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103章


方渠家的原就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但此刻真要生生断了四姑娘的左膀右臂,方渠家的倒一时怯了胆色——明面上,四姑娘确是失宠不错,但四姑娘到底是汝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若在外庄出了什么岔子、丢了小命,一旦国公府追究起来,方家上下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落梅一听,却是着急得不得了,生怕方渠家的就此答应。
当初落梅能够义无反顾地跟着昏迷不醒的瑞珑嫣来到外庄,乃是权衡利弊之后才打定的主意。
一则自恃国公府中尚有二夫人和姑母常妈妈在,二夫人和姑母定会想方设法救出四姑娘和自个儿的。届时四姑娘回到府中,自个儿便有一份护主功劳在身,身份地位皆会水涨船高,不比先前;二则记挂着自个儿与四姑娘五六年的主仆情义,眼瞅着四姑娘就这么昏沉沉地被抬了出去,自个儿如何放心得下;三则知晓四姑娘此去,左右有锦瑟在傍,也算有个照应。再者,凭着锦瑟忠心护主的性子,断然不会教四姑娘吃了苦头的。
锦瑟一走,单凭自个儿一人之力又怎能护得住四姑娘呢?
“四姑娘!”
落梅的叫唤惊醒了心绪恍惚的瑞珑嫣。
“董妈妈,”瑞珑嫣回过神来,却是神色复杂,一丝愁苦将将浮上眉间便教瑞珑嫣压下,“锦瑟和落梅怎说也是我的人,她二人今后是去是留,合该也要由我说了算。”
锦瑟略一皱眉,只道四姑娘倔性不改,非要强撑着一口傲气与方渠家的硬碰硬、争个高低,正想开口劝说,便听瑞珑嫣又道:“董妈妈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左右不过董妈妈事务繁忙,要从我手里借人罢了,此事原也是常理。董妈妈,我既到了外庄,自然晓得要守外庄的规矩。董妈妈要借人,我借就是了。”
方渠家的一听这话,暗道有门路,高挑的眉毛瞬时抚顺了许多,只当四姑娘是服了软,说话间不免带了几分和气:“早知四姑娘最是体贴心善,老奴就先在这儿谢过四姑娘了。”生怕瑞珑嫣反悔,方渠家的还给瑞珑嫣福了一礼。
瑞珑嫣对方渠家的一礼不闪不避,视若无物,然口中仍自顾自道:“只是董妈妈操持外庄内事多年,有些道理,原不必由我来说教。锦瑟方才说的话,我细细听着,确也有几分道理。我虽身在外庄,进出不得,可董妈妈切莫忘了,我还是汝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若是我在此出了什么岔子,区区你方家、董家上下,只怕也担当不起。”
方渠家的脸色变了又变,眉峰紧皱,显是未曾料到瑞珑嫣会反将一军,在这般窘境下仍不弃贵女脾性,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瑞珑嫣瞧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却是冷笑,像是破罐子破摔,再无顾忌:“照董妈妈说的,我体贴董妈妈的难处,想来董妈妈,亦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我的罢?”
瑞珑嫣原就不是个软弱性子,一贯是争强好胜、不甘下风的脾气,自小到大可没少与小姐妹争闹,少时更有胆量借祖母公主府之势、掌絮雪居大权、杖责犯上奴仆。
这几日不得不倚靠两个丫鬟相护,不过是体虚受惊,心结难释,一时郁郁不得解罢了。此间敢与方渠家的对峙,却是瑞珑嫣如梦惊醒之故,自知今后少不得要仰人鼻息,受方渠家的欺压,如今自是能保一个是一个,日后再想法子讨回锦瑟便是。
“四姑娘说的哪里话。”方渠家的投鼠忌器,只道是府里出来的嫡姑娘果真是多心眼、不好对付。方渠家的眼珠子一转,咬了咬牙,道,“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这几日确实少不得人伺候,老奴也是一心记挂庄中事务,一时糊涂,这才思虑不周,冲撞了四姑娘,还望四姑娘饶恕则个。老奴但瞧着落梅这丫头是个手脚麻利的,有落梅在四姑娘跟前伺候,老奴也能安心不少。”
方渠家的扭头就冲着落梅一顿训教:“落梅,你如今在四姑娘身边伺候,可要好好上点儿心,要是四姑娘有什么不痛快,我可绕不得你!”看似敲打落梅,实则警告瑞珑嫣——若她在外庄出了什么岔子,方家、董家保不住,那落梅也一样保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①董妈妈,方渠家的娘家姓氏为董,敬称董妈妈。
