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98章


那后宫妇人身穿一袭绣孔雀开屏滚边山河臧棕色宫缎,挽了一个正宫髻,头戴两支珠玉簪,并几朵不起眼的绢花,两耳一对银丝白玉,脖间挂着一个素银项圈,并一拇指宽的金镶玉玉块,脚踏冠头鞋。虽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然年岁渐长容颜老去,早不复当年的花容月貌。且说这妇人原不是旁人,正是延禧宫婉容唐氏。
却说永熹帝因五十整寿而大赦天下,自永熹二十二年斥降为从四品婉容、幽禁延禧宫①至今,唐婉容今个儿还是头一回踏出延禧宫宫门。
只是如今的唐婉容已非当年恩宠不断的一品淑妃,莫说不足以伴驾永熹帝左右,就是连惯会捧高踩低的内务府也借口事务繁忙,一身四品嫔妃该要的吉服都不予唐婉容准备,凸显其失宠衰败之态。
但说唐婉容阴沉着脸,冷眼看着几人一前一后离开,满腹的怨恨与妒忌掩藏不住。半晌,未怕身边伺候的宫人寻来,这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作妖,精力旺盛能折腾,闹腾个没完。
②武充媛为君,二夫人为臣,二夫人要向武充媛见礼;武充媛为庶四品,二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武充媛要向二夫人见礼。
☆、069 新皇初大疫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一,充媛武氏于翊坤宫外失足落水,腹中六月胎儿不幸流产。帝大怒,旧疾复发,众妃侍疾。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二,永熹帝斥责虞德妃掌宫不严、温嫔管教无方,着令二人闭宫自省。倩贵妃、祺淑妃、令惠妃同摄六宫权,严查武充媛落水事宜。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四,充仪怀氏应诏入乾清宫侍疾。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天降大雨,帝受寒而崩。
窗外,雨珠落地之声此起彼伏。大抵是天子驾崩之故,雨落之声,竟也带了几分悲怆。
本该是炎热燥闷的七月,却是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险些将京城变成了雨城。
即便如此,帝王祭礼任是如期举行。
清正殿上正大光明匾后留有永熹帝传世遗诏,上书:璟亲王皇五子泽炜,人品贵重,历练有成,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永熹二十五年八月,新帝登基。(改年号璟宣,史称璟宣帝。)①
永熹帝不曾废后,萧氏依旧是大昭王朝的皇后,新帝登基,萧氏该为母后皇太后。然萧氏一族谋逆一事罪不容赦,故而萧氏虽已是太后之身,但仍然不得自由,由坤宁宫迁至乐寿堂幽禁,无诏不得出入。虞德妃瑞氏贵为新帝生母,自是圣母皇太后无疑,迁居慈宁宫。
璟亲王嫡王妃秦氏,封为中宫皇后,居坤宁宫。璟亲王侧妃瑞氏,封为正二品妃,徽号韶,称韶妃,居钟粹宫。
璟宣帝登基不久,瑞太后以“害帝命、谋皇嗣”罪,问责充仪怀氏,杖毙于正德门下。怀氏母族有官者皆降职京外。
怀氏一族的没落,看似波澜四起,实则入水无痕。
若放在平日,少说合该要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只是早在八月初,临近京城的缇(tí)州突然爆发时疫,实在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有缇州知府及早上报,但此次时疫来得太过迅猛严重,短短三日,因疫病丧命之人过百,更有成千者上吐下泻、面呈病色,最严重者,不消三五日,整个村落便无一幸存。
京城与缇州临近,时疫传得也快,虽说京城已戒严数日,但依旧没能阻断疫病的传播,时疫之象凸显。
特别是城北,寻常老百姓几乎是一人感染,全家便要受到牵连,就是几个大户人家里都毙了好些仆役,更有甚者,主子爷等等也因此丢了性命——引得京中上下莫不惶惶不安,眼下这当头连自个儿的性命都尚且顾不及,哪里还管得了旁人的死活?
