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第364章


陆行舟一刻都不敢闭眼,唯恐睁开眼睛,石饮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了。
虽说人命不如狗,可是自己漫长而无味的生命中,只有出现了这么个小东西之后,才感觉到了些鲜活丰富的滋味。
这可能就是人们纵然颠沛流离、号寒啼饥,到了阎王殿前却依然想要再度投胎为人的原因吧。
石饮羽坐在黑暗里,抬眼看着陆行舟,低低地说:“你今晚就到床上睡吧。”
陆行舟:“就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儿?”
“我可以去桌边坐着。”石饮羽说着就要下床。
“别动!”陆行舟喝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老老实实躺着,我这么大个人,至于跟你一个孩子抢床睡?”
石饮羽坐在床沿上,一时进退两难,低着头嗫嚅:“可是你太累了……”
陆行舟:“我不累,你别废话。”
石饮羽不情愿地闭了嘴。
陆行舟心知这个年龄的人类幼崽都躁动偏执,故而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在心底盘算送石饮羽去书院以后的事情。
过了许久,大概半个多时辰,他手臂一滑,脑门重重磕在桌子上,疼得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看来这些日子真是累得狠了……
陆行舟揉了把脸,准备改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睡,突然感觉有股奇怪的视线,他抬眼看去,不由得心头一跳。
——石饮羽如同一尊泥塑般坐在床上的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虽说这个年龄的人类幼崽都躁动偏执,可这小东西是不是偏执得过分了点儿?
陆行舟清了下嗓子:“你怎么回事?”
石饮羽漠然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上床来睡。”
“嘶……”陆行舟气不打一处来,一张黄符滑到指尖,他深吸一口气,用上三分内力才压下招一记惊雷劈死他的冲动。
石饮羽说话间已下了床,走到桌子另一侧坐下:“我睡了十三天,不困了,在这里坐一夜,你去床上。”
陆行舟霍地站起来,收起黄符,拿出骨鞭,一把将石饮羽拎起来按在桌上,狠狠抽了两鞭。
“你!”石饮羽惊惧回头,登时声音都破了,“你干什么?”
陆行舟:“还嚷嚷?你就是欠揍!”
“什么?”
“闭嘴!”陆行舟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收起骨鞭,拎着石饮羽大步走到床前,将他扔上去。
石饮羽狼狈地蹦起来,刚想下床,却见陆行舟蹬掉鞋躺了上来。
“你……”石饮羽心如擂鼓,声音嘶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行舟合衣躺在床外侧,闭上眼睛,骂道:“你这个泼皮无赖矫情嘴碎的小王八羔子,老子算怕了你了。”
石饮羽咬了咬嘴唇,低声:“你不用怕我,我这就下去……”
“下个鬼!”陆行舟一把将他按到枕头上,“你再给我啰嗦一句试试?就躺这儿,睡觉!”
石饮羽张了张嘴。
陆行舟摸出一张禁言符贴在了他的脑门。
石饮羽:“……”
夜深了,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石饮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悄悄转过脸去。
光线微弱,看不清陆行舟的眉眼,只能看到他脸颊犹如刀锋一般单薄而又凌厉的线条。
俊美无俦,也冷硬无俦。
很多年后,石饮羽无论是在枯燥无味的书院里,还是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想起这一夜的同床共枕,都会觉得心头一轻,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涌出一眼温泉,又仿佛在炽热翻腾的血海里开出一朵洁净无瑕的花。
陆行舟花了三个月时间做好一把精美的长弓,用蛇魔肋骨炼制成的弓臂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祈求平安顺遂的符纹,为压制魔性,他甚至在炼制时掺入了自己的鲜血。
将长弓送给石饮羽的第二天,陆行舟带石饮羽去白邺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送他去了书院。
石饮羽没再抗拒,乖巧而又沉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陆行舟委实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小子会闹很久,没想到那一夜之后,他就老实下来,虽然时不时会拿那种委屈隐忍的眼神看自己,但到底没再折腾什么。
离开书院后,陆行舟如释重负,又恢复以前潇洒自由的单身生活。
自从不用再奶孩子,感觉连降魔都更起劲儿了呢。
直到……
将猎杀的魔兽拖去城里卖掉,陆行舟颠着掌心几十枚铜钱,准备找个酒肆去打点酒喝。
街上正巧逢大集会,四里八乡的人们都赶来,摆出自家产的各种稀罕物什,卖力吆喝。
陆行舟循着香味找去,果然在街角找到一个烧烤摊,烤得滋滋冒油、咸香四溢,馋得他口水差点掉下来。
立即掏钱买了两串烤面筋,随手递了一串到身旁:“小东西,趁热……”
声音戛然而止。
身旁一个食客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陆行舟怔住。
一群小孩涌到烧烤摊边,吵吵闹闹地喊着想吃的东西。
陆行舟被挤了出去,他拿着两串面筋,站在热闹欢腾的人群中,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的孤单。
从捡到石饮羽到如今不到六年,放在漫长的生命中简直快得如同一眨眼,那小东西来了又走,只是个过客,自己不过是又恢复以前的生活而已。
可以前怎么从没发现,这种孤身一人的生活,是如此荒寂?
