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侠记》第146章


“子忻……”
他沿着颈边那条微微跳动的血管,一直吻到耳根,然后在她的耳垂上狠狠地咬了一下,好像要将她粉红色的耳朵咬下来。
“痛么?”他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不痛,”她有些站立不稳,整个人都倒在他的怀里,“你咬!你再咬!我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他又咬了一口,几乎咬出了血。这一回她终于吃痛,“噢”地叫了一声。
“放开我!”
“不。”
他满脸是血,凶神恶煞地看着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反复研究她的脸,她的双眼。
他们靠得那么近,以至于她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刹时间,她感到恐惧,又感到自己好像渴望这种恐惧。便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他的鼻子还在不停地滴血,血洒了她一脸。他看上去面目狰狞,仿佛一只食人的野兽。
黑影压了下来,眼见着就到了她的唇边,却停住了。她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他这才开始吻她的双唇,缠绵而轻柔。
“风沂,你就喜欢这样,是么?”他边吻边道。
“我……我喜欢什么……”
“喜欢和我打架。”
“唔……”
他放开了她的手,她展开双臂,紧紧地勾住了他的颈子。
他无法挣脱,反而被她吻得喘不过气来,迟疑了半晌,见她毫不松懈,便拍了拍她的脑勺:“风沂,放开我。”
“不。”
他的鼻子还在流血,两个人的脸上一片血污,好像是一对刚从大牢里逃出来的犯人。
“子忻,你是他么?”她终于停下来,喘着气问道。
“他是谁?”
“那天夜里的那个人。”
“你会弄错么?”
“我怕弄错,所以我要查一下我的记号还在不在……”
“如果不在,你会怎样?”他问。
“如果不在,你就不是他,我会杀了你。”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人匪夷所思。她却已俯下身去,将他的裤腿揭开,去看那只六年前的漩涡。
“验明正身了?”他又开始冷嘲热讽。
“为什么你的腿是冷的?”她轻轻叹道,用力握住他的足踝,好像要将它握暖。
“从来都是这样。”
她替他整理好衣裳,又摸了摸膝盖上的伤口,问道:“换药了么?”
“换了。”
“痛么?”
“不痛。”
终于,她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甜甜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雏菊?”
子忻微微一怔,道:“什么雏菊?”
“门上的雏菊,难道不是你放上去的?”
“不是。”
她的脸变了。
有人轻轻敲门。
打开一看,是唐蘅,苏风沂悄悄松了一口气。
唐蘅看了看子忻,又看了看苏风沂,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我说过多少遍了,打架要有分寸。” 
第十八章 青梅竹马
天顺钱庄。
陈善刚刚送走一拨客人,见管账的小田正闲望着窗外发呆,不禁朝他打了两个响指,吩咐道:“小田,把桌上的茶杯收拾干净,把柜台擦一遍。唔,这墙壁几时变黑了?要买墙纸要买墙纸,谁去买墙纸?”
这当儿小田赶紧将手中的三个茶杯揣到怀里送到里间去了。钱庄里的人都知道,掌柜最看不惯的事情便是手下的人没事闲着。“每年给你们五十两银子的工钱,不是付给你们在这里喝茶、打哈欠、翻眼珠子胡思乱想的。”
陈善的目光在大厅里扫来扫去,见记账的小陶正埋头不知在干什么,便道:“小陶,劳驾你跑一趟,到楼下东街的义祥纸庄买些墙纸回来。”
“有客人来了。”小陶淡笑。
客人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怕。
他的脸上到处是伤疤,有不少已化脓发炎,头上戴着个小帽,无论颜色还是式样都与他高大的身材很不般配。
他腰骨也不利落,走路颤颤巍巍,一摇一晃,明明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却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
陈善察颜观色,尽收眼底。当下对小陶使了个眼色,避到内室。
小陶的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客官请坐,喝什么茶?花茶、红茶还是香片?”
那人面无表情:“不客气,我来兑银子。”
“好的好的,客官可有票据在手?”
