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大王你棍粗吗》第2章

虽然正处于惊慌失措的境地，我还是认出了那道声音。
花果山上的老猴儿们曾经对我讲过，大王大闹天宫那一年，地上有位山神因为同王母有些渊源，本来是能够直升天官的。岂料晋升之前正遇上大王造反，还未将新位置坐热便被派去擒拿大王。他在大王手下吃了大亏，又遭逢众仙看不起他的出身，一气之下干脆自请下凡，化身石壁专程看守大王。
此刻在头顶响起的便是那山神的声音，我也只是在天兵讨伐大王的时候听过一次。
怀中的土地们拨开我的爪子急急忙忙的往外钻，我于是赶紧松开了爪子。我猜他们应该是在这山神手下办事，我要是阻拦了的话，说不定会给他们招来祸事。
土地们推搡一阵，乖乖的一字排开站好。我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偷偷的挪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却听山神声如雷钟：”五行山上，怎么会有猴子？”
土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支支吾吾。
山神第二次问道：“这只母猴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挠了挠脑袋上的毛：“……叽？”
山神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把事情捋顺了，声音震耳欲聋的对土地们说道：“五行山里的东西可不好惹，尔等速速驱赶这只猴子离开。”
土地们用力的点着小小的脑袋，我虽然听懂了，但也假装是只听不懂话的普通猴子，跟着用力的点了会儿头，空中沉默下去，大概是山神离开了。
五行山挺好的，桃子又红又大，我想道。但大王不在这里，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我冲土地们挥了挥手就要离开，岂料这几只土地互相歪着头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就拽着我的尾巴往山里拽。
我不明所以的被倒退着拽进山里，不明白他们怎么一会儿要推我走一会儿又不要我走。穿过重山叠翠之后，我们进到了一处狭小的石缝。石缝里透出一股惊人的寒意，即便是我浑身长着毛儿，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土地们也冻得咯吱咯吱的颤抖着，手上却仍然不放开我。
这是要干什么？我可还是只黄花母猴儿。
我觉得有点慌，甚至有点想夺路而逃。但往石缝里走了一会儿，当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时，我顿时停住了脚步，茫然的张大眼睛盯着那身影，一双猴子眼里很快的泛起泪水，泪水滴落在冰上很快的消失不见了。
土地们拽拽我的尾巴，又跳到巨大的冰块儿前打量了一下被封在里面模模糊糊能看见脸的猴子，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意思我懂。
大概是在说“你们都是猴子，不知道认不认识？”
我把爪子放在冰上，隔着冰冷的屏障碰到了大王的脸。只碰了一下就赶紧的移开了爪子。总觉得自己亵渎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又见到大王了。
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落下猴子泪来。
大王。
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大王。
“嗷？”土地们围着我跳动着询问着。
“叽！”我擦干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土地们于是又拽住了我的尾巴，我的尾巴冻得其实已经有点僵硬了，但这次我没有挣扎，乖乖的让他们拽着走。
我本来以为隔着冰块看见大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所以当土地们在地上钻了个洞，并且把我塞进洞里，我从洞口钻出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冰块里了的时候，真的吓得差点没站稳。
大王就站在我的面前，双眼紧闭，双手双脚被又粗又冰的锁链分别拉开锁住，姿势有些狼狈，但我仍然觉得他英武非凡，只看一眼便让猴脸红。当年闹天宫时穿着的那件战甲还残缺不堪的挂在他的身上，被时间侵蚀得只剩下冰冷的残片，露出里面黄色的短褐。短褐紧紧包裹着的是他精瘦的胸膛，仿佛散发着热气，看着令我觉得要是能在那胸膛上靠上一靠，猴生大概也就值了。
我又打量了一会儿大王。
他瘦了，但在我眼里，他还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公猴子。
想到这里，我脸红了。
