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蛋》第2章


桑淮一身霜色长衫,缓步上前,做足了礼数。几句问候道喜后注意到了青芜怀中的茵陈,初化人形,像个会蠕动的小肉团一样,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茵陈的小肉脸。收手时,没成想茵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放在脸上使劲地嗅闻,边闻边傻憨憨地笑着。
桑淮愣了愣,一直到回去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袖口上洒了几滴桃花酿。从那以后,桑淮的身上都会有意无意地带着一点桃花酿的醇香,因此茵陈打小就特别粘他。
记得有一次桑淮去西海神宫中做客,当时茵陈还只是咿呀学语,桑淮只是在桌上随口戏谑:“若是那么喜爱风止酿的桃花酿,不如随我一起回宫。”可没想到茵陈口齿不利索,那一双小腿跑得比谁都利索,真的随桑淮回去了。自那日起,茵陈总是跑到东海去蹭他的酒,而桑淮也乐着她来找他,陪他解解闷。
一来二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万多年。茵陈像往常一样去了东海,不过这次不是来蹭桃花酿的,她这次来是有正儿八经的事要和桑淮商量的。
到了宫门口茵陈来回踱着步,徘徊着,犹豫要不要告诉桑淮她刚刚遇到的棘手的问题。按照他的性格,他定然会嘲弄她一番,可若是不告诉他,她又能找谁去商量。数了数,似乎自己认识的人里除了桑淮就无其他了。一来二去,茵陈觉得还是有必要宁可被桑淮嘲笑,也要去找他问一问,毕竟这是有关她整个西海的声誉的。
刚准备抬脚,宫门口的侍卫可能见到茵陈一直在这里徘徊而迟迟不进,忍不住上前问:“殿下可是来找神君的?”
茵陈兀自颔首。
“回禀殿下,神君这几日被九重天上的太白星君邀去南极下棋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侍卫一脸地刚正不阿,完全没有注意到茵陈脸上的风云巨变。
茵陈哆嗦地问:“去几日了?”
“这几日方去。”
素闻太白星君除了炼制丹药以外,唯一的兴趣就是找人下棋,可棋艺不精,却定要下赢才肯放走对手。桑淮的棋艺她不清楚,但是来回南极那边也要半月。
茵陈想了想不如写封信留下来给他,施施然前往桑淮的书房去找纸和笔。茵陈心神不定地一直走着,等回过神时眼前却是一间小屋,上面并没有牌匾。“咦,怎么来到这了,柴房嘛?”茵陈纳闷着,却依旧缓缓地推开了黑木门。
里面黑压压一片,像是黑幕沉下来一般,眼前的黑暗似是通往着远方,没有尽头。茵陈被这绵长的黑暗吸引住,忍不住迈开步伐向前。
渐渐被黑暗所吞噬,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听见了“咯”地一声,接着身体迅速下落。一系列地事情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忘了那些诀是怎么捏的了,等狠狠地落在地上时,她才反应过来。使劲摸着摔得快粉碎的滚烫烫的屁股,感觉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过了半晌才缓过劲开始打量周围,四处昏昏暗暗,眼前有个巨大的水帘阻隔着去路。虽然距离自己很近,伸出手就能触摸,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水滴溅到脸上。许是……
茵陈谨慎地伸出手,所及之处并未感到水的冰凉,微微诧异却又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果真是结界。”
“这是桑淮设的?”疑惑地看着自己穿透过去的手指。
她和桑淮同是抱蛋而生,是万年难遇的,可她和桑淮却有很多不同。比如她千岁时初化人形,而桑淮千岁时已经会熟背《大乘妙法莲华经》。她从小就智不如人,就连其他普通的公主也不如。但她和桑淮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桑淮设的结界即使再牢固,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同样,她设的结界对于桑淮来说亦如是。
诚然,这个发现她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都说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果不其然,那日如寻常一般来到桑淮宫中喝点桃花酿,不过是稍微烈了些,自己又稍许贪杯了,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遣开宫娥,自己摇摇晃晃地一不小心误入了桑淮的后园。
彼时,天上明月东升,朗月皎皎,清寒的余晖笼罩着眼前的一汪清池,池上升起冉冉的雾气。茵陈觉得浑身热的慌,在心中抵触了一下,忍不住设了个结界,和着树影解着罗衫。
池边的山兰花开的正好,芳香馥郁,突然静谧的月色下里传来衣服的窸窣声。虽然有些微醉,但神识还是清醒的,睁开眼定定地看向不远处。桑淮手持扇子,脸庞升起两朵祥云神色不自然地看着她:“你不是回去了吗?”
