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29章


我们不是情侣,所以服务生弄得我们很尴尬。我之前得知春树也在这城市工作,约他树的目的是利用并拒绝他。我至今不敢相信高中时期的友谊,对我们是不同的意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他难过。可我给不期待,如果不狠伤他,春树的执着会毁了他。我当然清楚,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知道春树的优点,正是他的缺点。
我该如何让春树能答应我,假扮男友,成为拒绝班长的借口?
对春树而言,他会因被耍,和班长一样倍感失望。
我感谢他们的喜欢,但更希望他们能恨我。我找不到让他们忘掉我的办法,只有瞬间的恨意可以摧毁一切。他们会被伤害,总有天会获得匹配的幸福。我希望他们心中的我枯萎,变成他们心头的一根刺,不愿想,不愿碰。
“给我们情侣套餐,让我做场梦也好。”春树看着我说,我无法拒绝。
“今天以前如果有你的电话,我会欣喜若狂,终于有你的消息。可今天突响的那一刻,我不想听,感觉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春树停顿了:“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
“先等等我,你还欠我—我的正式告白。需要给你准备时间吗,只有五分钟。”他说。
我很惶恐,春树要如何面对我可耻的要求,伤害他的事我怎么能做。
“五分钟到了,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久了。”春树的目光和煦,一直微笑:“我喜欢你,从高中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我很是想告诉你。”
和木师翰的重聚有距离感,而与春树的对话,仿佛昨日高中我们仰望蓝天时无意义的对话,闲散轻松
我至今仍把春树当朋友,在脑海翻阅我们的历史。
初次遇见春树是在图书馆。第一眼对我来说,他不是好人。因为他眼角是青紫的,衣领是扯破的,从刘海中透出尖锐的眼角,犀利的眼神像盯敌人一样看着我。以前的坏小子何时成为温柔的大人。记得他高二的时候突然改穿白衬衫,我还嘲笑他是班长二号。我以为春树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穿到毕业。
见我不说话,春树便聊起过去,将告白直接翻页,放置不谈。和他攀谈很苦涩。他是个很懂隐忍的男人,提醒我别忘过去,那些话是说给他自己听,让他能感觉到我还记得。他知道结局,靠挤出来的希望鼓舞。这样的感情太卑微,完全不是那个孤傲的春树,像个鲜艳的乞丐。
我真的害怕春树会彻底崩溃,我需要有人去他心底救他。
春树的自信心被耗没了,说的也无聊。他识趣地停下来。
“你能帮我个忙吗?”我终于开口了。
这一刻我无比自私狠心,和春树约会,想的却是班长。
我暗恋他的时间漫长而深刻,所以我只能喜欢他,不能答应他。多年后,能从和男神重遇已经是我的福祉。在我家黑暗狭长的楼道里,班长的话点亮我世界一秒的光,足够一辈子的闪光。
可我仍站在黑暗中,和班长不同,背上的是一辈子无解的题。
这些天发生很多一生难忘的事,感谢他带来的往日时光,那么让我和这些时光一同消失就好。
为了只有我单恋班长的目的,我必须得到春树的帮助
被两人同时喜欢着,看似享受还要放弃,我并不矫情,只是我过不了心关。我毁掉的一群人的轨迹,包括我自己。我亲手毁了自己,只有到向袁梦赎罪。可是她在哪儿,我又在哪儿,我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能和班长并行,仅仅靠爱。班长很爱弟弟,我不忍心他因为我,一辈子虚伪,和我一样备受心灵的煎熬。
如果你爱他,痛苦不需要分担,除非你恨他。
而春树从没拒绝过我,可他唯一的心愿可能被我碾碎。毕业前,春树说过我需要任何帮助,他绝不拒绝。我的要求只会给他带来痛楚。不过,这样正好。
这是很完美的结局,双赢的结果。
“可以帮我个忙吗?”我的手指在咖啡杯檐边摩挲,只会说一句话,自以为是的自信和狠心都是虚张声势的。
“没问题。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春树笑了:“麻烦你给我10分钟,就这样看着我。”春树询问我的意见:“你不介意吧。”
“你要看什么?”