活生生的大王啊，散发着猴性吸引力的全天下最英俊的公猴子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而且还疲惫的沉睡着。
幸好我的手里没有桃儿，不然肯定吓得我桃儿都掉了。
大王我可以抱你的大腿吗？
土地们见我双眼发光的盯着大王，仿佛想将眼珠子挖出来贴在大王的身上，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你蹭蹭我我蹭蹭你，悄悄地从进来的洞口又离开了。
我傻乎乎的盯了一会儿大王，见他四肢被锁，形容狼狈，就连以前泛着红色的猴毛儿颜色也暗淡了几分，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又有点儿想掉眼泪。
我踮着脚尖走近大王，顾不得地上冰凉，一屁股在他身前的地面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是站不了，就是觉得心里特别疲惫，夹杂着说不清哪里来的心酸。我真想跟大王说说话，说我这一路走来找他时发生的故事，譬如被妖怪抓去差点下了油锅，譬如单独从山上摔下来，深山里没人救我，我是硬生生在山崖下躺了半年才等到伤口自己长好，又譬如误入人类的集市听到他们议论大王狂妄自大，我抓了手边的泥土砸向他们，结果被追着打了好几条街。
想到这里，我垂着脑袋后怕的叹了口气。抬眼看到大王被锁着的一只腿，心里一热就抱了上去。
大王的大腿真温暖，我满脸幸福的想道。谁知道下一刻身体一轻就被狠狠的踢到了一边，撞在冰冷的冰面上，又痛又冷滋味简直令猴惊叹。
我咳嗽了两声爬起来，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喘息声。我惊得立刻抬起头，却见大王已经醒了，正冲我龇牙咧嘴，神情凶恶得吓人。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大王就是大王，见过的人和神仙太多了，果然已经不记得花果山上给他绣旗帜的一只母猴子了。
我一边在心中高兴大王还是这么有活力，一边捂着胸口爬起来，两只爪子抡圆了在胸前画了个桃子的形状，想表达我是从花果山上来的。
大王大王你看到没有，桃儿！咱们花果山上的桃儿的形状！
岂料大王把眉头一皱，龇牙咧嘴得更凶，神情也更凶恶了。
“说话，别耍流氓。别以为你是只母猴儿我就不敢打你……”大王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愕然的看着我，眉头上挤出深深地皱纹来，“……你是只猴子？五行山里怎么会有猴子？”
五行山里没有猴子啊大王，我是从咱花果山上来找你的。
要是能说话，我肯定早就特别激动的把自己的来历全部说出来了，然后大王肯定就会特别温柔的对我，对着自己山上的猴子，温柔的大王才不会像刚才那样用脚踢我。
我觉得特别委屈，因为大王虽然因为被锁着不能用全力，但是那一脚还是踢得特别用力。不愧是大王，脚力果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这一长串心理活动想要表达的就是，然而我只是只猴子。
没错，我是只不会说话的猴子。
“叽叽……”我张大双眼真诚的盯着大王，试图用眼神告诉大王我的来历。但大王显然是不耐烦了，被我盯了不过片刻喉结就一动，然后把脸转到了一边去，喘息声慢了下来。
“……只是只猴子就快走，别再出现在俺老孙面前。碍事儿。”
大王的话一出口，我顿时就觉得天都昏暗了下来，世界一片暗淡。
大王讨厌我，他竟然讨厌我。以前那个对山上猴子都特别温柔的大王到哪里去了？大王他……
大王他变了！
我失落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穿着的草裙口袋里一阵摸索，摸出一枚桃核儿来。
“叽叽叽！”
大王你看啊，这是你当年啃过的桃核儿！
你看啊，你不记得当年花果山上的母猴子了吗？！
大王你的胸真温暖。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我忘了是谁告诉我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这句话出现在这里合不合理，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
我觉得大王虽然不记得我了，但他总该记得自己啃过的桃儿。每一颗桃儿的桃核长得都不一样，而且咱们花果山上的桃儿就更与众不同了，大王那么厉害，按理说应该认得出来的吧。
我满心期待的盯着大王，然后就听见大王方才急促得吓人的喘息慢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嗤笑了一声。
“想拿桃子引诱我？好啊。等你种出桃子来的时候再说吧。”
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大王你真的想多了啊大王……我就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