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第23章


记着去茶米、周末常常不见踪影,呈现的结果是如此明显——但猜到归猜到,李一诺在当初端午问到的时候毕竟是摇头否认了的,且在李一诺暴跳如雷的这种非常时刻,端午要是不赶紧爬到道德制高点上先发制人,基本就没有还嘴的余地了。李一诺那张嘴巴稳定发挥能轻而易举摧毁一条街,要是肆无忌惮起来,基本就没有活口了。
两人不欢而散。
聂明镜隔天中午来一高接端午出去吃饭,兄妹俩相顾无言吃个半饱后,聂明镜轻描淡写地点明来意:不会限制端午在不影响成绩的情况下跟周衡交往。
端午面红耳赤地点头。
聂明镜的面色有点不好,端午问起,聂明镜推说是前一晚没有睡好。
聂明镜走后,端午望着湛蓝的天空默默扎小人儿诅咒偷摸儿告密的李一诺。端午原本打算借着李一诺即将到来的生日用李一诺心心念念的某知名品牌的水晶天鹅项链跟她和解,但眼下这种情况,鹅毛都没有!
聂明镜离开一高刚刚回到聂家就倒下了,把正要出门的聂奶奶吓得不轻,结果是复发的肠胃病。聂奶奶给聂明镜喂着温水,保姆阿姨跑去翻药箱,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聂明镜的面色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聂奶奶握着聂明镜的胳膊,嗔怪道:“你早上出门时我看你就有点不舒服,你非要去她学校,嘴里不说实话。”
聂明镜盖着眼睛,喘息声渐渐平缓。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熬夜,不要太累,你昨天晚上跟李荣浩视频到凌晨一点吧,没睡好,早饭也没吃多少,就出门去看端午……她转脸儿就成年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聂明镜起身缓缓走向楼梯,嘴里不耐烦地道:“奶奶,你赶紧出门吧,我要上去睡觉。”
聂奶奶在他身后落下了脸:“你个犟脾气。”
第一次约会以后,第二次约会、第三次约会……也就不远了。端午一直用小说里看来的约会定律来说服自己再耐心一些,聂明镜也叮嘱她不要总去打扰周衡,但事实上,某种意义上的第二次约会距离第一次足有十七天。
周衡邀请端午周六中午跟他一起回周家吃饭。
端午握着电话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她期期艾艾半天,扭扭捏捏地问:“刚刚交往就去见家长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周衡在那端似乎是笑了:“合适,来吧。”
秦徽茵在周衡耳边听到端午那句神来之笔的“见家长”笑得直抹眼泪。她一开始喜欢端午,只是基于端午是聂东远的女儿,且端午跟周末玩儿的开,应该不是个工于心计的姑娘,如今,听着电话那端端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顾虑,她突然发现,其实如果周衡真的愿意跟这个没心眼儿到有点笨的端午交往,她似乎乐见其成。
周衡随手把手机丢到桌上,颇感无奈地催促着:“行了,周末在楼下叫你,你赶紧出去看看吧。”
秦徽茵摆摆手擦着眼角往外走,乐得声音时断时续:“哎呀,老周啊,我跟你说啊……小周末你再鬼叫一声试试……老周啊,东远家的小姑娘啊,哎呀,太逗了,你说咱周衡或者周末要是有一个是个姑娘,那该多好……老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老周!”
秦徽茵转进一楼的主卧,砰的一声门响,阻隔了后面滔滔不绝的惋惜。
周衡工作到十一点,周成川奉秦徽茵的命大半夜地沉着脸上来书房赶人,周衡再怎么解释事情比较急都没用,周成川给他两分钟的时间保存文件,两分钟一到准时切断电源。
周衡端着秦徽茵特制的蜂蜜柚子茶走回卧室的途中看到端午两个小时前发来的两条微信消息:
周衡哥,周六我自己坐地铁转公交车过去就行了,你不用过来接我。
周衡哥,我一定会好好做你女朋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衡差点洒了柚子茶,他定睛再看一遍,薄唇蓦地一牵,似乎想笑,然后,也确实是笑了,那笑意最开始开在嘴角,常春藤、凌霄花一样,爬啊爬啊,终于来到眼底。
因为饭后长时间使用电脑,周衡索性重新洗了个澡,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重新想起那条有点孩子气的微信,顺带着,也想起那个下午端午啜泣过后那句若无其事的“那边那家店砂锅粥做得很好吃”,原本消失的笑意蓦地又回来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夜渐渐深了,端午顶着一张比烙铁都要滚烫的面皮捧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唯恐哪个角落信号不好错过周衡的回复,就在端午终于顶不住大头朝下栽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一声振奋人心的“叮咚”,紧跟着,屏幕倏地一亮,两个字的简短回复瞬间点亮端午刚刚开始困顿的眼睛:加油!
