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惊鸿曾照影》第38章


“走吧,你站这儿待会再给球撞了,还得来讨一次公道。”
哄闹中,勇气的小火苗几乎要别浇灭,直到身后一个人搭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但有力:“我看见了。”
赵影猛然回身,身后的人正是刚刚在画室里专心描绘的成逍。
他没有看她,遥遥指向正站在球场最远的角落里的一个小个子男生:“黄毛衣的那个,敢作敢当,别做缩头乌龟。”
那个黄毛衣的男生犹犹豫豫地小跑过来,挠着头:“我真没看见球砸着人了,捡了球朝场子里一踢我就没看了……”
成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多理由,道个歉会死吗?”
比赛终于还是被暂停了,一群人簇着黄毛衣男生和赵影回到场外涂伶身边。黄毛衣不算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同时留下班级姓名,承诺如果涂伶事后检查有什么不妥就来高二找他。
赵影直接背了书包送涂伶回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涂伶忽然抽泣起来。
“怎么了,头很疼吗?要不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吧。”
涂伶只是摇着头,吸着鼻涕,一个劲掉眼泪。
赵影紧张地摸摸她的后脑:“究竟怎么了呀,你别吓唬我。”
涂伶啜泣着:“他没有过来。”
“谁?”
“王炜珺,”涂伶泪眼婆娑地看向她,“那么多人过来了,他也没有来看一下。他完全不在乎我……”
赵影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被球砸伤的疼,手被磨破的痛,被肇事者忽略的气愤,都敌不过喜欢的人的漠不关心来得痛彻心扉。
看着饮泣的涂伶,赵影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情窦X初开
第二天赵影被叫“有人找”走出教室的时候,一眼看见穿着便服的成逍斜靠在走廊围栏上,手里拎着极不协调的粉白相间储物篮,里面横七竖八地插着画笔颜料。正是前一日她落在画室里的。
她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连声道谢。
对方倒是气定神闲,似乎就算她三跪九叩也会不为所动,末了倒是奉上一枚云淡风轻的笑:“女汉子风格比较适合你。”
赵影坐回座位,戳戳陆靳泓的胳膊:“我是女汉子吗?”
陆靳泓眉眼弯弯:“你是住在娇妹子躯壳里的女汉子。”
原来是这样,回过身从窗户镜子里看着隐约可见的自己,再回头,软糯糯的声音有一丝丝改变:“那我就不装了吧。”
“装什么?”陆靳泓没停下手里的演算。
“淑女啊,”她探口气,“一直端着怪累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仍没抬头,笔耕不辍,但始终没算出手头的这一道题。
看着笑而不语地翻出习题册奋笔疾书的赵影,陆靳泓不自觉的蹙起眉。
日子在上课、排练、兴趣班的交替里不知不觉地过去,在老方终于点头认可了赵影陆靳泓这对CP的表现之后,圣诞节已经近在咫尺。
因为忙着排练,这一年赵影甚至没能腾出空来去给朋友们挑选圣诞贺卡和礼物,抱歉地邀请莫伊来看为民的文艺汇演。听说主角是赵影和陆靳泓,莫伊当下拍板表示翘课也会来,看完演出一群人一块儿出去搓一顿。
文艺汇演安排在圣诞节前一日,平安夜的下午,恰巧是个周五。
赵影被涂伶画了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化妆间,无论她们怎么强调前台的演出精彩纷呈,她也不乐意穿着那一身前不露后露的嵌着各种闪片的舞台裙提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陆靳泓几人进到化妆间时,看见的就是赵影别别扭扭地努力拉扯着裙摆,试图让它超过自己的膝盖。
“干嘛呢?再拽裙子都要裂了,我晚些还得拿去还呢。”
赵影闻声直起腰来,一张原先略显寡淡的小脸,现在被涂伶精心描画了眉眼,妆不重,却已经足够将那一双眸子勾勒得眉目如画。他大笑着要拍她的肩,将落未落,最终没有去碰她光洁的肩头,转而□□她的额发:“差点儿没认出来。”
赵影浑身不自在地打开他的手,打量他褐白色格纹领带和浅褐色西服:“这身也是租来的?”
“老方借的,”他整了整领带,“帅不帅?”
“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她龇牙笑。
“没眼光。”他挥挥手懒得搭理的模样走开。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随。
涂伶伸手在赵影眼前晃:“人都走了,别看了。”
赵影拽着抹胸上缘:“万一掉了怎么办?”