“我想看我在不在你眼中。”春树说。
我点头答应。春树拿设置手机闹钟,时间如沙漏流走。
在这10分钟里,我们互相对视,像罩在玻璃器皿。后座话语、窗户车鸣都隔绝在外,万物静籁。我从他明亮琥珀色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可我看不透他现在的思考。
春树也看着我,没有侵略感,一如往日,谈笑间的对视般清澈。
在这十分钟里,他坐在我面前回忆的是我淡忘的故事。春树才是我们历史的记载者。
☆、第十九章 下
第十九章下
我闯入他的视线,是在图书馆。他和别人打架,眉角布满青紫色的伤口,窝在图书馆最后排的墙角,用卫生纸沾水小心地擦,疼得他倒吸冷气。
春树,一个大个子蜷缩在图书馆,藏在和气质不符的书本后,不是他来躲避的。春树什么都不怕。那次费得乐在街上和别人打架,春树出手后帮忙,从不主动却无法脱身。反正也好,他能感觉体内的无聊快要沸腾,每日重放的枯燥人生想撕碎却毫无力气,拳拳到肉的拳头,无论击痛别人或自身的疼痛都能提醒还活着的意识,不至于每时每刻感到迷茫得爆炸,每秒在煎熬。
春树虽一脸冷漠,浑身上下却全是愤怒。
春树奶奶是这间中外名著图书室的管理员,因为今天身体不好,所以春树强迫老人在家休息,由他逃课代管,“逃课”二字没敢说出来。在上学路上,几日寻仇的社会青年蒙住春树的头,暴打一顿,就逃得连人影都没有。他不能坐图书室门禁处的位置,会被来整理退还书籍的老师看见。
春树对退学是不在意的,但他在意奶奶。几月前打架斗殴,春树进校长室前根本不害怕,首先看到的是向阳窗户下坐着的奶奶,一头银雪的白发反射着刺眼的光。奶奶脸上的泪水顺着满脸的皱纹横向流去面颊,从颈部流落。奶奶在向校领导求情,希望能网开一面把不争气的孙子留下。
校领导看到春树几人就像看到了一群渣滓。奶奶见情况不好,颤巍巍地从椅子起身,扶着黄褐色桌面,要跪在领导面前。
春树被震惊了,以不能反应的速度,瞬间将奶奶扶住。校长来搀扶奶奶,将她安置回椅子。
春树的愤怒无法抑制,如果不是怕奶奶受惊,他会立刻暴走成失控的狮子,攥住校长的脖子,问他凭什么在老人面前趾高气昂。校长可是比奶奶要小20多岁的晚辈,居然敢居高临下。而奶奶却要靠下跪来换取自己的学籍。
春树想不屑地说退就退,可奶奶给了他一巴掌,让他跪下。春树自然不跪,奶奶用拐杖抽他的背,每一声听得人心惊。奶奶大声骂着他不孝子,不为在外奋斗的父母争气。
春树不吭声,忍着脊背传来的剧痛,死咬牙关,瘦削的脸颊的咬肌不断鼓动着。他甘愿受罚,但锐利的眼神只有不服和倔强。
他只对奶奶感到抱歉。
奶奶累了,头发也散了,银发缭乱地支在头上。一个老人坐在地上无奈地哭。
就这样,奶奶的努力,替春树换来了记大过且留校查看的处分。自那后,春树再没打架,人生枯燥得令他恶心。可他不想再看奶奶的眼泪,每一滴都是刀,滴落的不是地面,每一滴都在割他的心。
我遇见春树,看到的是浑身戾气的狮子舔舐伤口。他上午缺席原来是在图书馆避难。
春树拿着一张湿得快烂掉的纸巾,满脸都是纸屑。他发现书架后的我,瞪得我发毛:“看什么看。”
其实我想给他包纸巾,他太凶了,我害怕只能放在书架上。终究觉得气不过,凭什么?我是帮助他的好人,待遇也太差了,一个“谢”字都没有。
我没走,在书架间飘来飘去,想几本名著用书脊上的书名首字拼成一句骂他的话。听到春树时不时的吸气声,觉得挺心酸的。我拼好一句话,就像个幽灵飘走了。
有送书的老师把装还书的推车还至前台。春树熟练地抱起一摞山高的书一个个书架地跑,还到第十排书架,有四本书摆放错序,书名恰好构成一句话—“你这混蛋”,书架上还有包纸巾。他捏起那包纸巾,看了两眼,放入口袋,然后一排排返还图书。
闭馆后,春树背着朝窗外的教学楼看,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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