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筑爱》第96章


“知道那女的住哪吗?”
“这我哪知道!”
一句话没好气得说出口,崇慎一把拽过他的领子,冷冷的看着他“你最好快点想起来。”
老板一看这架势,这人不好惹,但自己真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做什么的,他客气得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店里每天来那么多人,我不能挨个过问人家是做什么的,你说对不大兄弟。”
崇慎看着他“你再好好想想,她们没对话说些什么?”
“我真的想不起来,你就是现在把那带着这姑娘来的女人拉到我面前我未必都能记起来。”老板挣了挣领口“你别这样,我快喘不过气了,别为难我,我要是知道肯定说!”
崇慎松了手,回身摘下照片“这相片我留下了。”
“行行,你拿走吧,兄弟只要别为难我,你拿走多少相片都行。”
梅婶子这会儿正在瘸子李家,听说瘸子李的外甥结了婚,当年的冥婚还是瘸子李帮忙牵线搭桥,这知道喜事肯定要过来祝贺一下,当时瘸子李没收介绍钱,梅婶子一直有点过意不去,这会带了扇猪排骨送来,刚坐屋里没一会儿,石五两他们就回来了。
崇慎有些疲惫,问候过舅舅后坐在炕沿边上不发一言,石五两把照片放在箱盖上,转身去倒水。
梅婶子斜眼看了一下,淡淡的“咦?”了一声,大家没注意,她站起来拿起相片就着煤油灯的光自己看了看“这不是我家媳妇吗?”
正喝水的石五两呛了一口“你家媳妇?”
“我那个儿子不是死了有几年了嘛,去年你舅舅帮着说了门亲事,这姑娘也是刚刚病逝,就配了个阴婚,你怎么会有她的相片?”
屋里煤油灯忽闪,照的人影子在墙上悬梁上摇曳,崇慎面如死灰,眼睛却是晶晶亮的,隔得虽近却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不发一言,屋子里诡异的气氛让梅婶子觉着说错了话,赶忙放下照片“我得回去了,李叔你慢坐,来了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先回了。”
人前脚刚走到院子里,崇慎腾得站了起来,又接过相片,她的儿媳妇?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他仔细的看了一遍,不会的,连那弯弯的眉和爱笑的眼睛都是一模一样。
崇慎觉得陷进了巨大的阴谋里,从北平到这里仿佛一直划着一个圈,这个圈子仿佛是一道魔咒,越走进去越糊涂,越害怕,越诡异,越不能令人信服,刚刚还沉浸在颜晏还活着的兴奋里,这一刻一场冥婚的头衔仿佛又将崇慎拉回枯萎的深渊,想到颜晏还是死了,还被拉扯进一场冥婚里,崇慎觉得有人用短短的火棍燎着他头发一般,周围仿佛也有了烧纸的味道,他喉咙干涩,干涸肿胀的半天说不出话,他缓缓回头看着瘸子李“知道坟在哪吗?”
按照瘸子李说的位置,不算难找,树林子里闪烁着提灯的光线,摇摇曳曳,石五两打头阵,崇慎跟在后面,山上寂静,偶尔传来悉索的声音,那座坟还在那里,比别的坟要大,因为是两座坟并棺在一起,所以只立了一块石碑,石五两拉高提灯,崇慎走过去,抚摸着上面刻得还没描红漆的两个字
颜晏。
终于找到了,阴阳两隔,她白骨化舟,在自己这片寂寞的海上永远不愿意靠岸,这一刻崇慎心死了,这种刚刚活过气这一刻又面对现实的残忍感觉割得他体无完肤,他咬了咬后槽牙,抢过石五两手中的铁锹就开始疯了一般的挖。
人像疯子一样喘着粗气毫不停歇,仿佛这土下是通往阎罗殿的密道,他在抓紧最后一丝机会准备追赶要被拉扯进土地里的亡灵,石五两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崇慎,野兽一般,发着狂,发着怒,却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和巨大悲伤。
石五两抢过铁锹“还是我来吧。”
崇慎捂着脸跪在地上,泥土砂石揉进眼睛里,生生的逼出眼泪,他不气馁,用手胡乱挖着,指甲进了泥,不一会儿就渗了血,石五两阻止了几次都没办法让他停下来,终于一锹下去碰到了硬物,崇慎抠着泥土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突然瘫软在地上,不敢再接近这一寸土地,只隔着一层棺材板,那个人,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崇慎用手用袖子一点点扒拉开上面的土,描金的红木棺材完全呈现出来,他苦笑,喉咙咸腥异常,他朝旁边的棺木吐了口口水,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兜里的翘铁开始剜着钉子。
石五两要帮忙,崇慎毫不客气的扒拉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来!”
