眉头。探头在她的肚皮上按了许久,久到她等不及了,用颤抖的声音问她:“医生,我的孩子怎么了?”
医技师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出去。过了没多久,一个年长一点的技师走进来。只听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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