“太热了洗会澡。”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等说完才发现整件事不对,急忙说:“你出去!把头转过去,赶紧转过去呀!”
桑淮玩味一笑:“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没见过,嗯哼?”虽说如此还是转了过去,茵陈正准备起身,桑淮又出声吓得她又慌忙地一把钻进水里,“况且你如此这般,只露出个脖颈,我哪里看得到什么。”
从此这个筹码一直被桑淮拿来威胁她,不过她也一直抓着桑淮的把柄。当时她衣衫不整慌乱地从后园离开,恰巧被夙妺仙子看到,狠狠一跺脚转身走了。这个夙妺是桑淮新看上的仙子,品阶不高性子却孤傲得很,桑淮费了十足的劲好不容易有些进展,结果被她这么一搅给黄了。
桑淮自称是整个四海八荒最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神仙,不管是在明地里还是暗地里爱慕他的仙子、宫娥数不胜数,如今却败在了夙妺上,说出去难免是个笑话。于是,茵陈和桑淮双方都手握对方把柄并达成了和平的协议。
想起这件年岁有些久远的事,茵陈不禁扶额长叹:真是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当时若是随便捏个诀便可幻化成池边开得郁郁葱葱如同荷花般的山兰花,伴随着朦胧的雾气隐秘其中。不过看着眼前宽大的水帘,茵陈想着里面定然有着桑淮不可告人的秘密,进去看看,毕竟多个威胁他的把柄也无伤大雅。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在水帘前踌躇了一阵,终是没忍住还是摸索了一下身上所有的防身法器。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在如果在她身上灵验了怎么办,可不成了三界笑柄。由衷的感叹了一下自己的机智,理了理裙边不徐不慢地穿过了水帘。
水帘内别是一派景象,怪石嶙峋,簇拥的优昙婆花开遍了整个洞,如浮云一般蔓延着爬上了附近的石壁,流水自高处流下,一弯曲觞流水,水声潺潺。四周放置着几颗明亮的夜明珠,在诺大的洞内依旧显得有些昏暗。凭借着敏锐的眼力,透过幽暗的光线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男人在对弈。
左边一个男子任凭她看不清模样,依旧能看出是谁;右边的男子神情模糊,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皤然色长袍,瞧着身影有几分熟识之感却叫不上名字。她托腮思索着,半晌后幡然醒悟,莫不是金屋藏娇一说?瞧二人如此熟识的模样,想必是认识许久了,又不曾向她说过。桑淮虽在三界中出了名的桃花命,却从未见过与哪个女子真正亲近过,难道夙妺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隐藏他断袖的真相?
做了良久的心里挣扎,一方面为自己的发现所震惊,另一方面为了大局为重,怕坏了他的名声,以后见到自己难免尴尬,想了想,自己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离开为好。
如此想着,小心翼翼地悄悄移向出口,恰巧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儿,又恰巧掉进了旁边的流水里,恰巧那边的水有点深,发出“咕咚”一声。在这么寂静的环境下,这声“咕咚”显得委实有些突兀,有些尴尬。
空气里传来淡淡的优昙婆花的香味,“阿寻?”
那声音有些低,却又像在哪里听过,悦之如同春日里乍然开放的冰冷扶桑花一般。
☆、胥络
茵陈背脊一凉,不知晓这声“阿寻”是不是在问自己,索性装作没听见,迈开步伐准备继续往前走。
“茵陈?”且不论方才的阿寻是否在叫自己,这声“茵陈”却是铁铮铮地在问自己,心里有些发怵,饶是生生的僵硬在那。转身一拍脑袋,讪讪的笑着:“瞧我这眼力劲,竟没注意到桑淮你在这就要离开了。”觉得不妥,又补充,“怪我不识路,无意闯了进来。”
桑淮向她招了招手,意思是让她过来。茵陈站在原地思考着要不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自己借机离开。又一想自己是有正事来找他的,倘若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可方才门口那侍卫明明同自己说桑淮前几日刚应邀去九重天上寻太白星君去南极大帝处下棋来着,怎么会在这儿?
茵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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