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墨表情如此沉重,疏桐心下便是一软。父母的冤案,石家确实脱不了干系。权叔也说过,他曾出面替父亲力证清白,可廷尉府在鸿胪寺找不到古琴的入库记录,父母被定罪,他也被朝廷以伪证罪逐出关外。
寻思至此,疏桐再不忍苛责于他,只是无奈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能救出石家老爷?”
王墨望着渺无人踪一片静寂的呼犍谷,摇头道:“若这里的黄金被司马颖得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如今,只怕再难转圜。”
疏桐顿时难过不已:“我们,对不起石公子……”
王墨安慰道:“绿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引子,石家惹来今日的祸事,真正的原因还是天下瞩目的巨大财富。如同我的父亲一样,你便是不复仇,王家倾颓也指日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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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亲有没有发现,这个章节名貌似太过高大上了?
这是歌手mario为猫腻小说《择天记》献声的同名新歌。
因这首歌,作者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他的声音。故以此章节名向他致敬。
好吧,我该下线去吃脑残片了。
第二一八章 江山入戏
王家倾颓指日可待?!
疏桐惊道:“蕙小姐是司马颖的侧妃,如今还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会对王家出手?”
“天下棋局,一切皆子。若割舍一隅便能得到整片江山,他如何不出手?”
“阿墨,你会很难过,对吧?”
王墨苦笑道:“桐儿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么?”
却正如他先前所言,人与人之间的立场一变,复仇便显得谬误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计划着复仇,也是依靠着复仇之心支撑着走到了现在。可如今,只要想想王墨面临家族剧变时的心情,她便宁愿王家永世安好。
她抬臂抱住王墨,摇头道:“我失去了家人,不想你也失去家人,不想看到你难过。”
王墨抱紧了疏桐,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
他又一次欺骗了她。在他替司马颖谋划如何算计石家的财富时,他并未理清石家与“绝响”与白家冤案之间的这层关系。除了父亲王恺与石崇斗富结下恩怨外,他之所以要以绿珠为饵,诱使孙秀对石家出手,只是因为他妒恨石拓,害怕失去她。石拓私下约她会面,为她千金赎身,这些事情,触到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他如何能够容忍?!
若不是他用复仇这个借口遮掩过去,又用王家可能面临的困境博取同情,疏桐只怕不会干休。爱一个人到极致,原来便会患得患失,便会妒忌猜疑,便会心生占有,便会欲罢不能,便会算计利用……
“从不隐瞒”,原来他做不到。收购绣坊这类事情终究瞒不住,他只能认了,但还有些事情。他必须瞒她一生一世。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后悔此事做得过了分。可若时光回溯,他还是她仇人的儿子,他守护她那么多年。她却看不见他的真心,反而对一个挥金如土的优渥公子心生好感,他或许还是会如此行事。
歉意,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种情绪。他不愿她对石拓永远怀着这样的心绪,放不下,丢不开。许久之后,他道:“桐儿,我会尽我所能补偿石拓。”
“阿墨会如何补偿他?”
“我打算将洛阳的酒楼、茶庄、陶坊都赠予他。虽比不过他金谷园里的奢华生活,却也足以他半世无忧。”
疏桐一怔,随即便不可思议道:“酒楼、茶庄和陶坊?你在洛阳开了很多商铺么?”
“不多。只及石家的一半。洛阳迟早会面临困境,我的铺子主要还是在南边一带。”王墨早已看清朝局形式,司马衷的戆愚无能,令八王对帝位蠢蠢欲动,但无论最终谁是赢家。洛阳帝都作为天下棋局的中盘,鏖战不可避免。
“石家的一半?”疏桐难以想象,石家富可敌国,天下闻名,在洛阳一带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而不过是王家庶子的王墨,在洛阳的店铺居然就有石家的一半?!
惊讶之余。疏桐又道:“这么多店铺,都是靠那位朱先生替阿墨打理吗?”
王墨道:“桐儿应该称他舅父,他是我娘的幼弟。有一部分明面上的生意是他在出面打理。还有一些,需得亲自管理。”
朱逢秋果然是朱婉的弟弟王墨的舅舅?这么说来,朱逢秋带着“小黄”去南边那一趟,想必也是在替他打理生意了?
寻思之后。疏桐叹道:“原来阿墨这么有钱!”
