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昙一夜》第18章


些准备,难免还是被这样的一块发着强光东西灼了眼。
玄綦不由自主地忧虑地皱起眉头,白锦也是轻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进去吧,进去就看不见了。”只是从前也没觉得这潋滟坊这般俗不可耐,还整天眼巴巴地在这周围绕上三圈,想着若是能有块金子被风吹掉下来给她捡着了有多好,还别说她这痴心妄想,前些时日还真有人捡到了呢。
因为是烟火节,大抵都聚在都城中心,就算是想庆祝一番在外头吃顿好的,也自然都选择那些靠谱的富春楼之类的门面,因而此刻潋滟坊门前鞍马稀落,虽然从前也不见得有如何的络绎不绝。
而到了现在还会呆在潋滟坊中享乐的,除了富商大贾家的纨绔,恐怕也只剩秋后归来在外头抢了大半年银两的劫匪头头。因为官宦人家的子弟,品味都自诩高雅,自然不肯贬了身价到这儿来,而劫匪小弟们呢,就算用尽了大半年的辛苦钱,只怕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白锦和玄綦鼓起勇气迈步走进那大门,便有六位锦衣华服发髻高耸的侍女在门边行礼道安,说明要最高层的雅间之后,那六位侍女同时走到他们前边来给他们带路上去,她们只一走,便又有六名同样服饰的女子从堂后细步而出,在门边站定。竟是让六个人服侍他们两个。
白锦有些哑然,却更加昂首挺胸起来,在心底默念“如今我是有钱人”这句话三遍。
玄綦却更加不自在起来,倒不是觉得那六位侍女姿容妍丽,毕竟她们的妆容已经浓重到辨不清五官,而是觉得那些人的脑后都似乎是长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锦也察觉出了这一点,更加用力地握着玄綦一直冰凉的手,故意咳嗽了两声,这才让那些侍女恋恋不舍念念不忘地收回了对玄綦觊觎的目光。心下冷笑几声,她养大的好白菜,还能让这些猪拱了不成?
两人在上楼的路上都尽量避免直视周遭的一切,一直到了顶楼的雅间,才觉得眼睛略微好受了一些。在桌边面对面地落座,从顶楼的雕窗往下看去,便能领略到灯影浮动的邑城河夜景,还有天上一直不曾停歇的盛大烟火。
那烟火有些在天上盛开,有些又在水面上怒放,在天上的近得几乎要触手可及,好像随便朝外抓一把,就能携下一掌的浮光迷烟,在水里的却像是斑斓地化开了一般,浮浮沉沉地抛动跳跃着,一时之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便分不明了起来,只觉得是场声色旖旎的梦,做着做着就要醒了。
白锦趴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连眼神都逐渐迷离起来,好在玄綦的嗓音像是清泉水一般,听上一句就神清气爽如梦方醒来了。
“你来点吧。”玄綦迅速地将侍女递给他的檀木托盘又移到白锦面前来,似乎是不想和那侍女同时拿同样的东西。托盘上是一卷卷精巧的丝绸轴子,上头密密匝匝地穿了金丝银丝,亮闪闪地堆在那里,竟是这潋滟坊特别的菜单。不过玄綦递给白锦这烫手山芋只是因为那俯身凑近他的侍女太过吓人。
不过白锦刚接过那托盘放在面前,还没打开来一看呢,就见着那侍女又从身边的人手上接过另一具托盘来,殷勤地献到玄綦面前来。
玄綦此刻只垂着眸子不肯动弹,方才面上的好脸色也已经不见了,那僵硬的模样好像是要坐化而去的僧人,不过在白锦看向他的一瞬间,他却忽然掀了掀眼皮,投去一个莫名的眼神。
白锦自然知道玄綦是什么意思,可不用他使眼色她就已经恼了,伸手在桌案上重重地一拍,吓了那女子一跳,总算抬起了她沉甸甸的胸脯,转而开口道:“看什么看,你知道这是谁么!这是我夫君!”转而莫名地顿了顿之后继续气势汹汹地开口:“今儿个我还就不看你们的菜单子了,管你们有没有会不会,老娘想要什么你们都得给我端上来!”
玄綦听到白锦的这番话,颇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看她,眼中烟火摇曳不定,只是雪白的耳根子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面颊之上。这一来,就又是□□裸的造孽了!
