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筑爱》第94章


钟离也刚好进家门,看见拿着听筒发呆的颜晏,好笑得问“怎么,听筒招你了?”
颜晏无奈得摇摇头“一个人打过来电话,但是不说话,估计是找你的。”
“吃饭了吗?我还没吃,现在饿得很。”
“我吃过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钟离坐到桌边,想了想“鱿鱼羹吧,没什么胃口,你陪我坐会儿。”
颜晏下去吩咐,后厨这会儿在的是今天下午新来的小春,还没打过招呼,她刚来,人还没认全就开始干活了,颜晏让她熬两碗鱿鱼羹,自己回客厅坐到钟离对面聊天。
小春端着鱿鱼羹出来,还有些胆怯,放到钟离面前一碗,弱弱得说“少爷慢用。”
又端到颜晏面前一碗放下,小声说道“夫人慢用。”
颜晏愣了两秒,噗呲一声笑了,看来这丫头还没来得及被琳琳介绍每个人的身份,刚要辩解却听钟离说道“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颜晏觉得背后发凉,钟离的这种默认让她感到害怕,她机械得转头看钟离,他只是默默的搅着汤匙,慢慢得小口喝着鱿鱼羹。
也许是无心的,颜晏安慰自己,钟离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颜晏也小口喝着鱿鱼羹,钟离抬头看她一眼“好喝吗?”
颜晏还是低着脑袋,点点头“好喝。”
“好喝让她们再盛一碗。”
颜晏忙摇头,抬头看着钟离“不用不用,我喝饱了——”
“颜晏,你喜不喜欢我?”
这一句话呛得颜晏咳嗽起来,拿着手绢捂着嘴,她咳得面颊微红,抬眼看着正在等着的钟离,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不自信,有强忍着不追究的目光,颜晏想安慰他,想要不伤害他,但最后不得不说实话“我只把你当哥哥……”
钟离靠着椅背,似乎露出释然的表情,也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好,你不走,我本不应该再奢求什么——”
“不是的钟离,我留下不是,不是因为……因为可怜你,是我自己愿意留下,你千万别多心。”
“可怜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留下,为了什么都行。”
颜晏心被敲得生疼,她撩了碗筷站起来“你累了,我也累了,我们不该谈这个,明天睡醒就好了。”
她转身跑上楼,钟离不依不饶,在后面喊住她“颜晏!”
脚步止了,头却没有回,钟离在后面弱弱得问“你爱过别人,你心里有别人吗?”
颜晏好久没动弹,始终没回头,隔了半晌才道“不能说爱过,因为我现在还爱着,对不起,我心眼太小,放不下两个人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崇慎挂了电话一下子摊在了地上,那个声音仿佛从阴曹地府来,但是带着热度,带着体温,带着翻江倒海的思念,那么熟悉的声音搅得自己胃痉挛,他支撑着站起来,却又跌回地上。
北平就像自己的坟,葬着的不单单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仿佛还有自己,这坟好似永久填不平,要不怎么大家努力强颜欢笑着让自己忘却但又在节骨眼上给自己一记重创,现在连个相似的声音都不放过自己,隔着一根冰冷的电话线将自己再次拽回原点,忘不了,始终是忘不了,这姑娘的好他一条条说不出来,但是叫他忘,却要一刀刀割了心肺才能让人痴傻般忘记。
只是一个简单的“喂”字,却将自己拉到寒冷的冰窟,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冬日的早晨,自己拿着报纸立在崇庆家,又好似重新温习自己坐在乱坟岗的夜,一颗烟接着一颗烟,麻痹不了,现实那么残忍,残忍到逃到草原也甩不开,残忍到一回北平就心脉颤动,崇慎嘲笑自己的矫情,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因为死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每个夜晚都是细数自己得失的时候,但是它总像是个沙漏,只流逝不倒退,崇慎瘫倒在地上,叹了口气,经年易逝,容颜模糊,唯不忘相思,唯不忘忏悔。
睡了一夜清醒了不少,起得晚,崇慎知道崇庆带着孩子回来,起床后就赶忙回了公馆,王爷已经备了午饭,新生的婴儿带着奶气,嘴唇翻着光泽,时哭时笑,但是见了崇慎分外亲切,咯咯咯得笑个不停,崇慎以前不觉得自己又多爱孩子,但是抱着崇庆的闺女真是爱不释手,王爷也爱得不行,特意请了乳母来照料,崇庆比以往内敛了,再也不是张扬跋扈的闺女,王爷跟她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崇慎逗着婉婉,会心的笑了。
“你瞧,崇慎多爱孩子,老大不小了,自己也该要一个。”崇兆祥的一句话说得崇庆喉咙翻着酸,她侧头看了看父亲,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时过境迁,隔着一年的时光,有些事情淡了,有些事情却日久弥新,像是始终放不下的心事,她看了看父亲“你还记得颜晏吗?”
