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尘缘》第75章


房里,青婵还穿着上回见到她时的那身衣裳,左肩上沾着血迹。 
“还疼吗?早该来看你……”说到这里,伊凡打住了,嗓子里似乎鲠了什么东西。 
青婵只无力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雨淇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尤其强调了她爹的态度,青婵明白雨淇话里的意思。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伊凡,青婵心里有说不尽的酸楚。 
“都是我害了你……”青婵把手从伊凡的掌心里抽出来,忍着泪撇过脸去:“他们没有说错,我已经是……伊凡,不值得的,不值得……” 
“傻丫头,有什么值不值得。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只要现在的你。”伊凡重新把那只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他也想笑一笑的,却没能笑出来。“青婵,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忘记了?” 
青婵紧紧的咬住嘴唇,她克制着,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可是她的身子分明仍在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平静下来,轻轻道:“干什么又来招我,别,别说这个了。”她喘了口气,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他们,他们都来看了我……真的……我做梦也没想过,我已经知足……” 
伊凡说不出话来,青婵那个强挤出的微笑生生撞疼了他的心。别再装了,都别再装了!他在心里喊道,俯身将青婵紧紧搂进怀里。 
“哥!”雨淇突然神色慌张的冲进来。见到屋里的情形,她脸上一红,想退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伊凡看着她问。伊凡已经放开了青婵,脸上有些悻悻的。 
“嗯……嗯,你出来一下。”雨淇看了青婵一眼,对她哥招招手,言语有些吞吐。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出了门,伊凡又追问了一遍。 
“彩月走了,这会儿大家都正忙着四处找,爹说了一定要你去!哥,我看就算这会儿找到了,也只有你才可能劝得动她回来。彩月这一走,翁老道等好几人也吵着要走呢。” 
伊凡恼得直跺脚。 
“可是青婵她……” 
“我跟她说去,我会照顾她。反正爹已答应你们见面,有的是机会。这会儿你进去了又该挪不动步子。”雨淇推着她哥道:“如今彩月那边的事体更大,万一出了事,怕不又会有人迁怒到青婵身上。无论如何要劝她回来。” 
伊凡叹了口气,朝门里望了望,跺着脚走了。雨淇进得门来,见青婵正望着自己。 
“我都知道了。”青婵道,她的脸色白得厉害。 
雨淇张了张嘴,可是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青婵轻声道。 
雨淇也走了,青婵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泪都渗进了枕头,没有流下来,没有人看见,青婵可以再骗自己——她没有哭,没有! 
两天后,彩月才有了下落,伊凡和翁老道找到她时,她正准备出城。 
“彩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跟我回去!”伊凡道。 
彩月却冷冷的甩开了他:“回哪儿,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回去看你把她留在身边,把她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那是我的仇人,害得我一无所有的仇人!”说到这里,彩月哭了,她恨死了伊凡,恨死了他! 
翁老道也推开了伊凡:“小子,我可告诉你,你与彩月已有婚约,怎么做你心里要明白。彩月暂不回去也罢,离月底说远也不远了,我陪她在白庄附近找个住处,到时候看你敢不抬着花轿来!” 
“道长,你说什么呀!”彩月恼道:“谁稀罕这不情不愿的婚约。我走了他更称心。” 
翁老道打断彩月:“丫头,死了是没法子,活着的就要争这口气。我跟你说,论认识也是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他们章家的这个位置你占定了,你打算去哪儿,打算把这个位置留给谁?” 
又道:“放心,虽说你现在没爹没娘,这闲事老道管定了,老道给你做主。实在不成咱离了白庄,白庄上也并不都是见色忘义的,有的是青阳堡故交,我就不信那魔头还能得势!” 
