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大王你棍粗吗》第8章

大王：“……嗤。又来。”
这一次大王没有踢开我。他毫不反抗的任我抱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力道很轻的踢了踢脚，带得缠在他腿上的我也晃动起来。
锁链叮叮哐哐的乱响着，大王低沉的声音夹杂在里面，听起来有种失真感。
“嗤。俺老孙被困在这儿有家回不了，你这小母猴儿却是有家不想回……”
说到这里大王停住了。
我心中不安，将大王的腿抱得更紧了。
沉默许久之后，大王低低的呼吸了一声，声音里仍旧充满了嫌弃，听起来却又稍微温柔了一点。
“你这小母猴儿怎么总也不长记性。别坐这里。地上有冰。”他说道，“我身边的石头上没冰，你坐这儿来。”
大王你发火的时候好凶。
我总觉得，自从那天给大王送去了一片黄叶以后，大王对我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却又不能很好的说出来。
明明还是一样的称呼，一样的语气，一样不耐烦的问我怎么赶也赶不走，只是在我盯他盯得入神的时候偶尔会把脸转到一边去，我却再也没有感觉到从前感受到过的距离与寂寞。
就像我在来找大王的路上，睡在山中被冷风吹着的每一个夜晚。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覆满了枯黄的落叶，极单薄，却能替我挡去所有难挨的寒意。
我一边觉得有点失落，原来我每天陪在大王身边还比不上一片枯黄的叶子，一边又觉得不管是因为什么对我改变态度都好，只要大王不赶我走，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我坐在高高的的树叉上一边看着远方一边啃着一颗野果子。深秋到了，树林里的野果越来越少了，我要填饱自己的肚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困难。
啃完野果，我把果核远远的扔了出去。等冬天来临下上一场大雪将它覆盖，来年春天它就又能长出新的幼苗来，重新结满果实了。
我将附近的树林全都找了一遍，也没能找到几个野果给大王，不禁觉得有些垂头丧气。没办法了，我应该去更远的树林里试试运气，只是那些地方连土地们都不敢去，唯恐遇见可怕的山妖。
而我只是只没什么本事的小母猴儿，遇见山妖我大约也就活到头了。
我其实有点害怕，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迈动了脚步。
如果是为了大王的话。我可以做到的。
我穿过映着夕阳的一个湖，穿过悬崖和峭壁，来到陌生的树林里。只是越怕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总是越快来临。我运气不太好，刚发现一棵结满果子的野果树，就看到了树下躺着睡着了的一只山妖。绿色的皮肤上因为附着了粘液，被夕阳照射得发出微微的光泽。
山妖的将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伸进嘴里，含着吮吸得滋儿滋儿有声。一双红色的眼睛高高的向上翻着，木讷的盯着树上的果子。好像十分想吃，却又想不到摘果子的方法。
“掉……掉下来吧……甜，甜果子……”
这山妖……怎么看起来有些蠢？
我试探着从地上捡了枚石子儿，咻一声向着远方就扔了出去。山妖听到响声，竟是一跃而起，喘
着粗气就追着石子儿去了。
果然比我很蠢，要是大王看见山妖的模样，肯定又会嘲讽的笑出声来。
我一边想着，一边赶紧趁机四爪着地的扑过去爬上树，又惊又怕的将果子摘下来抱在怀里。摘了没几个呢，就听身后传来个迟钝又低沉的声音：“哦？原来树……是可以爬的啊……”
我：“……叽。”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知道山妖就在我的身后。他又回来了。
山妖离得很近，身上的粘液甚至已经碰到了我的背，凉凉的黏黏的，让我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我抱紧了怀中的果子，反反复复的提醒自己要冷静。结果一次都还没提醒完呢，山妖就将它的爪子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尖尖的指甲扣进肉里，吓得我嗷一声惨叫，将冷静丢在脑后，反身把山妖一把推下树就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山妖落地时的“啪叽”一声闷响，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追来。我光顾着逃命，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
“呼……呼……”
一直跑回熟悉的石缝前，我才舒了口气。
又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落了山，天地之间笼罩进了一片黑暗里，我终于重新恢复平静。
