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是雨的谎言》第18章


他还是没什么变化,跟毕业的时候差不多。他带着向允走街串巷,游览名迹,看电影,赏美食。向允跟在他身边,偶尔会恍然觉得回到了大学时光。晚上回到他租的小房子里,也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他在G市的家中。只不过深夜月浓,才会突然记起身在何处。
在尤濯那里呆了一天多,向允就回到家庭大部队的怀抱了。
走的时候百感交集,尤濯把她送上车,还是当初那样淡淡的笑,就好像不过是送她上了回学校的公交。
等车飞驰在绿野间,向允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旅游回来,很快就是春节。向允对于新年新气象这句话一直有着执着的信任。总觉得过去的那一年太过惨烈,已经低谷到不能再低谷了,新的一年,总该是有些变化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不管是画画还是找工作都更积极了一些。等过完年开了春,她居然陆陆续续接到几家不错的公司的面试电话。向允准备充分后以最佳状态去逐一面试了。最后竟然有两家都愿意录用她。向允选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图片编辑的工作。公司对新进员工们统一安排了体检,告诉她体检后就过来签合同。
三月果然是万象新生的美好时节呢!
向允向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报告了这一好消息。大家也都集体松了一口气为她高兴。
怎么说呢。感受到命运的新生也不过如此吧。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向允回想起这时候的想法,都会黯然沉默。
谁说命运的新生不是命运的转折呢。
可转折,大多时候,并不是个褒义词。
@请请seven…
第十三回
向允忘了她是多久之后才重新拿到那份体检报告的。只知道因为体检报告统一由公司收取,在经历了异常漫长的等待过后,她打电话去公司的人事部门询问,那边淡淡地回了她,你的体检有问题。向允当时上班心切,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质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先通知她。对方不耐烦地让她去拿报告,便挂了电话。
向允立刻动身过去取了报告,从路上一直到回到家里都在翻看,可那密密麻麻的数据她确实看不懂,只知道好多数据后面标示的上下箭头让她恐慌。她对照着数据后面的参考值,在网上搜索关键字眼,出来的信息确实触目惊心。
向允记得当时她是一个人在家的,她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哭出声来。
第二天向允就被爸妈带去了医院,医生看着她的体检报告单眉头紧蹙,又开了长长的检查单让她去逐项复查。
工作日的医院人山人海,那些黑压压的人头跟穿梭的白大褂挤在一起,向允的身体就像无数只蚂蚁碾过一样发麻。
抽血,查尿,B超,X光……向允不知道做了多少项检查,她像木偶一般被人带来带去。最后,在拿到结果之后,那个看上去并不年迈的男医生用不符合他年纪的老练口吻说,先住院,要手术。
向允从小到大都没住过院,连输液都没有过,她的身子在医生的注视下微微发颤,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如纹音:“可以不住院手术吗?吃药打针行不行?”
男医生眼镜背后的视线尖锐而肯定:“你自己看看你的报告结果,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这么严重了,一般四五十岁才到你这个程度,你现在不住院治疗怎么办?”又低头看了看报告上她的年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小姑娘,你才二十出头,你还那么年轻。”
是啊。才二十二三,我才刚毕业,我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才刚刚进入最该奋斗的阶段,为什么什么都还没开始,我的身体就要先放弃了呢?
向允想不通。
她当天就住进了病房,晚上睡在有消毒味的白床单上,想到这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她不甘心。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乖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染发不纹身,连耳洞都没打过,网吧台球厅向来不进,更别说酒吧之类。因为爸妈家教严厉,她唯一的叛逆就是跟父母唱唱反调,你让我学理我要从文,你叫我看电视我非要玩电脑这类琐事。当然,如果大学恋爱算早恋的话,那她跟尤濯的感情算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所以,这算是惩罚吗?