这像是一种仪式,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崇慎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和颜晏,一年,仿佛一世,这一世,又化为一刹那,崇慎觉得耳鼓嗡嗡乱响,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敲击在地上,在裸/露出来的棺材板上,雨水顷刻间就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身体,衣服裹着这身子让人透不过气,泥水流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细流,黄土白骨,一世深情却要用情深不寿来做陈词,他不甘心!崇慎咬着牙,他认命,他要让主使这一切的人不得好死!仿佛下一秒他将为过往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然后用余生全部为着她活。
钉子应声全部落下,这样的雨夜,煤油灯被浇熄,只有皎洁的月光,它悬在天空中看着这一切,这样的夜一切都只有个轮廓,包括现在伏在地上那个行尸走肉般的人,但是石五两却能看到他晶晶亮的眼睛,仿佛清水里突然点了一滴浓墨,慢慢化开,慢慢沉淀。
终于止了动作,崇慎慢慢喘着,他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低着头跪在地上“石五两,你来吧。”
石五两二话不说跳下去,慢慢挪动棺材盖,崇慎竟然害怕得不自觉别过头去,半天听不到石五两说话,他叹了口气。
“真的是她吗?”
“崇慎,你看?”
他缓缓转头,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光仿佛只拢在这一处,将棺材里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新婚红袍静静趟在棺材里面,衣服下面是人形躯体,但是再差的肉眼也能看出这是具木头,有些糟烂,有些轮廓,却再真实不过的没有生机,没有骨血。
“木偶陈雕刻的人偶跟真人一样,久而久之,别人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她……”
他耳边回荡起第一次跟颜晏约会时走进木偶店对她开的玩笑话,现如今,一语成谶。
石五两扒拉了一下木头,那木偶人形大小,有着面部轮廓,嘴还能张合,里面有东西,石五两抠出来,是一枚袖扣。
月光下渐渐站起来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崇慎握了握拳,抬头望着月光“找,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
瘸子李拿着相片,抽着烟袋锅子,石五两他们进来,珍姨赶忙拉他俩坐到炕上“舅舅说,他见过这姑娘。”
“怎么回事?”石五两坐到舅舅身边“什么时候见过。”
“这姑娘没死,被人救下了,但是下了药,当时那小伙子说他俩遇到了胡子,我没多问,那小伙子用这姑娘的镯子换了我的马,驼走了。”
崇慎看着瘸子李“舅舅,刚才那女的说是你给搭桥介绍的冥婚,可说说来龙去脉?”
瘸子李还抽着烟,烟雾缭绕蒙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他把烟袋锅子磕到炕沿边上敲了敲,转头瞅着石五两“当时有个女人来找我,说是你做工的那户管家死了亲戚,正好在黑龙江,然后那户人家知道你原本在老家是做红白喜事的,就托我给介绍配一户阴亲……”
“什么?!”石五两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崇慎看着石五两“你在哪家做工。”
石五两被震惊的还是半天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崇慎默默看着,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哪家做工。”
“温府,温常喜家,他家的管家托我办的事。”
崇慎望着黢黑的窗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像嗜血的豹子般找到了活该被咬死的猎物,他志在必得,他毫无情面可言“温常喜……杜妙仪的舅舅,我不敢信也必须要相信,兔子温顺,但是逼急了也会难以置信的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N更,快完了
☆、婚讯
崇慎一行人呆了两日便回了北平,令人不解的是回来之后的这几日崇慎总是去找妙仪,接送她上下班,偶尔还会到杜府去吃个晚饭,杜松因着之前妙仪生日上崇慎给的难堪一直看崇慎不顺眼,但是崇慎表现俱佳,对妙仪也是嘘寒问暖许多,妙仪开心的不得了,他觉得崇慎在外面这一年终于收了心,身边没有别人打扰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这总算是得偿所愿。
时间久了,王爷也发觉崇慎的转变,嘴上不说但心里乐开花,儿子终于从颜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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