小心翼翼的替自己顺了口气，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大王发现我的恐惧。要是大王已经睡去了的话，我就将果子放在他的脚边，这样他既不用看到我现在受了惊吓的模样，又总能想办法自己吃到果子。大王毕竟是只聪明绝顶的猴儿。
我进了石缝儿钻进洞里，再踮着脚尖从地洞里探出脑袋，发现大王果然眉头紧锁双眼禁闭。正高兴不用在大王面前伪装呢，大王“唰”的就睁开了双眼。明明他已经失去了火眼金睛的能力，我
却仍旧一下子被其中的情绪激得身躯一震。
大王身体猛的向前一倾，带得锁链互相碰撞叮叮哐哐的响了起来，响声震耳欲聋，仿佛立刻就想冲到我的面前。
下一刻他开口了。听到他此刻濒临爆发的声音和愤怒的语气，我才知道原来从前他对我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忍耐过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王真正发火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这五行山里的东西都不好惹，天黑了还到处闲逛就是在找死啊？？？！”
我脸上有些得意的小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维持着僵硬的动作看着大王。嘴角的弧度渐渐的就向下垮了下去。
大王没有注意到我眼睛里已经眼泪汪汪，锁链的响声里，他喘着粗气骂完那句话，眉头紧皱着狠狠盯向我。
“俺老孙被困在这里，你要是被山里的怪物叼走了，我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低下头，眼泪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叽……”我知道了……
发现我似乎是被他骂哭了，大王猛的停下了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封印里只能听到我委屈的抽泣声，还有大王仍旧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很久，我听见大王用力的呼吸了一声。然后他轻轻的又晃了晃锁链，带得锁链响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着大王。
他也正低头看着我，眉头很紧很紧的皱着，一直都没有再舒展开来。
“你先进来。”大王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慢慢说道，“我不骂你了，别哭了。”
大王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哭呀？
我没出声，乖乖的从洞里爬出来，又走到大王身边规规矩矩的盘腿坐下。野果被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之后，我见大王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悄悄地把果子一个一个的往地上放，准备过会儿大王消气了再喂给他吃。
我怕大王要是再生起气来，我吓得拿不住果子。好不容易摘来的果子，要是摔烂了就太可惜了。
“你就是为了这些果子，才搞得伤痕累累？”
大王深吸了口气，沉得吓人的嗓音里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我一僵，抬起头看去，只见大王正低着头看着我。我委屈的盯了他一会儿，刚想摇头呢，大王就冲我龇了龇牙，视线落在我的肩膀上。
“还想骗俺老孙！你流血了，自己没感觉的吗？？！”
“……叽？”我愕然的转脸顺着大王的目光看去，只见肩膀上果然有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正止不住的往外流着血。回想方才的情形，大约是山妖将爪子扣在我肩膀上的时候造成的。我这一路只
顾着逃命，竟然对伤口毫无察觉。
……真疼。
没察觉到的时候我还只是委屈，一察觉到自己还受伤了，我本来就眼泪汪汪的双眼瞬间就更包不
住眼泪了，泪珠滴滴答答的就往下掉。
大王的口气本来已经硬气了一点，见我抽抽搭搭顿时又住了嘴。他握紧拳头仰头吸了一口气，我猜如果没有链条锁着他的话，他肯定已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了。
“土地！”
大王用力的一扯锁链，声音震耳欲聋的一吼，洞顶上的石屑窸窸窣窣往下直掉，打在封印着大王的冰块儿外，封印里边儿的声音顿时嘈杂得吓人。
我刚想跳起来去替大王把耳朵捂上，大王就皱着眉头盯向我：“就坐在那儿，把伤口捂好！不许动！”
我刚想叽地反对一声，大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怕闹，你不许动啊。”
我只好又坐了回去，想听大王的话捂好伤口，但我的爪子实在不怎么长，艰难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才艰难的按住了流血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