他递给他一张纸。
那纸是坚韧的白麻纸,折成四折。小陶展开一看,见上面写道:
“凭票会到冯十春九九松江银壹万陆仟两整,言定在嘉庆分号见票无利交还不误,此据。辛卯年三月十三日龙城天顺记”。
小陶的笑容不变,却像对付中原最阴险的骗子那样将会票翻来覆去地检查。将票面上的水印、签名、图章、骑缝看了又看,最后确信会票不假,才道:“冯先生,请稍等。”走入内室。
再出来的时候,接待冯十春的人换成了掌柜陈善。
陈善不动声色地指着会票左页上的一行小字,道:“一万六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为可靠起见,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先生。冯先生不会责怪我们过于小心罢?”
冯十春咳嗽了一声,知道是自己相貌可疑,道:“当然不会。”
“这票页上写着‘此票务要冯十春亲收银两,倘途中遗失,别人拾得作为废纸。’请问,先生是冯十春本人么?”
“当然是。”
“这上面还有一个绿色图章,冯先生大约不清楚,这是总号要求讨保交付的标记。”陈善又道。
他表示不大明白。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为防他人冒领,冯先生已拟出几个问题事先寄来,要求我们向领款人照单发问。”陈善不紧不慢地道。
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请问冯先生表妹的小名是——”
那人怔了怔,忽然拨腿就跑!
他跑得倒不快,陈善也懒得去追。
小陶从内室走出来,道:“掌柜的,要我叫人抓他见官么?”
“算了。”陈善叹道:“这年头这号人也太多了。”
那位冒充者一口气跑到江边,躲在一块巨石后大声喘气。
“大哥,银子领到了么?”在那里等待他的一个灰衣人急切地问道。
“奶奶的,没有!”
“其实,就算弄得到这一万多两银子,我们还有很大的亏空,现在只剩下八天的时间了。”
“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天要绝我,我能若何!”冒充者切齿道。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冒领银子,不如把那个银庄抢了。”灰衣人道:“那银库里肯定有十八万两银子。”
“我没干过这种事。”
“大哥,干吧!八十五条人命全在你一人手上!”
“你知道十八万两银子有多重么?”
那人哑口:“我再去找几个兄弟?”
“算了,别害人家。”
“大哥!那就咱俩也行!抢多少是多少。”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银刀小蔡么?”那人惨笑:“我的武功已废,就是有心也无力!”
……
在苏风沂的眼里,如果面前是一件青铜器,时间就是魅力;如果是男人,时间则是魅力的敌人。
不管她承不承认,这是王鹭川得出的结论。苏风沂喜欢陌生而神秘的东西,而青梅竹马的王鹭川让她太过熟悉,熟悉得好像巧妇灶边的一个盐罐,虽然天天就在手边,也视而不见。
渐晚的天色,窗外沉云低暗,淡烟疏雨中,只看得见梧桐笔直的树干和云雾缠绕的远山。
王鹭川很少注意过窗外的风景,也从不觉得阴晴云雨会和自己的心境有任何关系。他是个常识的信仰者,相信大多数人对生活的看法,别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从来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他的世界很简单,像脚踩大地一样实在。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直截了当,没什么城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聪明。恰恰相反,他在武功上悟性奇佳,不论怎样难学的东西,他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在家里他是独子,四代单传备受宠爱;在江湖上,他与大多数少年成名的高手一样,骄傲自信,从不相信自己会走霉运。
饭厅里花椒油的气味格外辛辣。这是他最喜欢闻的气味之一,如今却完全没有食欲。东墙边上,一个勤快的伙计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地板,油灰尽去,露出几点漆色,一缕陈年的松木香气幽幽地从地底钻出。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要么与朋友聚会狂欢,呼五喝六;要么在酒店的雅座里陪苏风沂闲聊。他很少在家吃饭,一天总有会不完的朋友,赶不完的应酬,不到夜半三更不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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