崇兆祥摆弄着紫苏叶子,手顿住“怎么会不记得,我儿子这一年在草原风吹日晒不愿回来,我当然知道为着什么。”
“父亲,颜姑娘……她当时怀孕了……”
崇兆祥被定在当场,不可思议得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她到奉天时不舒服,我带她做了检查,当时没来得及拿报告,后来我才知道——”
“她怀孕了?”崇兆祥不敢相信,自己送走的那个姑娘怀着自己的孙儿,自己竟是最肮脏的刽子手,亲手葬送了这一切,却更可怕的是一切未能如愿,那姑娘死了,黄土白骨,一尸两命吗?
“是啊,我检查出怀孕时正好拿了她的报告,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崇庆叹了口气,没看到崇兆祥脸上的震惊落寞与悲伤,他像是一瞬间化作了丰碑,傻愣愣得扭头看着自己儿子逗着婉婉,这一刻才觉得对不起崇慎,辜负了一切,要是能重来,要是能早点知道,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崇兆祥又觉得自己卑鄙可耻,一切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拆不散的自己强加阻碍,终于得偿所愿却是葬送了两条人命!他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更觉得对不起已逝的尼斝,自己怎么会如此迂腐,他感到害怕,怕有生之年得不到儿子的原谅,怕女儿知道这一切会埋怨他,怕自己百年后到了那头也得不到尼斝的谅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太不值得!
天边卷起乌云,秋雨毫无预兆得落下,好像是回应着他的忏悔,崇兆祥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到了晚上,一直跟婉婉玩得崇慎接到了噩耗,这噩耗打破了公馆的平静,给崇兆祥的心理蒙上了另一层阴影。
崇慎万万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又要回到草原,这次不再是去散心,而是噩耗,那日苏死了。
☆、照相馆
雨夜洗刷着一切,警察勘探过现场无果,尸体被发现在乱巷后面一堆凌乱的簸箕下,还是今早小玖报的警,说是那日苏昨晚上说有点事要出去,结果到了中午没回,小玖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但是不敢放大自己的猜测,直到警察找上门才瘫软在地上,不敢接受这事实。
架子抬进宗廊,防雨布盖着人形的躯体,雨小了,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敲打在防雨布上闷闷得发响,小玖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手抖得掀不开雨布,崇慎走过去,慢慢拉开,那日苏皱着眉头,崇慎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眉心也揉不开那道褶皱,那日苏脖子中了一枪,血洞凹陷,被一场大雨泡的泛白,他回头看看在场的警察,头发被雨水打湿遮着眼睛,大家看不到崇慎的目光却能感觉到他全身的冰冷与戾气。
“查,一定要查出来,我要了他的命!”
城叔的手握了握拳,他也立在院子中央,大雨洗刷着他的脸也洗刷着他的心,他虎口发烫,那是开枪时灼烧的痕迹,城叔用指甲抠了抠,他本不想开这一枪的,要不是回宅子时被那日苏尾随,要不是那日苏撞破他养着个女人,要不是那日苏早察觉米芾的字被自己调包,要不是他满脸自信得写着自己的好日子过到头了,要去告发他,他都不会开这一枪。
从那日苏回到宗廊的那天起城叔心里就不大痛快,少爷事事不上心,生意上撒手掌柜,这些年城叔暗地里揩了不少油,但是那日苏聪明,洞察力强,城叔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搞小动作,少爷也逐渐将一些生意转交给那日苏打理,这都不至于让城叔憎恨,他也只不过想抠出点钱养老,老婆死的早,到老了也没个作伴的,相了个年轻貌美的愿意陪他但是又花钱如流水,攒下的那点积蓄马上见了底,米芾的字是他陪着徐汇去做鉴定的,又自告奋勇的愿意陪他走上海一趟,码头调包他无怨无悔,就这一笔,就干这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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