到了八月底,时疫愈发严重,便是深宫内院亦有好些宫人染上了时疫,高烧不止,丢了性命的更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位往时不大受宠的先帝太嫔②也没能熬得过来,一命呜呼。
朝廷上下流言四起:当年的废太子徐泽耀举清君侧之名,助君父铲除南夷宵小,却被诬陷为逼宫谋逆、蒙冤落狱。萧氏一族世代忠良,为大昭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倒落了个遗臭万年、声名狼藉的下场。
更有甚者,只道是新皇璟宣帝并非大昭王朝的真命天子,故而天降此疫,以为惩戒。唯有先帝时废太子登基,方能消此时疫。
璟宣帝闻言,不怒反笑,前责令太医院加紧研制治疗时疫的药方,后敕令八百精兵卫剿杀于京城大街小巷中散布谣言的反叛人士。
一时之间,京中上下愈发惶恐难安。
但在璟宣帝的铁腕强权之下,满朝文武循规蹈矩、不敢乱言,好似天下太平、并无异事一般,只管拿些陈年旧事在金銮殿上耍耍嘴皮子——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是璟宣帝的天下,多说何益?
但说老夫人尚未出阁时,还曾养育过永熹帝一段时光,怎说也有一份亲缘在,如今永熹帝驾崩,老夫人自然难免伤怀。故七月间自今,公主府和汝国公府挂上的白帐白幡一直都未撤下,以缅怀永熹帝在天之灵。
连日大雨过后,复而流金铄石,热得树上的蝉儿响彻不消。
早先泥洼满地的庭院复而又被烘得发焦,一脚踏上去便如受炮烙之刑一般,烫得发疼。
公主苑外。
汝国公爷携长房、二房众人,齐齐跪拜。
老夫人伤怀过度,缠绵病榻已有数日,偏生还不肯让底下伺候的人前去太医院请人看诊,可把底下伺候的人急得团团转——这要是有个好歹,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听“吱呀”一声,众人抬头一看,却是瑞嬷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行至众人面前,瑞嬷嬷先按着规矩扣了个万福,再道:“请国公爷的安,请众位主子的安。公主殿下有令,今日玉体实在倦怠,不愿见人,请国公爷、众位主子跪安罢。”只是眉眼间略显无奈。
国公爷本想说好,却教公夫人一把掐住了胳臂、狠狠地拧了一拧,登时一个激灵,虽心下恼怒公夫人无礼犯上,但当下仍改口称道:“母亲玉体抱恙,儿子原不该在此叨扰,”顿了顿,又道,“只是儿子实在不放心,恳请母亲还是准允太医过府一趟,求个平安脉,儿子便也能安心些。”
瑞嬷嬷左右为难:“国公爷有心甚好,只是老夫人心中不愿,老奴焦虑,却也不能逆了老夫人的意思。但瞧着日头正盛,您可要注意身子才是,莫说几位少爷姑娘还小,受不得这苦头,这二夫人肚子里可还怀有身孕呐……”
“瑞嬷嬷,母亲玉体为重。”二爷闻言反驳,但却借着宽大的袖口,暗中捏了捏二夫人的手心,以示宽慰。
如此,瑞嬷嬷又进得门去请示。
半晌,里头才有话传来:“吾儿心孝,本宫准许所请,尔等跪安罢。”
众人一听,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个头,道声跪安。
才出了公主府,国公爷便吩咐跑堂仆子前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府给老夫人诊平安脉。又吩咐贴身伺候的仆子宋喜前去外院厢房请坐诊的大夫待命——早前缇州爆发时疫,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之时,二爷便向汝国公爷提议,请药堂里医术不错、身家背景干净的大夫坐诊府中,以防不测。
眼下老夫人松了口,即便请不来太医院的太医,这府中坐诊的大夫也能派上用场。
此乃前话。
但说这厢。
公夫人先招呼奶妈妈过来抱起瑞致霆,再转过身去,端着盈盈笑脸,似问非问:“方才跪了许久,弟妹身子重,可得悠着点儿……左右这坐诊的大夫常驻府中,不若请他也给弟妹诊个平安脉如何?”
公夫人有子万事足,只是每每看见二夫人的肚子,心里难免吃味——自己的年纪见长,能得一子已是难得,弟妹却还年轻,日后二房男丁与三房一般繁盛并非难事,腰杆子怎说也要比长房更加挺直。
“劳嫂嫂挂心,”二夫人不慌不忙,“我这胎已坐满三月,并无大碍。此刻当以母亲玉体为重,二爷与我,方能安心。”
“如此甚好。”公夫人这才正了正脸色,“眼下外头乱,弟妹的身子虽不大爽利,但也得多注意注意才是。”
“嫂嫂说的是。”二夫人顺势福了福身子,只道,“想来府中还有事务要嫂嫂操持,我等便先告退了。”也不待公夫人开口准允,便领着二房一众回了絮雪居。
“娘,二叔母未免也不知规矩了,怎能如此顶撞您呢!”瑞玟嫣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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