端午锤了半天胸,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闷头在床上耍了两个前滚翻。
收到周衡的邀请电话是在周三,周三到周六三天的时间再次变得特别难熬,端午简直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数着过的,数到觉得应该差不多的时候,一看日历,也就过去了一天半而已。
周五下午放学,端午喜滋滋地飘出校门,虽然是个阴天,端午瞧着那压下来的灰蒙蒙的积雨云,却比往日晴空万里还要雀跃。她在最后一节课就想好了第二次约会前这最后的这十来个小时要做些什么:去李一诺家蹭饭伺机跟李一诺和好,和好就饭后跟李一诺一起看《上瘾》网络剧,没和好就自个儿回家看,洗个泡泡浴,睡个美容觉……
然而理想总是比现实丰满。端午喜悦的心情,在李一诺不回应她的笑脸跟她擦肩而过后打了个折扣,在偶遇陆双溪跟她互相推搡了几下后又打了个折扣,到行至中途大雨瓢泼而下时终于折到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也终于还是在在家门口看到聂家的轿车时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聂奶奶坐在轿车里,隔着深灰色的车窗,面色平静地看着淋成落汤鸡的端午,她以为端午会视而不见直接开门进屋,毕竟距离端午没有回旋余地地离开聂家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这期间,除了聂明镜,聂家没有人来看过她,但端午却主动走过来敲了车窗,车窗缓缓降下来,她看到端午露出一个湿淋淋的却特别乖顺的笑容。
端午在雷雨声里大声道:“奶奶,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聂奶奶看着她,慢吞吞问:“没带伞?”
端午不好意思地笑着:“没有,早上出门的时候没觉得会下雨,你等下,我打开门我们进屋说话……”
聂奶奶示意端午上车说话,但是端午托词不想把真皮车座弄湿,聂奶奶看到端午在打哆嗦,简明扼要地表示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告知端午,下周家里的保姆会来帮她收拾东西搬回去,端午没有来得及给出反应,车窗悄然升起来,车轮溅着雨水擦着端午的膝盖离开。
端午愣愣地看着黑色的轿车没入雨幕里,再淋了会儿雨,垂着脑袋反手关上院门。虽然是十一月的天了,端午裹着一身湿衣裳,却丝毫没觉得冷,反而是烫,从脚底窜出来的烫,把脑浆熏得要沸腾的烫……
周六正午,周衡皱眉听着手机里的盲音推门走进端午家的小院。这是周衡第一次走进这个临水的小院,他原本以为院子里应该是比较乱的,毕竟里面只住着一个学业繁重的高三生端午和一个偶尔回来一次的聂明镜,但实际上,院子被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东墙根甚至开辟着一块即便到如今深秋也依旧生机勃勃的花圃。
有呼应的口哨铃声隐隐约约地飘出窗外,周衡顿了顿,循着聂明镜早前的提醒,自脚下一个多肉植物盆栽里掏出钥匙利索地开门。迈入客厅的霎那,盲音停止,口哨声也跟着停止,端午微弱的抽泣便渐渐听得分明了。
“端午。”
周衡在端午卧室门前屈指敲门,在依旧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豁然伸手推门。
与此同时,谁家屋檐上的瓦片在经历经年的风吹日晒后终于不堪重负断裂,瓦片凹槽里的陈年积水和昨夜大雨留下的新鲜积水一起摔落,“哗啦”洒在雨搭上,再“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周衡逆着光看到横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正闭着眼抽泣的端午,她面上四肢都汗津津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大约是夜里嫌热,十一月初温度骤降的这一夜,居然只穿着小背心和刚到大腿的棉质短裤,而那白底碎花的小背心一路卷啊卷啊卷至胸下,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周衡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端午乏善可陈的胸部,最后定格在端午脖子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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