“掉不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货,”说着涂伶伸手比划了一下,被赵影一手打开,“要不贴个双面胶固定一下?”
“好,好,你帮我。”赵影忙不迭地四处找胶带。
“要我帮忙吗?”陆靳泓打旁边经过。
“不不不……不要。”
“怎么结巴了?”他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别紧张,你待会儿上场可别结巴。”
你走开,走开我就不结巴了,她想。
她着拿着胶带到处找涂伶,仍旧结巴:“没,没事。”
涂伶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交代去了,整个化妆间人来人往也不见踪影。
“道具坏了?还是服装坏了?”陆靳泓看着赵影举着个胶带气急败坏,好奇追问。
赵影撵不走他,又不好跟他说原因,鼓起包子脸:“你别管……”
话音没落,涂伶一面嚷着一面走进化妆室:“算了,找不到胶带,你那弧度衣服掉不下来,你信我……一次……”
陆靳泓闻言,不由自主地朝赵影看,她倏地双手捂着自己的胸颈,满面绯红:“看什么看!”
他连忙转开视线,大步走开:“我去看一下道具都放好没。”
涂伶大笑着看看赵影,看看陆靳,想了想,再次捧腹。
轮到高一三班的舞台剧《婴儿蓝》上场的时候,赵影终于感受了一把紧张到发懵以后灵魂抽离肉体的超脱感,登上舞台的时候来自镁光灯的炽热照射,让她一下从陈赵影这个躯壳中抽离,化身那个以爱为赌注,因不得所爱而渐生鳞片最终化作泡沫的现代版美人鱼深子。
最终一幕,是小美人鱼深子为了假王子而耗尽精力,在白昼阳光的伤害下早生华发,如雪的肌肤一点一点被蓝色的鳞片所覆盖,一寸一寸的憔悴下去,最终在她所不知道的真王子的怀里轻歌一曲,于晨曦之中化作颗颗珍珠离去。
那一幕极为考验赵影和陆靳泓的默契,因为满场的灯光都会暗去,独留一束追光在相互倚靠的两个人周身。褪下华服的小美人鱼,需要以一席黑纱裹身掩面,在薄雾渐退的潮汐声里,低声吟唱一曲轻慢的歌谣,走到舞台的衣角,而后灯光熄灭,再亮起时徒留一摊洒落在黑纱上的晶莹珍珠,和终于知道谁才是真正公主的王子怅然神伤。
全场灯光都灭了,赵影的眼里只有脚下的方寸之地,赤着足,音响中传出来的歌声有别于她平日的声音,少了三分软糯多了几分空灵,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要忘记自己是谁,这一曲歌毕,似乎就真的要永远分离。她看向舞台正中,聚光灯下衬衫领口微开的“王子”,几乎要泪眼朦胧。
歌声落,最后的追光熄灭,赵影留下那一叠黑纱并洒落珍珠后,匆匆离开舞台,重新走进光明的瞬间,她有些怔忡,直到场外灯光大亮,来自观众席的掌声席卷而来,她才终于回过神,和后台的其他同学一起笑着鼓掌。而这一刻,她眼中的泪水甚至还未干。
“超常发挥啊,亲爱的。”涂伶给了赵影一个熊抱。
“开口的时候差点儿就唱破音了,还好那会麦还没上音。”赵影后怕地拍着胸口,一转身恰好看见走入后台的陆靳泓,他还没换下戏服,仍是领口半敞着,领带松了半截的模样,化妆室的白炽灯照射下,她居然从他微露的锁骨读出了一股叫做性感的慵懒味道,下意识的撇开了眼,不敢多看他一眼。
陆靳泓却径直走过来,抄起脱在椅背上的浅褐色西服,迎面将赵影一裹:“你不冷吗?”
赵影这才意识到,为了最后一幕里表现赤条条裹着黑纱的小美人鱼,自己只穿了一件肉色的无袖睡裙,而下场后一直处于心情激荡的自己浑然没发现已经冻得手脚冰凉。
“快去换衣服,快点快点。”陆靳泓推着她的背把她敢进更衣室。
赵影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捧着一束鲜花的莫伊,和总是冰山似的与她如影随形的楚瑜。
“小影,你不考表演系简直暴殄天物!”莫伊夸张地把花塞进她怀里,回头问楚瑜,“是不是?”
楚瑜看着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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