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大王你棍粗吗》第14章

大王盯着我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本来想将这些都藏起来，但想了想大王也不是瞎子，他已经什么都看见了。我再扭扭捏捏的藏，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王已经很生我的气了，再因为我雕刻的这些他的雕像生气，也不过只是在烧得正烈的火上加上一滴油而已。
不会更糟糕了。
没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这种情形更能让大王生气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没有再开口，大王也没有再开口。封印里只听得到我和他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之后，大王忽然又开了口，只是已经不是方才那样暴怒的声音了。
他用稍微沙哑的声音沉声开口道：“小母猴儿，你过来。”
我手臂颤抖了一下，赶紧抬起爪子将眼角的眼泪抹去了，这才慢慢的重新走到大王的身边。我其实是很希望离大王近一点，再近一点的，但现在我却又有点不安，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
之间又不生气了。
我还是不够了解大王。
大王低下头来，将脸凑近我的脸，锁住他双手的锁链因为这个动作而绷紧了，紧得几乎勒进他的皮肉里去。我呼吸都停滞了，抬起双眼直视着大王近在咫尺的眼睛，紧张得心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仿佛就要穿破胸膛，自己在大王的面前跳出来。
“我说你这小母猴儿怎么看起来眼熟。我见过你。”
大王打量了我特别久之后这样说道。他炙热的呼吸拂过下巴，温暖得我双腿一软，几乎立即便要瘫倒在大王的面前。我说不出到底是因为大王的接近使我激动，还是因为大王记得我使我激动，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将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享受过了，即使下一刻山神就来要了我的命，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俺老孙还记得。有一晚我喝醉了，你想替我加上一件衣裳。”大王说道，“我看你穿得单薄就让你自己穿上，可是你却吓得转身就跑，刚转过身的时候，还撞到了一棵树上。我在你身后叫你，你也没听见。”
我愕然的张大眼睛看着大王。
大王又龇了龇牙：“还有，在我的水帘洞里藏泥猴儿的，是不是也是你？”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但我平时明明是再痛都不想流眼泪的一只母猴儿来着。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我今天好像变得特别爱哭。
但我哭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我以为大王的记性不好，我以为我只是花果山上许许多多猴子中的一只。
我总想着，大王要是知道我是从花果山上来的就好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乞求了。
可是大王他却记起了我。不只是记得我是花果山上的猴子，他连我是怎么样一只猴儿，我有多喜欢他，我做过什么傻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几百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如同是昨天刚经历过的一般。
我流着眼泪看着他，连叽也叽不出来了。
而大王，他说完以后就慢慢的退了回去，锁链胡乱的响着，大王龇着牙没有其他表情。
我盯着大王，除了受了惊吓般的微微张开嘴，也没有其它表情。
大王看着我死死的盯着他，傻呆着的样子，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就仰起头看着封印顶端，嗤笑出声，声音里又有了以前那样的不屑和温度。
“……还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大王你最爱的猴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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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只是愣了好一会儿，直觉不能再沉默下去，于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从地上捞了个果子，塞到大王的嘴里。
大王咬着果子盯着我：“……”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大王轻轻的吸了口气，把脸转到一边去吐掉了果子。他重新把脸转回来看着我，我仍旧眼泪汪汪的盯着他。
我其实又有点想逃跑，脚趾动了动几乎想转身了，但大王却将我叫住了。
“你坐下。”
我吸了吸鼻子，乖乖的在大王身边的石头上坐好。低着头坚持了没两秒，忍不住又唰的一下子抬起头去盯着大王。
大王这次没有脸红，也没有不自在。他低下头来正对上我的目光，那种复杂的目光看得我先是脸红，接着却忍不住开始用爪子扣身旁的冰块儿，觉得心疼得不行。
大王盯了我一会儿，然后用手指绕住铁链下意识的敲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是没有名字的。在花果山上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玩儿，都“戴花儿的戴花儿的”
称呼我。我也不会说话，不能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
大王皱紧眉头：“真没名字？”
我一边觉得大王真聪明。一边又肯定的又点了点头。
大王露出啃桃儿被噎住了的表情，然后低低的“啧”了一声。我想大王大概是想我有个名字的，这样他就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而不是喊我小母猴儿，显得他好像是
只不讲礼貌的猴儿似的。
但事实上，我其实……其实还挺喜欢大王叫我小母猴儿的。
因为大王叫我小母猴儿的时候，咬字特别又好听。每一回他这样叫我，我都能在
心中雀跃上半天，觉得整只猴儿都酥掉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弄朵花儿以告诉大王我其实叫小花算了呢，大王就道：“算了。”
我不解的挠了挠头，就见大王看着我，烦闷的晃了晃双手上的锁链。他的表情也显得特别不耐烦，但我看着他，觉得一点也不害怕。
大王最后深吸了一口凉气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那么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偏了偏头，有点心虚。
因为我也不完全是走过来的，有时候我也摘片又厚又大的叶子当船儿从湖面上划过来着。
不过大王应该也不在意这个……
他在意的应该是我一只黄花母猴儿自己走了那么远很危险吧。大王总是那么温柔。
大王说完这句话以后盯着我心虚的模样，咬了咬牙好像有点不忍心，闭上眼睛又不说话了，于是我也不出声了。
我总觉得之前大王对我的态度若说得上是温柔，那么现在就说得上是关心了。他不说话也没关系，让我一直看着他就很好了。看到天荒地老我也是不会觉得无趣的。
我们相对无言了大概有半天吧，进来的时候还明亮着的封印内部渐渐的就暗了下去，我猜大概是外边儿的太阳落山了。
“……嗤。”大王忽然便睁开了双眼。我正盯着他发呆呢，一瞬间望向他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王的眼睛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你难道不想回家，小母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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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的盯了一会儿大王，而他也看着我，确定他不是想找个理由将我赶走后，我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我想回花果山，想得梦里都能哭出来。
我离开了好几百年，不知道当年一起给大王绣过旗帜的母猴儿们是不是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公猴儿生了小猴崽儿了，老猴儿爷爷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健康。还有寸草不生一片焦黑的花果山，经过几百年的风雨浇灌，是不是又重新长出了细嫩的草芽，在风中跳舞，安静的等着花果山的主人们回去。
我想象不出来花果山现在的样子，所以就连做梦都只能梦到山上起大火时候的恐怖景象。我真想带着大王一起回去，然后再也不离开了。
大王见我点头，用力吸了口气儿，将脸转到了一边去，仿佛是要努力的将什么快要崩裂的东西又咽了回去。他重新将头转回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和以前所有的时候都不一样了。
我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却有只小猴儿在蹦蹦哒哒，告诉我大王即将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我一定要认真的听见，仔细的将大王此刻的样子记住，然后再也不忘记了。
“你不走？”
我点了点头。
“你要在这里等着俺老孙？”大王沉默了片刻，然后龇开牙，露出有点复杂的表情。同时开口这样问我道。
本来是应该立刻点头的，但我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直到确认自己已经将大王此刻的脸刻在了脑子里，我才一边笑起来一边用力的点了点头。大王看着我一边笑一边眼泪顺着脸留下来的样子，嗤的一声也笑了出来。
我们没有再交流，只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封印顶端大笑出声，而我盯着大笑着的他，我知道自己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但我却一点也不在意了。
我不知道大王有多久没有这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