第288章 番外一 再遇
后来,世道越发乱了。
陆行舟追着一只大魔追了八百多里; 终于在离白邺城不远的松亭镇将之斩杀。
这个曾经人丁兴旺的小镇已经满是残垣断壁。
陆行舟站在屋顶; 望向白邺城的方向; 见那个恢弘雄伟的城池上方笼罩着一团黑雾; 早已没有传说中王气缭绕的倾世华彩。
他认识那团黑雾; 那是人们怨念凝聚而成的魔气。
白邺城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魔气?
那……阿羽!
陆行舟稍作休整; 便赶去白邺城,在路边歇脚的凉亭里遇到几个降魔师; 得知战火终于烧到了白邺城,皇宫政变,两大权臣刀兵相向。
“皇帝年幼; 太后监国; 事事倚重她的母家谢氏; 可那霍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听说霍家想废了皇帝,令立兴昌侯,谢氏更绝; 直接让皇帝禅让……”
陆行舟听得满头雾水:“什么谢氏霍氏的,兴昌侯又是谁?皇帝说禅让就禅让?他要让给谁?”
那降魔师看了他一眼:“陆兄; 你在野外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到了城里却像三岁小孩,也该多了解了解朝堂上的事才对。”
陆行舟:“朝堂上又没有恶魔; 我了解他们做什么?”
“陆兄此言差矣,”降魔师压低声音笑道; “朝堂上有一个算一个,可全都是恶魔。”
“可不是么?”另一个降魔师指着天空的黑雾,“瞧这魔气,里面不知有多少条枉送的性命,这谢霍两家夺权,最惨的还是城里的百姓,我听闻连书院的学子都投笔从戎,拿起武器战斗了。”
“什么?”陆行舟蓦地一惊。
“你如此紧张,莫非是有认识的人在白邺城?”
“嗯,我的……”陆行舟想说“儿子”,又觉得这玩笑话解释起来十分麻烦,不由得停了一下。
那几个降魔师迅速意会:“明白,明白。”
陆行舟茫然:“你们明白什么了?”
“一个对陆兄十分重要却难以启齿的人。”
陆行舟:“???”
“城里如今已是人间炼狱,”降魔师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陆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行舟霍地站起身,对降魔师们拱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拎起行囊快步往白邺城走去。
降魔师们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相互看了一眼,嘀咕:“城里那位莫非真是他的红粉知己?”
“算了吧,”另一人道,“这陆行舟表面看着和和气气,内里最是无情无欲,他能有红粉知己?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让他动心?我估计就是个故人罢了。”
……
陆行舟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特殊时期,城里实行宵禁,太阳刚落山,人们就纷纷关门闭户,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卫兵巡逻的身影。
陆行舟走不到二里路,便被拦下来盘问了三次,见这般风声鹤唳,心下不由得更紧张。
他直奔书院而去。
一路见秋风萧瑟、灯火寂寥,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丢失了,怎么都抓不住。
书院里亮着灯。
陆行舟心头一轻,直愣愣闯进去。
“什么人?”门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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