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六点不到,护士就端着盛了各种颜色的玻璃管来抽血。向允数了数,有七个瓶子。护士撩开她的衣袖,□□针管开始一管一管地导血,可向允原本就很瘦,这几天又茶饭不思,没什么营养,血导到第三管的时候就已经黏稠得倒不出来了,护士捞起她另一只手臂插了针继续导,到第二管又导不出来了,无奈之下护士只得去拿了个大针筒,直接扎到血管里往外抽。向允咬着牙,还是疼得哭了出来,向妈妈在她的病床边满面心疼。
主治医生又来了几次,还把向允的爸爸妈妈叫到外面一次。向允总想起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剧,如果有人生了大病,医生总偷偷摸摸地告诉家属们,然后瞒着病人,告诉病人只是小问题而已。
向允在病床上胡思乱想,直到浑身发冷。她是这个三人间病房里年纪最小的。右床的那位阿姨已是晚期,每次医生来巡房的时候阿姨总要哭嚷一番,闹得向允更加胆战心惊。
向妈妈每天都陪着向允,因为自己不久前经历了生病和手术,向妈妈把身体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总是跟向允说,别害怕,家里就是卖房卖车,也肯定会给她把病治好。
其实向允最怕妈妈这么说。没生病之前,她已经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负担了,现在,还要连累爸妈跟她受罪。而且她知道,这种病,一旦确诊,根本治不好,只能控制。可她只能在表面上笑着安慰妈妈,哪有那么严重啊,不是还要手术后看结果的嘛,不要担心啦。
向允的手术安排在四天后。除了家里的亲戚和最要好的闺蜜,罗俭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向允并不意外,不过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是来看望她一下,而是请了长假来照顾她。
其实尤濯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复查的时候,向允就给他打了电话,尤濯问他过来看看她好吗,向允拒绝了,一是距离太远,二是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病况,只说先检查看看情况再说吧。打完电话做B超的时候,向允从床铺上起身,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突然就断裂掉在地上了。当时她并没意识到,医生提醒她是不是她的东西,她才低头去捡。是大学时和尤濯买的情侣戒指,因为她手指太细带着有点大,就一直用绳子串起来当吊坠挂在脖子上的。向允捏着断开的戒指怔了怔,头顶的白炽灯光照到她手心,黑色的指环竟然像是发出了白光。
等待的四天并没有想象中痛苦。前两天的时候,向允还在网上发表心情说感觉自己像等待枪决的犯人。后来习惯了抽血吃药输液问诊,看多了右床晚期阿姨声嘶力竭地哭闹,也慢慢习惯了医院的氛围和节奏。
爸爸妈妈轮流来照顾她,罗俭倒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有几次突然难受,呕吐物吐得满地都是,罗俭也一声不吭地帮她擦掉秽物,有时候行动不便,连尿盆都是罗俭端去给她冲洗。晚上他就睡在病房的陪护床。向允一有动静,他就立刻爬起来。向允说,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睡不好你也没法睡。罗俭说,我回去我担心你更睡不着。向允没辙。
好不容易等到把这四天熬过去,向允终于到了手术当天。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清早医生巡房时过来跟她说,看了她目前的报告,觉得她现在的情况有好转,不适合手术。不过另一项指标又异常了,要输液治疗,再观察几天。向允一家闻言瞪着眼睛不知该作何表情。
于是按照医生所说,向允吃了药输了液又观察了几日,没有特殊的反应,医生便让她先出院,定期再过来复查。
向允浑浑颠颠地住院,浑浑颠颠地又出院了。
亲戚们大多以为是虚惊一场,只有向允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的。毕竟根源还在,隐患依然,只是暂时安全。
她调节心情,重新投入到新的生活。再不敢熬夜,再不敢暴饮暴食。她小心翼翼地遵照着医嘱,用听起来很健康的作息规范着自己。
就连性格,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张扬骄横,沉默收敛了很多。找工作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挑剔,总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要珍惜。
年底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新的工作。工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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