… 
直到傍晚,伊凡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庄,陪他回来的是翁老道的大弟子晨。晨来庄上,一是给仕原、章远山等报个信,他师父暂不回庄了,二是来接他的师弟师妹一同过去。 
“这是何必呢,庄上有的是房子。”仕川道。 
章远山却朝他摆了摆手:“老道的意思我明白。再说婚期将近,先分开也好。”接着又瞪了伊凡一眼:“畜牲,你也该准备准备了。其它事倒好说,趁这两天还方便见面多往彩月那边走走,向人家赔个礼,不得再冷淡了她。要是到时候人家姑娘心里还窝着气不肯嫁你的话,你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伊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小院,两只脚足足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像要使尽力气才行,可是仍然有一个个沙袋需要他来背,人人都把沙袋丢在他的肩上。 
“哥,事已至此,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啊。”晚上雨淇见她哥还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石桌边发愣,心中很是不忍。爹爹不允许哥哥再喝酒,哥哥就连借酒消愁的机会也没有了,只能这么徒然伤神。 
“哥,夜里石板上凉得很,进去吧。” 
伊凡仍然没吭声,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哥!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清楚的很,按目前形势要是坚持与青婵在一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雨淇,你不是也很同情青婵的吗?难道连你也要反对?”伊凡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妹妹反问道。 
“不只是我,事实上所有人都不赞同。哥,以青婵的身份,大家能不追究她,继续留她在庄上,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是要让大家还像接受彩月一样接受她,你说可能吗?你以为长年积下的仇怨都是假的,真的能一笔勾销?” 
“谁强迫你们接受,我愿意娶她,我带她走还不行?这是我的事,为什么人人都要来干涉!”伊凡低吼,眼里因为绝望闪动起寒光。 
“只是你的事吗?真的是这样吗?”雨淇也毫不示弱:“你撇下彩月带青婵走,让爹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白庄那些曾与四堡关系密切的人寒心,让天矶帮雷寄予他们看咱们的笑话!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伊凡紧紧抓住石桌角,由于用力过猛指节都发青了,只听啪的一声,桌角竟碎裂下来。 
“哥!”雨淇惊叫一声,拉过哥哥已被石屑扎破的手:“你这是何苦呢?你没有错,是青婵负你在先啊。” 
望着哥哥,雨淇不觉叹了口气,她缓下语气柔声道:“哥,千不该万不该,青婵不该是天矶帮的何魔。虽然她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有些过错一旦犯下真的就再难挽救啊。另外彩月的身份很不一般,她是青阳堡的人,是四堡中唯一生存下来的,早已经成了人们眼里的一面旗子。白庄如今的凝聚力只在同仇敌忾四字上,仇主要还是四堡的仇,忾则是对天矶帮,这不是你曾经亲口说过的吗,你忘了?现在青婵和彩月之间的对立关键就在彩月,而你恰恰就夹在了她们之间。哥,这是天意,彩月一直都倾心于你,我们放过青婵她已经气恼至极,要是这件事上再输给了青婵,你说她能甘心么?这些天你也不是没看到彩月在白庄的影响,到时候所有的矛头还不是对着青婵。” 
说着雨淇把手上的那串璧舍利褪了下来,套在哥哥手上:“爹早让我把它还你,一直没找到机会。我知道我的话你虽不爱听,但一定明白。我,还有仕川仕原他们都希望大家能像从前一样团结和睦,何魔没有了,可天矶帮的势力还很大。大家已经试着原谅青婵,但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娶彩月,人心才能安定。” 
伊凡打了个寒颤,他觉得好冷。这算什么,交易吗?这就是人在江湖的意味?他后悔了,当初也许压根就不该离开玉山郡。伊凡突然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走进他的那间小屋,把目瞪口呆的妹妹一人留在了后院。 
时间有时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纷纷扰扰的八月就结束了。在这个桂花香气依旧弥漫着整个白庄的季节里,伊凡避无可避的走进了他大喜的日子。 
这一天白庄里忙作了一团,结红绸的,搬礼盒的,预备酒水的,接送来宾的,人人脸上挂着喜气。章远山为了自己客居在外的缘故,本打算一切从简,谁知仕原拍着胸脯保证一切有他们安排,定要将这场喜事办得热热闹闹才行,彩月这边像翁老道等人自然也是极力撺掇。章远山无法,只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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