☆、073 天命使然
方渠家的掌管外庄近二十年,手段、魄力样样不差,眼前不过一个失了宠的姑娘罢了,方渠家的如何怕得?轻而易举,方渠家的便捉住瑞珑嫣的软肋,以禁锢其在外庄的一举一动。这一次,方渠家的硬起心肠,断不肯再让瑞珑嫣生出什么幺蛾子。
锦瑟走得决绝,似乎怕四姑娘多瞧几眼伤怀,头也不回。
外庄原就偏僻荒凉,更别提这好似监牢之地的东西两院。方渠家的命两个壮汉“带走”锦瑟之后,偌大的西院便只剩下瑞珑嫣与落梅二人,显得空空荡荡。
“落梅。”瑞珑嫣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如今我身边只剩你了,也只有你了。”
树倒猢狲散。
斜阳阁外屋伺候的三等丫鬟、做粗活的婆子、丫鬟自不必说,每日清扫都恨不得远远避开,免遭时疫侵染、丢了性命。更有甚者,插科打诨、怠惰因循,连训教妈妈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为其帮腔,以顶撞嘲讽为乐。
里屋伺候的两个二等丫鬟来烟、箐衣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来烟素来聪慧,晓得斜阳阁这位地位不保,失宠在即,遂早早地为自个儿谋划了出路。那日国公爷的指令刚下,来烟便亲自到摘星楼投诚,求得三姑娘瑞玟嫣保她。来烟原在公主府当差,也算是皇宫出身的宫婢子。瑞玟嫣掂量再三,又见她面色诚切不做假,到底是亲自出面将她保下。
箐衣虽无退怯之意,可箐依的老子娘——寿安居当值的梳头娘陈妈妈却是心疼闺女的,消息一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公夫人跟前哭诉,只求公夫人把箐衣从斜阳阁摘出来,莫教她丧命在斜阳阁中。
昔日丫鬟仆妇环伺的斜阳阁散了个七七八八,除了忠心不二的锦瑟、自小相伴的落梅,竟再无一人愿与自个人来这外庄走一遭。
纵是如此,还是连累得锦瑟受难。
“四姑娘。”
落梅嘴巴一瘪,不多时便哭花了小脸,眼泪如溃堤之水,砸在瑞珑嫣的手背上,砸得瑞珑嫣生疼。“哇哇”嚎了许久,落梅才后知后觉自家姑娘亦是呜呜哭得伤心厉害,全然没有了先时的决断狠厉。
且说那着方渠家的寻了个由头支开的葛矜一得消息,自是羞愧难当,私心里更是怨恨方渠家的假口刁难四姑娘。只是方渠家的乃是葛衿的婆母,于情于理,葛矜都不好在明面上置喙方渠家的的决断。
若非心里委实记挂病弱的四姑娘,葛矜此间哪里还有颜面再见四姑娘?
瑞珑嫣看着满脸自责的葛矜,实在狠不下心将一肚子的火气撒在她的身上、斥骂于她。末了,也只有一句“眼下我无法顾全锦瑟,唯有倚靠葛矜姐姐施之援手、顾全一二。”谆谆祈盼,再无先时那般全心全意的依赖。
人要脸树要皮,老伴儿方渠又惯来是个爱把“公正严明”挂在嘴上的脾性,方渠家的自是要顾及方渠的脸面,对谁人都不偏不倚。
可陈禄家的就没多少忌讳了,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不说,还时常四处碎嘴、指桑骂槐,只差没亲自到西院闹个天翻地覆了。锦瑟不愿自家姑娘劳心费神,自是咬紧了牙关,尽皆受了下来。
殊不知教瑞珑嫣看在眼里,恨在心头,愈发少语沉寂。
年前过得晦气,待翻了年,便是璟宣元年。
除夕佳节,辞旧迎新,家家户户贴春联、贴门神、燃放鞭炮,好不热闹。
汝国公府的二夫人不日前刚诞下了一位小少爷,序齿为六,称六少爷。乘着大过年的喜庆,老夫人为其取名为“彧”,这一辈排序“致”字辈,故称“瑞致彧”。彧,文也,富文采,知教养,又寓茂盛。
虽有此殊荣,但二爷同二夫人并不因此而得意忘形。
彧哥儿生在寒冬腊月,最是该小心伺候。
只是那时二房正与长房闹成僵局,主事儿的二爷沙场朝政不得志,落下腿疾不说、又着璟宣帝斥骂、更降了品级职位,自回府后便郁郁寡欢;二夫人大着肚子有心无力;嫡长子瑞致祥不过五六稚龄,方识得几个大字罢了,如何成事……底下伺候的人难免有些人心涣散、心燥气浮、伺候得不尽心。
彧哥儿尚未满月,身子骨弱,夜里受风,便咳嗽不停。
公主府的朱医使给请了个平安脉,说是百日咳,又开了一付方子,嘱托伺候六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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