王墨抿唇一笑,并不接话。
疏桐又问:“阿墨既然都这么有钱了,为何还要冒险来西域寻找宝藏?”
闻言,王墨敛容叹道:“行商挣得的这些钱,只能保我们一世无忧罢了。若想避免惹人惦记。避免遭人觊觎,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江山在握,权势在手,千秋万载,永世安稳。而要实现这个梦想,我那些财富,还远远不够……”
江山在握,权势在手?!
疏桐被彻底震住。她知道他长算善谋,周旋于几个王爷之间游刃有余,但却未曾料想过,他竟有如此吞天野心!
在地宫里,他对卢枭说,司马颖为了山河大计,觊觎他父亲的财富,求娶了他的妹妹,又利用他来寻找宝藏,她听得也信以为真。却原来,谁在利用谁,谁在算计谁,尚未可知……
再仰首观望王墨时,疏桐便觉得他有些高不可及。心底沉吟一番,她便道:“何来千秋万载的永世安稳?司马氏的江山,不也在遭人惦记么?”
“桐儿说得极是,为夫也是在地宫中面临绝境时,方才彻底明白:这世间,并无永世安稳的事物。权势博弈,江山更迭,永无休止。”
望着峡谷中滔滔奔流的西夜河,疏桐悠悠叹道:“可惜万顷黄金随逝水,阿墨竟是白走了这一趟,空手而归。”
“怎么是空手呢?”王墨执起疏桐的手,唇角勾笑,“我得到了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往日的他,素来面上也是笑容淡淡,雍雅俊逸,但一双眼眸却寂黑无边,带着无可窥测的冷漠。而此时,这双眼眸中清波漓漓,暖意溶溶,虽只是弧度清浅的一笑,却端端是祸国殃民,令疏桐看得怦然心动。
经过风餐露宿卧冰尝雪的艰难跋涉,十日后,王墨和疏桐相携回到了昆山东麓的比亚玛村落。和昆仑山中积雪覆盖的景象不同,冬日映照下的比亚玛村落还是一片陈旧安谧的苍黄色。
两人准备去老阿米的客栈投宿,却发现客栈人去屋空,只余半开的院门被西风吹打得“啪啪”作响。他们又在左岸几户人家的屋舍中巡走一圈,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疏桐疑惑道:“怎么家家户户都没人呢?”
“应该是卢枭他们经过这里时抢掠物资,村民惊怕之下举家逃走了。”王墨揭开一户人家厨房内装食粮的木桶,看着不见一粟的桶底猜测道。
“哎!”疏桐不禁长叹一声。原以为到了这村子里,便能好好修复一下被烤鱼干虐待了数日的肠胃,却是这番坚壁清野的凄惶景象。
王墨却突然道:“桐儿,你听……”
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自窗外传来,合着窗棂被西风来回摇拽的吱嘎声,只觉荒草蔓没,别曲悠悠,意绪萧瑟。
“难道是白潇哥哥?!”疏桐在这愁肠百结幽怨千重的笛声中愣怔了好一阵,突然醒悟。
两人对视一眼,便疾步走出屋子,寻笛声而去。
第二一九章 家门不幸
村中那座胡杨木搭建的简陋浮桥上,黑衣男子身倚桥栏,横笛而奏,西风卷起他玄素的衣袍,猎猎翻飞。
却不是白潇又是谁?!
疏桐看得眼一热,当即唤道:“潇哥哥!”
那呜咽低沉的笛声顿时停了下来,但他却只是收了玉笛望着桥下,并未转回身来。
“萧兄?!”王墨亦呼喊了一声。
连唤两声都不见白潇转回身来,疏桐和王墨觉得有些诧异,便疾步往浮桥走去。
走近浮桥,两人发现往日只是纤纤一脉的细水河,如今已是白浪奔涌盈满河床的巨流。河水离浮桥不过一两尺的距离,从胡杨木桥面带着湿意的木色来看,之前这河水还浸漫过桥面。
毫无疑问,这桥下的河水,正是从昆山碧湖一路奔涌下来的。
“潇哥哥,你在看什么?”疏桐走近白潇,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一阵河水,不明其意,遂好奇问道。
“等着捞尸。”
“捞尸?捞谁的尸?”疏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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