“你把头低下来,不许给人看!”白锦只被玄綦这样的神情看得热血沸腾心跳如雷,转瞬想到边上那些女子可能也会看到,赶忙对他喝道。
玄綦的嘴角勾了勾,大概是笑了的,一时之间倾城无限,百花失色,然后乖乖地低下头去。
边上的六个人都尴尬地杵在原地,听了白锦这般大的口气,也觉得是不好惹的主儿,虽说他们二人乍看之下穿着都随意的很,可是不是凡品,却也一眼能辨,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眉目传情各生欢喜。
“你们都记好了,我只说一次,落下了一道菜都不放过你们。”白锦将面前的托盘推到一边去,这才好整以暇地悠然开口,面上看起来真是风清云淡的,只是心底真是绞尽了脑汁想她生平吃过的好东西,不过好在皇宫里伙食又多又精,她只说记住了名字的,竟也报出了许多。
“御品桃花酒两壶,白芸红豆冰糕,凤尾鱼翅,绣球乾贝,金丝烧麦,桂花鱼条,明珠豆腐,蟹肉双笋丝……水晶梅花包,庐山云雾茶。”
只是这样一来,报上的竟都是宫内的御膳,连口味都有些换不成,不过一看到那侍女铁青的面色,和刷刷往锦缎上书写的毛笔,倒也还算解了气。
不过还没等她大喝一声让侍女们退下,玄綦已经在一边开口道:“再上些招牌菜来。”大概也是体恤白锦还要吃这些日日吃的菜品,给她一个台阶下。
白锦便也想着体谅体谅他,便加了一句:“菜都要凉的。”
“什么?”这句话在那些侍女耳中听来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先别说这些菜她们厨子做不做得了,就说若是把做好的菜放凉了,一来耽误时间,二来就会失了口味,两样又足以让他们二人挑拨起来闹事,这岂不就是故意在耍她们么。
玄綦听到这话只是侧过脸去看窗外,让漫天的烟火掩住他面上的笑意,好容易忍下来了,才开口道:“不必了,照正常的来上菜,你们都下去。”
白锦想了想也就没追究什么,她若是要吃凉了再让他热好的菜,自己也挺遭罪。
不多时,庐山云雾香茗和那让白锦垂涎多年无法忘却的桃花酒便呈了上来。酒色清冽干净,底下沉着两朵新鲜的桃花,微微泛着粉红色,被盛在精致细腻的白瓷桃花酒壶中,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喜悦。
白锦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只觉得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当年,忍着心中的喜悦,执着杯盏给自己满上一杯,小心地啜了一口。其实一下子还没等尝出什么滋味来,白锦就被一阵山洪海啸一般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只眯着眸子傻笑了好久。
玄綦盯着她看,一时失笑地摇头。转而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清茶。
等白锦满怀着敬意给自己干了一杯,又认认真真品着酒味给自己啜了一杯,才体会到这酒实在是有些烈的,就算是五大三粗喝惯了浊酒的大汉不出两壶也都要醉倒,更别说她这个只闻过酒香滴酒未曾沾过的女子。虽说乍喝起来只有桃子和冰糖的甜味以及那翻滚着直冲脑门的浓郁的桃花香,可是这一杯之后,白锦已经把脸红得像是灯笼一般。
她抬眸看看面前的玄綦,却见他也正看着她,便就这么晕乎乎地一眨不眨地对视了好久,好久之后才想起什么来,取过另一只杯盏连带着她自己的也都满上,一边软软地递给玄綦,开口道:“玄綦,来,给你喝,很好喝……”白锦面上的笑容映着那红晕,莫名的都是妖冶,更别论那颗眉心的朱砂痣。
玄綦还没有什么动作,白锦这会子已经把头一仰又灌下了一杯,再拿起那酒壶要给自己满上,一边开口道:“玄綦,烟火节,很漂亮啊。”说着伸手指指外面仍旧怒放不歇的烟火,“玄綦,今天我,很高兴,不是……最高兴。”白锦这会子舌头都麻大了,口吃有些不清,却仍旧坚强地大喝了一口,反问道:“玄綦你今天……高兴吗?”
玄綦只是浅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杯盏,置于一边,开口道:“酒烈灼人喉,我不喝酒的……”那纤长的睫毛轻轻浮动两下,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原先的湛蓝之色,又清浅地道:“我也很高兴,不是……”
“……最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已经……
玄綦已经做好决定了。
其实是玄綦比较早发现自己的心意。
☆、十一 日暮·微垂
白锦费力地睁开眸子来,似乎是没听懂玄綦的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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